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勒:只有在监狱里才能与哲学和文学真正关联(4)
斯蒂格勒:只有在监狱里才能与哲学和文学真正关联(4)
我被释放后的十八个月后,Thiery Gaudin,科技部的展望和评估中心的主任,由于考虑到中心的一部分研究员听过我在1984年后在国际哲学学院的课,居然就委托我去做当时所说的”新技术”的理论和实践后果的研究。
而在国际哲学学院的那一讨论班中,我努力想要用德里达所说的“源-踪迹”和“增补”来说清楚布朗肖说的“时代的变化”和“书的终结”这两话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德里达用“源-踪迹”和“增补”这两个概念,从动物-人类学角度,让我们看到了体外化(exosomatization)的最极端的状态(在勒胡阿-古昂的书中也这么做了),而今天的所谓德里达分子们对此的大部分几乎仍一无所知。
我于1985年将我的研究报告呈献给那个中心。是在繁尚别墅里,有五十个人来参加,其中有作家、艺术家和科学家,还有来自国际哲学学院的哲学家,在坐的也就有利奥塔,因为他那时是国际哲学学院的院长,Pierre-Jean Labarrere, 他是我的研究的联系人,还有德里达。
这一天--后来就变成了学术会议--会在我的继续冒险中产生无数的后果,因为,不久,蓬皮杜中心就邀请我去工作,在它成立十周年之际,还要我为它的公共图书馆设计一个两年后也就是1987年10月举办的展览:《未来的记忆》。
在这之后的好多年,直接到今天,我一直努力仍想检验由所有形式的技术的写,首先是通过网架式的数码之写的后果,并通过它而断续而不确定地联系到海德格尔1949年在那个叫“摆置”的讲座中提出的这一概念,和尼采在1882年打开的虚无主义之大问题之,由此去讨论新技术这一“ 非个人的力量”所导入的“时代的变化”。
在最近几年,对摆置和虚无主义这两个观念的阐释主导了我的工作。摆置这一概念是用来反思我所说的”扰乱”的方式。而虚无主义则在我们今天面对着摆置之恶境时,正纯粹地、简单地和绝对地导向了计算资本主义,导向了由野蛮带来的疯狂问题。……
1983年2月,我知道了我将被释放:审判法官已签署了有条件释放我的法令。在监狱中我与一个叫Jean-Luc的人交上了朋友,结果是,他将与我几乎同一天被释放。我们将又一次被掷进那个将我们送进监狱的世界。我们在“外面”将如何混下去呢?
我们两个都算幸运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抛弃我们。我们都大致知道出来后会睡到哪里去。当然,我们也因为我们将要学着去活的那种角度而兴奋。
在我们将要回到“自由”之中的那个既陶醉又可怕的星期六早上,坐在Muret的拘留中心的草地上,我开始警告Jean-Luc:应该预料到那些巨大的困难。
回到自由之中将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不光是因为我们脱离了当前的世界中的那些基本姿势,也不光是因为我们正像鬼魂那样从关押状态回到这个世界中,而且更是由于,虚无主义随着德里达所说的人和人的未来的怪兽性之前景,而不断加剧,而且将不断加剧。
我们将要进入的世界比我们进监狱前生活其中的那个世界更艰难了,而我们俩需要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必须接受这一点(这决不是说,我们就可屈服于它,而是要使这一必然性成为我们自己的美德--或照尼采说,是需要拿出我们自己的积极的虚无主义)。
一般来说,困难总在于,进监狱是比离开监狱容易得多的。而且不光如此,我还告诉Jean-Luc,心智式生命(人类)从人类化(hominization)开端就学到的一切,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知识和文化,正被我向他描述的那一滚动着的机器压垮。
我今天所说的扰乱(disrruption)[1]是这一话语的具体化,在于,它不光释放出一种新的野蛮形式,而且也释放出了一种新的疯狂形式。在1983年2月初,我告诉Jean-Luc,在未来,在我们将要获得的自由之中,我们必须记得,我们必须与疯狂作斗争,而这正是我们俩在监狱里要用哲学和文学去对抗的东西。而正是因为在监狱里世界及其时代不存在,如果不能说世界的时代在监狱里缺席了的话,我们才有机会与哲学和文学攀上这种关系。
[1] “扰乱”是这本《在扰乱之中》的重要概念。信息传输到了光速的四分之三,比人的神经传输速度快四百万倍的情况下,人的心智被时时扰乱,不得安宁,无法分枝,集体之间无法形成一个新的时代,于是我们缺时代。这是虚无主义发展到了极点,也是人类世的终端处了。
vent_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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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V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3-21 23: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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