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生家庭:从乖乖女变成问题少女我经历了什么
我所说的也只是经历过的冰山一角。前面是引入,事件在后面。
《都挺好》里面有一句话是“你是女孩子,我们只负责养你到18岁,你以后要嫁人,我们老了也不需要你养。”这句话有点触动我,在我准备考研的那段时间,恰巧跟我爸的关系很僵,一天和他电话,他喝了点酒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从小到大你没有做过一件让我欣慰的事,一件都没有。”以前他总是一边支持我读书一边旁敲侧击地抱怨,总是拿一个远房的妹妹做比较,她很早就出去打工挣钱了,都不让父母操心,当时我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心上,回怼到“你现在花多少钱提升自己将来收回的钱远远大于此”。不过这也是很多思想落后的一辈人的想法,养女孩完全就像是给别人养的,从小就在这种思想灌输下长大,使我很要强,想在方方面面都要比男孩强,要让你们收回自己说的话。不过现在我也理解他们了,我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但那时听到我爸那句话还是一下子就哭了,我很委屈,从小到大为了不让你们操心,我尽量懂事,为了你们在家长会上不用羞愧,我努力学习,我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唯一、只有这次考研是我想为了自己,你居然说我没做过让你欣慰的事。我哭着跟他说,如果我将来有小孩,我一定努力给她最好的,我现在在努力让自己更好就是想让我的小孩不用像我一样。我爸语气很无赖地说:随便,你管你的小孩,我老了也不用你养。我很生气他说出这样的话,我跟他讲我将来一定会养你的,不管你要不要我养,愿不愿意我都会养你,你放心。
上个暑假回家无意间看到我小学的日记本,日记本有密码锁,但是被撬开了,封皮也被撕了。这事我早就知道了,那本日记是我五年级写的,记录了我爸家暴我妈的事等等,所有的内容都是阴暗压抑的,我甚至把我爸打我妈之后拽下来的头发都收集起来,夹在日记本里(不是我残酷,正是因为我难过、痛苦、压抑,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我倾诉,我用最残忍的办法让自己清醒,我常常在夜里无声哭泣到天明,从很小开始我就已经失眠了)。一本日记几乎写了一大半,但是我还没写完就被撬开了,我知道是谁撬开的——我妈。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隐私没有被尊重,而是妈妈看了该有多难过,还要看着我写的日记再回忆一遍自己遭受的痛苦,我很自责把那么多负面的情绪记录下来。当我妈问起是我写的吗?我承认了,没有过多的话,那当这本日记是公开的吧,也没必要有隐私了。只不过时隔十年我拿起那本日记,发现我写过字的纸页都被撕了,我不想去追究到底是谁干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有人不想看到,但是我永远不会忘。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真实地遭受过,就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知道自己性格的缺陷,我也痛恨过自己,可是现在,我不想继续了,这不是我的错,我可以拥有剩下的自由轻松的时光。
也许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像我爸一样,在我开始有独立的判断而不被他的控制左右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早些时候喜欢周杰伦,喜欢看美国电影,喜欢听欧美流行音乐,喜欢看日漫,在我爸这个极左思想的人看来这一点也不爱国,不热爱自己国家的文化,无数次直接当面的贬低我的偶像,告诉我周杰伦怎么怎么不捐款,说自己不是中国人,当时的我也没手机没电脑,只有电视可以看看,根本没有获取准确信息的渠道就选择相信爸爸说的,久而久之就对周杰伦产生了抵触心理,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也很久没有关注过他,自此我爸也不再哔哔这些了,不过他不喜欢美国,不喜欢日本,并且是极度厌恶,经常给我思想灌输,强迫我接受他的想法。
在我五年级的时候经历了我爸出轨,家暴,虐待等等的事情,我开始反思,开始独立思考。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想法,我从出生下来就是一个独立的人,拥有独立的人格。我开始反抗,开始变得“不乖”,虽然有时候被打,我也在心理上非常惧怕他,但是我给自己打气安慰:虽然我在肉体上承受了疼痛,但是他却没办法在思想上战胜我。
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些事说出来了,这些“不光彩”的事,以前听信大人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承想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过过脑子吗?摸着良心了吗?你们在孩子面前吵架、爆粗口、家暴有顾及到孩子的感受吗?看到妈妈被打很心疼,我和妹妹就拦在妈妈面前,结果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起被打罢了。妈妈被打入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严重到做手术住院,我都怀疑我妈是不是铁做的,经受骨折,头部缝合还能活到现在。可每次只要我爸气消了去道歉我妈就心软,我不肯原谅他,让妈妈和他离婚,可是妈妈就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才没法离开他,还要苦口婆心地劝我:怎么能不原谅他呢?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呀,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啊。
妈妈为什么不去工作呢?我爸是大男子主义,受老一辈的封建思想束缚很严重,他们认为女人就不能出去工作,就应该辅佐男人的事业,出去工作都是丢人,让别人以为男人没本事。当时年纪小不理解,妈妈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但所有的事都必须和爸爸相关,都必须对爸爸起到帮助的作用。我觉得妈妈很辛苦不仅要帮爸爸还要照顾孩子,但是爸爸总觉得自己做得事是重要的,了不起的,妈妈就是靠他养的。妈妈很多年没接触社会,很正常地她就不想踏入社会,觉得自己和社会脱节了,根本找不到工作。
妈妈对我的影响有正向也有负向的,她会拿自己做反面教材来教育我,要求我去完成她没完成的梦想,妈妈想当老师但是她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她不得不辍学去照顾弟弟,自己放弃了学业。但是我不想当老师,不过当时这些事还很遥远,当下就是好好学习。妈妈告诉我一定要争气,将来经济要独立不能依赖别人,要靠自己,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就像她不得不向我爸低头。这可能也是我不想结婚的原因之一,因为在我妈的思想熏陶下我觉得自己过才是最好的。其次,妈妈总是直接了当地把爸爸出轨的事告诉我,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很多我听了三观崩塌的事,让我心肌绞痛。也许妈妈犹豫过要不要说出来,我也实在记不清我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爸出轨的事情了。但是妈妈告诉的话我至今都记得:在我怀孕的时候你爸就出轨了。她讲述了我爸和小三是怎么遇见又怎么勾搭上的,其实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我猜测可能是我爸曾经也有过悔过之心就把这些事告诉我妈了。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小三藕断丝连,据我爸说是那个女的一直缠着他(我不完全信我爸的话,我太了解他了,他说话总是把理都占据在自己这里)。后来他们就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了,完全不顾我妈的阻挠,我妈翻他手机,跟踪他,跟他大吵大闹,挨了不少打,身上脸上都是伤,被打过骨折,被砍到头破血流,满身是血。我心痛到快死了,心疼我妈,我希望换我去死吧。妈妈也没有可以诉说的人,我是家里的老大她只能和我说,说我爸是畜生,是混蛋,他在外包养那个小三,在家动手打她。我怕回家,回家比去地狱还可怕,每次越走进家,我越不能呼吸,仿佛空气凝固了,仿佛双腿陷入泥沼,我怕回家看到妈妈脸上、身上的伤痕,害怕看见爸爸的眼神,那种陌生又凶狠的眼神。他似乎认为如果我怕他就不敢责怪他,不责怪他他就没有错。
妈妈去跟踪他们,看到他们手牵手走在街上,她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揪住小三的头发,结果被我爸当街在众人围观的情况拳打脚踢,打到她蜷曲着身体躺在地上,他们扬长而去。(这些是妈妈告诉我的)。那时我妈生下我弟一年多,只要我和妹妹一放学就是我们照顾弟弟,而妈妈忙着对付他们。我爸和小三在一起是我五年级的事,中间可能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在一起了。当时我听到这些很气愤,很难受,我甚至想杀了我爸,想自杀。每晚都在流泪到天亮,看着眼泪沾湿整个枕头,我想逃离却没能力没办法抛下妈妈。我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原谅他。即使这样我也站在爸爸的角度思考过,我曾经在爸爸和妈妈之间举步维艰,小时候爸爸很疼爱我对我很好,出了这些事他什么也没跟我讲,他不想让我知道,虽然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但似乎他逃避就能让事情自己解决一样。我想他是有苦衷的,我不能只听妈妈的一面之辞,他有权利去寻找自己的爱情,因为爸爸妈妈是相亲在一起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其实爸爸并不爱妈妈。他出轨是他给予自己重新爱的权利,可是为什么要由我妈和孩子来承担代价呢?为什么我要被生下来?你们想明白了为什么要孩子吗?我宁愿你们别生我,或者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我。这话我从来没跟他们说过,我知道说了也是一顿暴打。
现实比电视剧还要残酷,比戏剧还要戏剧。我居然亲眼看见小三了,以前只在妈妈的话里听到过,直到有一次,我和妹妹放学回家晚了,当时天色已晚,昏暗的路灯已经亮起来,爸爸开车接我们回家,在路过回家的巷子口时,突然冲过来一个穿着深色羽绒服,带着帽子的女人挡在车的正前方,我爸一个急刹,坐在后座的我和妹妹直接撞在前排座椅上了,我俩完全懵比不知道发生了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冲到后座的车门前了,我迅速把车门锁了,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头发凌乱面目狰狞的女人疯狂的拽我的车门,我以为是疯子差点没吓哭。我爸看到了就下车,揪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扔在路边,打了几拳就回来继续开车,那时候我好像反应过来了,她应该就是小三来找事了,但是剩下的路程中整个车上都是沉默的空气,我们什么也没有问,他什么也没解释。回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了,妈妈鄙夷地说是那个小三缠着他,他想断断不了,自己没毅力,还责怪我为什么那时候把车门锁了,应该开门踹那个女的。。。。当时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以为是自己软弱了害怕了,没有做到妈妈想要我做的。
妈妈告诉我的不止这些:你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洗澡了,一块进的浴室。当时上六年级的我听到这话脑子一阵轰鸣,心跳都暂停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从此我爸就死在我心里了,我觉得恶心,觉得他不配当我爸,我的三观彻底崩塌,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些?
那天的阳光很好,刚好温暖了微凉的天气,姑姑一家来我们家串门,我和妹妹还有表弟表姐在客厅里看CD,我还记得放的是蜡笔小新,突然一阵巨响,我震惊地转头后转回到电视机前,三秒之后,当我反应过来,那声巨响来自哪里之后。我站起身冲出客厅,正看到我爸在院子里打我妈,几乎是一起,我和我妹冲上前拦住,不知道多久之后,狂风骤雨终于停歇,我姑姑也在,于是她带着我妈去了医院——她的胳膊断了,断了。我和妹妹留下来照顾不到一岁的弟弟(有时候觉得我弟很惨,他不是因为爱诞生,只是为了满足家族想要男孩的目的,他从一生下来就目睹着所有的暴行,我爸打人从来不会避讳着弟弟,有时候我一瞥,都能感受到弟弟眼里的害怕,他甚至都不怎么会说话,但他已经知道恐惧是什么了)。那时候我妈忙着对付我爸和小三,我爸对我们不管不顾,所以一放学我们就陪着弟弟玩,不然就在借住在别人家。我和妹妹一边陪着弟弟玩,逗他开心,一面心急如焚,不知道妈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然而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她回来,她走了,像是逃避,而我和我妹,我们哪也去不了,即使我们想和她一起逃离,想躲着我爸远远的。我们不得不留下来面对恶魔,我们就像三个没人人格的物件,被随意地放在任何地方。
妈妈最终还是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头发剪短了,烫了卷,只是胳膊依然用的不利索,也许一辈子都留下后遗症了,但是她的精神状态比走之前好多了,看到她回来,我很开心,我想她,她是我们漫漫黑夜里最后的依靠,没有她,我不会活。她似乎整理好了心情,准备以全新的面貌迎接生活,然而,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更加可怕的事。
我想过变强,居然认为暴力是解决一切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因为爸爸总是靠拳头让我们闭嘴,让我们按照他说的做,让我们不得不害怕他,不得不对他唯命是从。上了初中我就结交了很多“坏孩子”,天天和年级的混子混在一起,那时候我已经得了抑郁症,不喜欢回家,在学校也不想说话,一张口就是脏话,就是想打架的架势,看谁不顺眼就打,打不过就喊人一起来打,奇怪的是我发现真的很有效果,果然我凶起来就没人敢顶嘴了,我很受用并且以为我的想法是对的。其实没经历过家暴之前的我很开朗、乐观、外向,喜欢交朋友,在班里和住宅附近都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总是像中心一样被围绕。上了初中的我经常挑事打架(虽然小学我也打架但是都是为了打抱不平),和老师顶嘴,干着所有坏孩子会干的事。
事情出现改变是在初一的家长会上,我成绩比刚进班时退步很多,可以说是很差了。回家就被妈妈“约谈”了,在房间教育了我很久很久,久到再多一分钟我都会晕过去了,我已经完完全全接受是我的错了,低头哭着,妈妈也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迹象“你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什么?”,她不允许我软弱,即使我只是个女孩子。我在学校很浑但是在妈妈面前还是装得很乖,她跟本不知道我在学校经历了什么,跟男生打架,跟女生打架,被人围堵回不了家,在回家前还要擦干眼泪。妈妈是我的软肋,我会不由自主地做她想让我做到的任何事,不想让她对我失望,我开始从堕落中一步步走出来,对自己下狠心,天知道我到底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的伤,等我成绩好了也就慢慢和“坏孩子”关系疏远了,但是也免不了有人找麻烦,一边要对付他们,一边还要努力学习,我真的很拼了,但是这都不重要,我想给妈妈一个结果——我依然可以“优秀”,不会让你失望。
写不下去了,太难受了,还有很多事,等有时间了再写吧。。。。
可是现实总是一遍遍给你浇冷水,有一天中午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凉亭,突然出现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女人,吓得我心惊肉跳的,因为那个人就是我妈,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了,到底是谁打的,再也明显不过,具体原因什么我不记得,但我印象中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我问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告诉我是我爸拿刀砍的。我不知道我当时该用何种表情,听她从口出说出自己被我爸砍了的话,我简直快要被逼疯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是刨了你们家的祖坟吗?等晚上放学回到家,我看到了更触目惊心的画面,我妈换下来的一件衣服放在床上,是她胳膊断了之后离家出走回来后穿的那件,上面全部都是血,一眼看过去甚至都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一件白衣服,就像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自己捂着头上的伤口去医院缝合的。这一切的一切比噩梦还可怕,很奇怪的是,我很愧疚,我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抱歉,我颤抖着手,把满是血的衣服泡在清水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洗干净那件衣服,或许因为妈妈很喜欢那件衣服?或许因为我想为她做一些事?但是,弄巧成拙,我妈很生气的训斥我,为什么要洗?为什么把证据洗掉?我恍然大悟,我更加痛恨自己了,我为什么没想到,我毁掉了妈妈可以反击的一个机会。但是后来我一直没懂,为什么我妈不第一时间报警,等我晚上放学回家她没也一直没提要报警的事。现在的我懂法,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但那是我不知道,或许是我害怕,妈妈也害怕,怕报警之后,我们又会被毒打。
其实我妈也尝试过报警,有时候打着打着,对面的邻居也会出来劝,后来发现,没有任何用,我爸打人的时候完全不管不顾,谁说什么都没用,邻居看管不了就报警,但是警察来了,他们什么都不会做,束手站在一旁,两个身强体壮的警察,站在那里看着我爸扯着我妈的头发拖行,用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她的身上,用脚狠狠地踢她的肚子,我和我妹嚎啕大哭,我拉着我爸的手不停的求饶,求他别打了,我妹一言不发地护在我妈身前,他没有停下,拳头同样落在我们的身上,我妈怕我们被打,让我们不要拦着,而我们怕妈妈被打,宁愿打在自己身上,我们仨跪匍在地上,被甩来甩去,像三个破旧的布娃娃,毫无还手之力。就这么一副极度残暴,极度扭曲地虐待画面落入看客的眼里,没有人上前阻拦,没有人能够救我们,警察口头阻拦无效后,安心地返回了,仿佛是邀请他们来看一场激烈的打斗戏一样,过了眼瘾就算不亏了。
初一堕落之后,我也努力爬起来了,成绩后来一直都是全班第一,从那之后,妈妈没再为我的任何事操过心,最后在初三上学期,我从全年级最差的班(小学班主任给我分的班,她不止一次训过我,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即使我成绩很好)被分到了最好的班,初三面临着中考,我们家的生活迎来了最平静的一段时光。从初三到高三,我没听我妈说过任何我爸和小三的事,她似乎也顺理成章得原谅了他。
但是这不代表一切都顺利了。我和妹妹前后上的大学,她晚我一年,大二之前感觉他们相处应该还行,但是平静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他们依然吵架,依然冷战,只是我和我妹都去上大学了,妈妈选择不告诉我,所以在我们上大学走之后,我妈还是被打过,只是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架,妈妈不告诉我。直到那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夜晚,我从考研自习室走出来,已是晚上十点,接到我妹妹的电话,我一接起来,对面就脱口而出,“姐姐,我是小鹿的室友,她现在在医院”,我很害怕,我问她怎么了,回答是她喝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从桥上摔下去了,她还自残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我那一刻已经不能呼吸了,我的大脑也不能思考,片刻之后我回答,“你们先帮我照顾着她,我这就去看她”,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回宿舍的了,回到宿舍我就立马定了最早的机票,只有凌晨五点的了,这段时间我完全没睡,我给我爸打了电话,因为我感觉到小鹿是因为他们的事才难受到喝酒的。(我在准备考研,而那段时间,我爸妈经常吵架,我没时间管他们,所以所有的事都是小鹿一个人在抗,我妈找她抱怨,我爸找她痛骂我妈,我也会找她吐露苦闷,她承受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即使她已经足够坚强了,足够好地安抚所有的人了,但是她也需要保护的啊。我打电话质问我爸,到底干了什么事,刺激了小鹿,她一直都表现地很成熟,她也不会轻易的就崩溃,到底是为什么,我想知道。然而,我所听到的都是“我不知道,管我什么事”、“我什么也没做,跟我没关系”、“肯定是你妈”,我受不了了,从头到尾他没有问一句我妹情况怎么样了,只为自己开脱,我控制不住地怒吼,咒骂,大声地哭,直到嗓子哑了,头晕目眩,我只是想到一句他关心小鹿的话,但是,没有。我从妈妈那里知道了原因,让她不要着急,我去看她。原因是我爸的好弟弟还有好妹妹,撺掇他把我妈的店给他弟弟,还有我家的一套房子也送给他们。这明明就是婚内财产,我妈有决定的权利,然而没人管她的想法,我爸的好弟弟甚至在我妈背后骂她是SB,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再叫这样侮辱自己母亲的长辈,我妈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们从来不避着人说,被旁人听了,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告诉我妈了。我甚至不能接受,为什么我爸能听着别人骂我妈无动于衷,甚至还深以为然,我觉得从头到脚都冰凉,这是到底一个什么样的家,残暴、虚伪、自私、毫无道德感的集合。之后每隔半个小时我打电话问小鹿的情况,等我上飞机她依然没醒,这一次她离死亡那么近,离我又那么远,我恨不得现在就能出现在她身边,等我赶到她学校的时候,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我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失去血色的嘴唇,凌乱的头发,脸上还有很多擦伤,已经凝结成痂。我掀起被子,看着她胳膊上一道道的刀痕,我的心也被刮了一道又一道。她痛苦地拧眉,睁开双眼,看到我的一瞬间,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我看懂了这个笑,她觉得惭愧,让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她难以企口,让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我忍住了问她话,去打了一盆水,替她擦拭脸上的污渍,她看着我,又笑了一下说“姐,我好难受啊”,我很气,更心疼,她什么都吃不下,连粥也喝不下,我给她喂了一点水,等到下午她才想吃点东西。这中间我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妈报了平安,也给我爸打了一个,依然没听到他问一句小鹿怎么样了,他没停止昨天为自己的辩解。我还是没忍住,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室友说,她一个坐在桥上喝了几乎一整瓶的白酒,然后晕了过去,从桥上摔落,好在摔在了桥上而没落在水里,被路过的人看到了),她回答了一句我永远不会忘的话“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再敢伤害我妈,我就敢死给他看”,天呐,傻姑娘,坏人要是有愧疚之心就不是坏人了,而事实证明恰恰如此,他没有问一句小鹿的情况,他没自责,他甚至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受伤的永远是善良的人,只是因为善良。每次我爸给小鹿打电话不停的灌输着对我妈的贬斥,而小鹿还要做和事佬,还要安抚他的情绪,在家里小鹿是和我爸说话最多的人,她夹在爸妈中间谁都不得罪,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总是为别人考虑地太多,太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也逃脱不了悲剧,即使我已经上大学了。大二那年暑假,在家里的院子里一起吃烤肉,他喝了一点酒,就一点,然后我和妹妹在收拾桌子,弟弟在客厅里看电视,我爸就在一边一直扰我弟,推推搡搡,再打几下头,我弟烦了,就说了一句别弄了,我看见了说一声,你让他看啊,然后他不知道咋了就开始打我弟,真打那种,完全没有理由,没有防备地就开始打他,我听到动静不对立马冲进去了,正看见他一只手掐住我弟的脖子架在那,我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住他的手臂,他立马另一只手从我做脸狠狠的删过来,我甚至都没站住,像一块朽木般倒下去,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有几秒钟的失聪,或许更久,我什么也听不见,甚至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会倒下,我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我站直,就感受到头上有一个东西炸开了,碎片散落在我的头发里,衣服里,在皮肤上留下细碎的划痕,我缓了很久也不知道我头上到底被什么砸了,直到听到小鹿一声怒吼,我转过身看到我妈倒在地上,奇怪她不是身体不舒服早早进卧室睡了吗?她是被我爸一脚踹到在地,眼睛不知道砸在了什么地方,渗出了血。她为什么被打,原因只是她听到客厅的动静出来问了一句怎么了。小鹿看到妈妈被踹倒在地,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朝我爸扑过去,他倒在沙发里,小鹿和我弟一个抓住他一边的手,不让他再动,我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瓶,朝他头上砸过去,出乎意料地,那个玻璃瓶虽然很薄,却让他静下来了。我也不管他,拉着我妈就往医院去,后来我才知道,我爸抄起地上的暖水瓶就朝我头上砸去,幸好里面没有热水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而我妈眼睛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离眼睛真的很近,也许老天都看我们太可怜了,不忍心再让我们遭受更多的痛苦了。
那天之后,我没有在家待,第二天收拾行李回学校了,我很庆幸我上了大学,让我有地方可以逃离那里。
痛苦不会停止,只要他还有一天是我父亲,总能找到让我们痛苦的办法,所以我毕业根本不想回到家,我会选离家很远的地方,远离那个我出生的泥沼,那个留着所有痛苦回忆的地方,那个没有温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