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美子与坂口安吾
林芙美子:
(1903~1951) 日本女小说家。生于山口县。高中毕业后当过女仆、女工和店员。1924年开始在《日本诗人》、《文艺战线》等杂志上发表作品。1930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流浪记》是作者在社会底层10年挣扎生活的记录。类似题材的小说《风琴和渔镇》、《清贫的书信》,也给她带来声誉。1932年赴欧洲旅行,归途经上海时会见鲁迅。翌年由于为日共《赤旗报》捐款被拘捕。此后写作的《牡蛎》、《杜鹃》、《恶斗》、《鱼贝》等作品,反映了妇女在金钱万能的社会中的不幸命运。战争期间曾三次前往中国和东南亚采访。战后发表《暴风雪》、《雨》、《旅情之海》、《河沙鱼》等许多反战作品。1948年问世的《晚菊》,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一个老妓女的心境,获女流文学奖。次年完成的短篇小说《牛肉》,描绘一个曾红极一时的妓女在临终时的凄惨情景。长篇小说《浮云》(1949~1950)写一个女人受压抑的一生,流露了宿命论观点。 尽管两人生于不同年代,但她们都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不幸者,并且都用笔见证了自己的不幸福生活。只是二人性情相异,表达的笔触也自然不同,如果说生于明治时代,热衷于古典文学的樋口像空谷幽兰,那么生于明治末年,长于大正昭和时代的林芙美子就像是铿锵玫瑰,表象不同的二人,却都在无奈的现实中苦中作乐,以文字消解与现实的冲突与绝望。
林芙美子的标志性作品《放浪记》。这是一部日记体的小说。“放浪”在日语中是“流浪”的意思,林芙美子的一生和樋口一样也是颠沛流离的一生。和樋口清淡、哀婉、克制的文风不同的是,林芙美子的小说中除了哀寂的语调之外,还有很多自我调侃。樋口是把写作当作了一种养家糊口的营生而开始写作之路的,而林芙美子一直就是个文学女青年,她一边做苦工,一边抽出零碎时间坚持着文学创作,不过十几岁的她恐怕没料到最后是文学这条路让她脱离了贫困,一举成名的吧。而一开始寄望于文学致富的樋口君却也没想到文学并未使她致富,甚至于因着和文学的联系,与文学老师半井的恋爱,使她生活更为不堪。
作为才媛,两人都是从二十岁左右开始发表文章,看来“出名要趁早”这话放在这二位才女身上倒还都是得当的。《放浪记》一书中不时穿插着林芙美子的诗作,但与熟习古典文学,对古典诗句随手拈来的樋口不同,林芙美子的书中都涉及的基本是近代诗歌,有石川啄木及其他外国诗人的诗歌,从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时代对她们文学的影响。樋口所在的明治时代,新的西方事物和西方文学刚刚涌入,对一般的市民阶层影响不大,所以反映到文学中,传统的文学情味保留的也较好。樋口一叶的身上带有明显的古典痕迹,含蓄隐忍。而到了大正和昭和时代,西方新文学不断被译介,大大地影响了文坛。这种影响不仅是文字上的,还反映在社会思潮和性情上。而林芙美子则更具有现代妇女的特征,对情欲的表达也更为直接。同样在生活上,林芙美子也比早自己几十年出生的樋口一叶大胆的多,她于大正十一年(1922年)开始与恋人冈野军一开始同居,而不幸的事情总是相似的,林芙美子和恋人同居不久就被其抛弃,林芙美子的生活也日趋恶化。同样经历了生活困苦的林芙美子,并没有像樋口一叶那样去搞自己不适合的实业,而是开始了笔耕生涯。之后的芙美子又有了一段短暂的婚姻生活,这也算是她苦难生活的一点光亮。再后,又经历了同居分手,感情生活复归于无。也许,生性敏锐的人注定要比别人多受些磨难。同是天才作家的林芙美子与她的老前辈一叶女史一样感情生活从未顺利过。不过,写到这,我又不禁以一个读者的身份想到若是她二人生活平顺的话,那么也就如一般市井妇女般安心于含饴弄孙了吧,怕是不大有时间去写这么多悲情的文字。
同样是困苦和绝望的生活,樋口一叶将对抗绝望的方式寄托于镜花水月的爱情,所以阿千死于爱情无法表达的困顿中。
而看破了爱情之虚妄,同时性格也更为强韧的林芙美子,在作品中就有对爱情和神的嘲弄,在卑微的生活面前,面包才是最重要的啊,什么神,什么爱情,那都是浮云一样的存在。如果说樋口一叶信仰的是古典主义和古典爱情。那么林芙美子就是虚无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推崇者。所以也不难想见她的作品里有时会有宿命论的调调和时而涌起的反抗现实的激荡人心的力量。在《放浪记》第五十八页有林芙美子自作的一首诗歌,如下:
邻人, 血亲, 恋人, 有何意义, 平日里连肚子都填不饱。 画中的美丽花朵 怎能不凋萎? 我只想快活地做好工作。 可那残忍的闲言碎语, 却将我蹂躏得形同枯槁。 我高高地伸出双手, 为何所有的过客 都背叛这样可爱的女人? 我不会永远捧着人偶 沉默不语。 哪怕腹中空空, 终日赋闲。 哦!别喊。 幸福的人皱起眉头。 大口喷血, 抑郁而死, 亦无法抵达比丘的大地。 橱窗之中, 有刚刚出笼的面包; 我的未知的世界啊, 回响着钢琴一般轻柔、美妙的音乐。 在这里,我产生一种破天荒的欲求, 我想大声喊道, 神啊!你这畜生。 显然,这短诗中,充满了对爱情、人性和神的不信任。接连被爱人离弃,生活颠沛流离,让她这颗善感的心如何对人保持信任呢?不过强韧如她,即使不信任,还像西西弗斯一样,面对不断涌过来的命运的巨石,从来没有投降过,不辞劳苦地一遍遍地推动它,再看着它再次地向自己压过来。樋口一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她过早地被石头压死了。 林芙美子本人也是樋口一叶的粉丝,在《放浪记》267页,她写到:“我由衷地崇仰女作家樋口一叶。我也崇仰尾崎红叶和小栗风叶。这些伟大作家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叶字。因而我写小说时,也曾想到用五叶的笔名。”这仿佛是两个女人隔着五十多年时空的遥遥呼应。 林芙美子说:“每个人心里无论何时,都存在着两种愿望,其中必有一个朝向撒旦。”善与恶本来就是一体的两面,如果说樋口一叶的小说中女主角体现出来的是天使面孔,亦即善多过恶,古典美多过庸俗、粗陋,那么林芙美子的小说则走了一条相反的路,她小说的主人公,都是陷入了堕落,变成了“垃圾一样的人”,其实,能意识到自己是“垃圾一样的人”这本身就是良知未泯的表现,是她身上拥有神性的天使之翼。川端康成晚年也走的是入魔界再到佛界的路,通过恶来表现善。如果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那么,未在恶中荡涤的善,就显得太单薄了。 文字如幽兰般的樋口和如旷野里的蔷薇的林芙美子都是在现实的恶浊的泥淖里爬摸滚打过来的,只不过她们用自己不同的笔,书写了如梦一般的人生,都在文字中超度了自己,一个表现善与唯美,一个表达堕落与恶,最终都到达了自己想要到达的彼岸世界。
“花的生命是短暂的,而人世的苦难却是漫长的”。林芙美子,其一生的命运正如她自己笔下所写,虽只有短短48年,却充满了坎坷与波折。林芙美子以《放浪记》登上日本文坛,一生共创作270余部作品,深受读者的喜爱。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以晚年所著,获得第三界女流文学奖的短篇小说《晚菊》(《别册文艺春秋》1948.11)及长篇大作《浮云》(前篇1949.11~1950.8《风雪》、后篇1950.9~1951.4《文学界》)。长篇小说《浮云》,于林芙美子去世前3个月完稿,被认为是集结了林芙美子的人生观,穷其毕生心血的辞世之作。 作品以战后混乱和颓废的日本社会为背景,以细腻的笔触描写了于异国佛印(法属印度支那)相识相恋的农林技师富冈,及打字员雪子二人,回到日本后,两人间欲罢不能、藕断丝连的爱情历程。《浮云》中,主人公之间逐渐衰变的恋爱关系为作品的中心内容所在。本论文首先着眼于贯穿在两人爱的历程中的共生与背反这两种恋爱关系的发展轨迹,并深入分析共生和背反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而发掘男女主人公恋爱关系的实质。若以地点的迁移(与时间同时变化)为纵线进行分析,其关系可以归纳为以下四个阶段。 雪子和富冈的相识是在异国佛印的西贡。那是远离残酷的战争,如梦境一般的南国乐园,在那里,两人共有的安宁和自在,促成了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富冈虽身在佛印,在日本却已有妻室,而雪子则是孑然一身的流浪女,二人同境异梦。日本战败后,他们先后回到东京,虽想彼此依赖,但面对经济萧条,生活贫困的战后日本社会现实,两人最终都向生活妥协:富冈回归家庭,雪子成为娼妇。然而无法挣脱战败带来的无力感,他们在绝望中萌发了共同赴死以求解脱的念头,但由于对生命有眷恋,对幸福有憧憬,两人最后放弃了自杀离开了伊香保。此后,为了远离世俗,重温佛印的那段梦幻般的记忆,两人再次选择了逃避现实。作品将两人意识中的伊甸园设在了日本最南端的屋久岛。屋久岛位于日本最南端,虽远离东京靠近佛印,却依然属于日本,仅仅是战后萧索的日本的缩影,无法实现两人重温旧梦的幻想。最终,雪子于孤独与绝望中死去,失去雪子的富冈浮想往事,感到自己的存在如浮云一般。自此,雪子和富冈之间随时间推移、地点转换而几度分合的爱情悲剧也画上了句点。
《浮云》中,男女主人公的故事伴随佛印的回忆而展开。共生和背反的转换条件,简而言之,可以归结为异国佛印的回忆同日本战后现实的转换。伴随两者作用的此消彼涨,共生和背反也交错出现。可以说,从战时佛印的相遇到战后屋久岛的生死离别,紧紧维系两人关系的,正是对佛印西贡时光的美好回忆。另一方面,作为对社会性别差异的描写,男女的非对称性,也一直贯穿于两人关系的发展之中。每当回归日本现实社会,富冈的社会志向性及雪子的恋爱志向性,便对立的更加鲜明,这种相异的志向性,同残酷的战后现实相互结合,促成背反关系不断发展。 作品的结尾暗淡并且绝望。然而,林芙美子在《浮云》的“后记”中却这样叙述到:“走到一切幻灭的尽头,从那里再次萌发出的,就是作品的题目,也就是浮云”。作者所指的“一切幻灭的尽头”,可以看作男女主人公之间长期累积的背反结果,而“萌发出的”应该是两人间逐渐被探求的共生愿望,雪子的死则成为激发这种共生愿望的终极手段。作品结尾处,当失去雪子的富冈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如浮云一般时,这种共生愿望才彻底被认识,于是便产生了“浮云”这个题目。 林芙美子,在处女作《放浪记》中,歌咏了面对贫困和挫折,对文学和生活的憧憬,表现了积极向上的人生观,并确立了其流行作家的地位。二十年后,林芙美子着力构筑的则是对人生达观并且静谧的文学世界。通过《浮云》作者要表现的不仅仅是人性中的背反,同时也在探求人性中期待共生,渴望共生的一面。在林芙美子看来,男女主人公间的共生和背反并无善恶之分,是人性中对立存在的必然要素,和人的实际存在密切相关。《浮云》的世界,并不是绝对灰暗的,因为全文贯穿着作者林芙美子对共生,对文学创作中继续超越自我的期望。
日本导演成濑巳喜男格外钟爱林芙美子的小说,《饭》、《闪电》,乃至《浮云》、《放浪记》等等,都被成濑搬上了银幕。
《放浪记》是小说,也是日记。前后三部穿插交叠,大致的时间范围是一九二〇年到一九二八年,林芙美子十七岁到二十五岁。她在类似引子的前文中写道:“我是宿命的放浪者。没有故乡。” 这个浮萍一样的女子自幼跟着母亲和继父辗转于日本各处。继父比母亲年轻二十岁,做点朝不保夕的小生意。在外人眼中,他们三个大约是古怪的一家。他们住最便宜的小旅店,有钱时吃喝,没钱时饿肚子。芙美子长到十来岁,自己打工赚学费,读了四年女校。正是烤着女校那点基础,她获得了用文字表达自己的自由。她写诗。芙美子的诗不是晦涩难懂的一派,而是直接从生活深处流淌出来,带着赤贫的热,像太阳底下尘土飞扬的路,就那么把完整的自己敞在你的眼前。而她的日记本身也像诗,句子活生生地蔓延,关于饥饿,关于这一份和下一份工作,关于漂泊,以及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不能承受之重”。 芙美子写她的生存土壤,并不带任何的炫耀,因为那是她恨不得甩脱的日子。她是夜晚伏在纸箱上写诗的女人,她也是白天给玩具上色的女工,她还是女佣、破落酒吧的陪酒女、三行广告公司的收款员和“文案”。有时她和母亲一起走街串巷兜售衣物,一天下来,最大的奢侈是有澡洗,有被盖。最遭的时候,一家三口只有一床被,继父偏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男性在芙美子的生活中带着不祥的暗影。学生时代的恋人没娶她,之后她和一名有家室的演员纠缠了若干时间,再后来,她嫁了一个写作的男人,却不得不忍受对方的暴力和孤僻,终至分手。比情事更切近的是贫穷。她要操心的内容太多,食物,燃料,换季时没有衣服可穿……她的时间被赚取生活所需和写作的冲动瓜分,剩下给她的男人的并不多。读《放浪记》,你会深深地感到这个弱女子的孤单,尤其当她在浅草和一只小龟“对话”。她臆想出小龟的回答,一人一龟在阳光下凝眸良久。这一刻,饥饿和贫贱都远了,只有单纯的生的喜悦。 她孤单又脆弱,却不易折。就像开花的荆棘。 在任何时代,诗人的生存都不易。林芙美子为了生计不得不撰写童话。她渴望写小说,幻想着“要是有三十元,我就可以定心写小说”。她对想象中的上帝呼吁,“至少你要帮我,让我这伊索明日有饭吃”。她有时气急败坏,诅咒全世界。有时却又忽然睿智如老妇人,说什么“世事寂寥成佛难”。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她还不到二十五岁。因为年轻,所以真实。研究者爱用萧红来比喻林芙美子,萧红的《商市街》也是贫贱女子的记录,却少了林芙美子的锐利与泼辣劲。我觉得《放浪记》的文风十分眼熟,后来想起,早期的吴虹飞有几分像她。 在我而言,有桐野的那本书打底,就像先知道一个故事的结局,再来读它的开始。 结局几乎是圆满的: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说“几乎”,是因为世事古难全—— 林芙美子凭着《放浪记》的第一部迅速蹿红,可谓名利双收。多年以后,常有编辑坐在她家客厅等稿。她嫁了一名画家,那人堪称好男人的典范,只是夫妻之间总有些微妙,不像爱人,更像亲人或友伴。她虽是文坛大腕,因为个性直接又不顾及他人反应,恶评也多。这样一个炽烈的女子,早逝于四十八岁,想必是太拼的缘故。她写得太多太投入,字字掏心。
林芙美子是日本近代的女流作家 ,据日本现代文学评论家中村光夫评价 ,其充分利用女性经验和女性独特的表达方式建立起了自己的文学 ,其作品表现出浓厚的、 地地道道的女性观念。一、 双重身份的手法双重身份是指作品中人物的原型就是作者本人。作者在描写刻画人物的性格和各种活动的同时 ,会时常把自己的生活经验和内心感受融入于其中。作品中人物的一言一行、 一举一动的背后 ,在一定程度上都渗透着作者的思想活动。《浮云》 与 《晚菊》 同为林芙美子晚期的作品。 《浮云》 中的雪子由于性格软弱 ,不得不依靠男人生活 ,过着空虚孤独的日子。她容忍男人的一切自私和不负责任 ,尽管时常表示极度的不满和失望 ,但仍然得依赖男人 ,无法独立 ,最后香消玉殒。林芙美子一生与多个男人交往 ,由此得知她从本质上也是无法自立的。而且 ,晚期的她变得空虚、 孤独、 对人生和未来失去了希望 ,虽然肉体已经不再漂泊 ,有了固定的家可以居住 ,但精神上却还处于流浪、 毫无固定的目标和理想能够寄托的状态。从这一点上 ,她与漂泊、 堕落、 孤独的雪子是如出一辙的。从雪子失败的一生中 ,我们能够看到林芙美子的悲惨与不幸。 《晚菊》 中的阿欣背后 ,也有林芙美子的女性经验在起作用。林芙美子把自己与阿欣合二为一 ,在阿欣的自私、 虚无里融入了自己的空虚与寂寞。阿欣的这种自私和虚无并不是观念性的东西 ,而是植根于男女世界的现实纠葛中。而作者对此也有同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存在的隔膜和不理解使芙美子的虚无感更加深刻 ,同时正由于此 ,才更坚定了她要不断探索人类内心的执著信念 .
芙美子在 《晚菊》 这部作品中 ,巧妙娴熟地运用心理描写入木三分地刻画出女性细腻的心理活动 ,同时把男女人物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刻画得复杂透彻、 细致入微而又震撼人心。该小说虽然简短 ,且讲述的只是从傍晚到夜里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 ,但是却生动而鲜活地描述了主人公阿欣的性格以及战争带给人类思想上的影响。由于一年不曾联系的旧情人田部要来拜访 ,年近花甲的阿欣以为他来是想重续旧好 ,便精心做了一些准备。洗澡之后仔细地照镜子打扮 , “ 要显得比上次分别时还年轻一些才行。若是让他感到我老了 ,那可就失败了。 ”对阿欣来说 ,被男人看到自己衰老的样子就等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甚至比死刑还严重。这更突出说明了她内心的空虚和依靠男人生活的心理。田部来了之后 ,阿欣细心地观察他的表情 ,不停地揣摩他这次来拜访的目的。当她知道田部是为了借钱而来时 , “ 阿欣没有再搭话。她突然感到过去两个人火热的恋情 ,现在已荡然无存了。那不是恋爱 ,也许只是两性间强烈的吸引吧。这之间的情感 ,就像秋风中的落叶 ,枯萎了 ,随风飘零。坐在这里的自己和田部 ,只不过是陌生男女的一般交往。想到这儿 ,就好像一股寒流袭上心头。 ”战争结束之后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人们不再有先前的单纯和自尊 ,而变得虚伪、庸俗、 无情、 不可救药。人们渐渐失去了对人生的希望 ,逐步陷入深深的虚无感和孤独感之中。 “ 这场战争 ,一下子改变了所有的人的心灵了啊 !”林芙美子深入到这位老艺妓的内心深处去探索她心灵的奥秘 ,揭露出了人类内心的污浊不堪的自私和空虚 ,展示了人性的本真面目 ,带我们走进了人类心灵深处那个满目荒凉的世界。
林芙美子在其作品 《浮云》 中就巧妙地运用了意象这一手法 ,通过具体意象 — — — 雨的描写 ,来刻画主人公雪子与富冈之间复杂的心理变化 ,从而暗示了作者的内心世界与意识思想。孤苦伶仃的雪子从国外回到东京 ,无家可归 ,不得不重新开始艰难的生活。外面雨雪交加 ,倾盆大雨更加深了雪子此刻孤独而寂寞的心境 ,雨也下进了她的内心 ,浇灭了她对生活前景的希望和梦想。当雪子知道富冈深爱着阿势时 ,她感到非常委屈和遗憾 ,但是仍然不愿离开富冈。雨越下越大 ,风也变得强劲起来。磅礴的大雨更衬托出雪子对富冈执着、 义无反顾的感情。最后 ,当雪子预感到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 ,外边的雨下得又大又急 ,好像要用一把刀将四周的空气切断一样。她突然伸直了手和脚 ,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想看看自己的棺材到底能有多大。雨势一点都不见减弱 ,好像催促着雪子的生命早点结束一样。由此 ,我们不仅能看到雪子的孤独和悲哀 ,而且也能感受到林芙美子内心的极度空虚和凄凉。同时 ,雨的巧妙描写还酝酿出了悲凉、 忧郁的外部环境 ,更增加了作品的悲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