我的“终南山”
与自带隐居光环的终南山相比,我的“终南山”就接地气的多,它只是一处五金城,大天朝的每一个县城几乎都会有的那种。

单是名字就少了很多文艺范儿。好在事实上文艺范儿就是扯淡,那纯粹是个人的一种看法和感觉。我经常煎饼就大蒜配红酒,有时候我感觉挺文艺,那就是文艺。有时候我又认为这挺傻逼,那就一点也不文艺。
所以对于隐居这件事儿来说,也是如此。你可以视它为一件挺文艺的事儿,因为自由自在,不用再看谁的脸色,可以屏蔽掉所有你不愿意看到的人和事;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自己一句是傻逼,世人的光明大道你不走,偏走犄角旮旯,不废掉才怪。
好在现在我已经不再介意这二者的区别,因为标签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之所以提起意义,是因为人活着,不管是忙碌还是松闲,总要对其赋予一定的意义,否则就是空虚。只是这个意义,我希望是我自己为其赋予。
这也是我选择隐居的最重要的意义所在。
我很庆幸我的家人们对我的这个决定依然支持,这很重要。当然,这跟我选择的地点有很大关系,若为了所谓的隐居只身离去,不管是去终南山还是终北山,一定都不会如此顺利。
隐居,并不只是意味着逃避。
在这处极为普通的五金城里,有一间极为普通的店铺,店铺有三层,每层六十几个平方,一层是门面,二层是仓库,三层就是我的隐居之所。
店铺的装修工作几乎都是我老婆一人操办的。尤其对于三楼,她充分考虑了我的意见。


我不认为客厅里一定得要有面电视墙,然后再加一台电视。小时候电视机的确带给了我许多的快乐和满足,但现在已经不同。电视机本身越来越精美,通过它来播出的画面也越来越精致,只是这种精致并不等同于精良,事实上它们不仅会扼杀掉我的时间,还会顺带着把空虚和负疚抛给我。
于是我们做了一面书柜和橱柜,并且专门为女儿留了几个专门属于她的柜子。要知道,小孩子的东西泛滥起来,远比大人的东西更猖狂。
书柜慢慢变得充实,四岁多的女儿到现在也没有被电视吸引,这让我感到满足。

这条餐桌我们都很喜欢,事实上它是来自于一块残破不堪的旧木。原本是要劈成柴火给奶奶烧炕用,老婆把它挽救下来,送到一个朋友那里让他帮忙加工成桌面。然后我们等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虽然中途几次我都建议不要再等了,直接买一个新的岂不更快捷,但最终还是感谢老婆的坚守,让我看到耐心等待终究还是会收获美好。

一开始我并不想置办沙发,因为感觉并不会太用到它。平日里我这儿也少有外人来,即使个别来拜访的朋友,我们也都是在餐桌上把酒言欢,况且若是没有沙发,房间更显得宽敞透亮。老婆同意我的意见。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买了。
生活早就告诉我,老婆的做法都是对的。
现在这组沙发成了我每日睡午觉和不定时坐着卖呆的绝佳位置。
事实上,这些外在的东西也没有那么重要。有了它们会或许带来便利,但没有了它们也无所谓,或许更清爽。那些身处真正的终南山上的大部分隐士们,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同样怡然自得,他们甚至不会去想这些东西。
对于隐居来说,修心才是第一要务。
也只有内心清净,才能抵抗世间一切的繁杂。
然而,话好说,事难做。若是内心足够清净,我也不会选择隐居,放弃掉自己奋斗十几年得来的那些利,那些名——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我在混迹在人群里的时候感到一种相对的安全。只是当自己被那种丧到底的情绪纠缠到就要原地爆炸的时候,求生的本能再加上一直以来的向往,隐居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现在再想想,其实当初选择起来原本也可以不用那么艰难。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于贪婪——钱,名,自由,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想失去。这也没什么错,只是当自己的内心并不能支撑起一种平衡的时候,痛苦就成了一种必然。
一味的害怕失去,到最后便淡漠了拥有。
无论如何,现在我更是拥有了自由,而拥有自由意味着拥有了时间。
对于想做的一切我都可以着手去做:
阅读一直想读未读的书,
安心写自己一直想未写的字,
耐心的煮一壶茶,磨一杯咖啡,
认真学一些搁置许久的技能,
不再带着任务的去一个地方旅行,
每餐饭食都精心烹制而不用被动的接收垃圾食品,
每天都可以陪伴孩子一起嬉闹,一起学习......
而那些不想见的人,不愿意参与的事,也终于成功被我屏蔽而不能再困扰到我。
这些在我以前一直存在我想象里期待里的东西,想想就觉得爽,现在做了才发现,果然很爽。事实证明我失去了原来一直纠结害怕失去的东西,也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变得不堪。
时间并不只是可以催促着人老去,也可以丰富生命,还生命以本来的面目。
并不是在终南山,或者瓦尔登湖,或者西伯利亚森林,才能过隐居世事的生活,内心有风景,处处都是桃花源。
而且还不用花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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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7-23 18: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