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们展示了足够的同情、理解，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公正。

最近一直在阅读英国历史学家布伦丹西姆斯的书《欧洲：1453年以来的争霸之途》，从1453年开始写了500百年的欧洲历史。1453年是东罗马帝国消亡的时间，既然是争霸之途，就少不少了战争。所以这本书也是一部战争史的概述。也是一本社会变迁的记录史。这本书的介绍中有这样文字：

500多年间，国王、征服者、总统以及独裁者们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欧洲大陆，从查理五世和拿破仑到俾斯麦和克伦威尔，从希特勒和斯大林到罗斯福和戈尔巴乔夫；从沙俄帝国到奥斯曼帝国，再到德意志第三帝国……几乎所有的现代历史中的关键角色，都将他们的赌注押在了这片重要的土地上。500多年来的权力争夺史似乎表明：谁能控制欧洲的地理中心，谁就能对整个欧洲有足够的支配力，进而有能力在这一基础上称霸世界。

提及这本书时，好像与本文的标题毫无关系。事实上恰恰相反。在这本书中涉及到“一战”、“二战”的章节时，有一个重要的话题就是“如何避免战争”。在欧洲大陆的争霸赛中的各式绞肉机中，没有赢家。随着在这500年间战争的行进，争霸越来越成为一个伪命题。这场争霸之途在进入20世纪的时间段里时，就已经有人注意到“如何避免战争”的问题。当然，这需要达成共识才能实施，同时，也必然是在输赢得以压倒性的胜利出现时才会实施。

在欧洲避免战争，或是不再出现争霸的核心策略就是：民主社会和法制社会。这一点在欧洲“二战”之后终于成为各方选择的路径。如果没有民主的制衡和法制的保障，疯狂和蛮横随时都会随时出现。想要压制战争的冲动，需要找到制衡的力量。当下的战争已经远远不同于十万年前智人嗷嗷叫着在欧洲猎杀和捕食尼安德特人那样，而是两败俱伤的战争。现代的战争不会有赢家。

至少民主与法制是在所有避免战争的方案中最容易执行的策略。这一点在布伦丹西姆斯的书中有重点说明。也因观看了这漫长的500年的争霸战争，所以想到了一个人和一本书。那就是蔡定剑教授和其人所著的《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这本小书。蔡定剑教授在2010年过世，他与我提及的许章润教授一样，专长是宪政和法制。

有关蔡定剑教授的学识和贡献非我能描述。我也在阅读完《欧洲：1453年以来的争霸之途》这本书之后才理解为何蔡定剑教授为何要说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的确，这个概念也是近现代才逐步成形。是欧洲用几代人的血换来的共识。

单一讲述民主是没有意义的，民主必须要有法制的保障，注意，是“法制”而不是“法治”。这是两种不同的型态。如果不理解法制，则民主还会演化为其他不可控制的力量。行文到这里就必须要针对本文标题进行阐述了。这句标题是有来源的。

Frank Caprio是美国罗德岛普罗维登斯市市政法院的首席法官。Caprio法官说：“对绝大多数来法院的人，这经历是他们唯一一次和法庭打交道的机会。我不想让法庭吓到他们。所以，我对他们展示了足够的同情、理解，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公正。”

法律这东西，的确会让每一个人害怕。没有人无事可干时就去触碰一下法律。更不要说法庭了。但是我们的生活离不开它。现代社会是需要规则和契约的，一个普遍且普适的规则和契约就是法律。我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到底对不对？

法律在涉及到普通人的生活时到底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状态呢？它是否高高在上，冷漠不讲情面，铁条一样不撼动？在 Youtube上的视频专栏中，Frank Caprio法官的庭审视频想必会给人生动的演示。

这位法官的审案视频中展示的法庭和庭审让人放松，他所要面对的案件按照我们的观点来讲，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像驾车冲红灯、超速、违例泊车、交通违规这一类的案件居多。Frank Caprio法官需要做的就是他需要听取控方的控告，并提取和展示证据，并给予被控当事人予以处罚判决。Frank Caprio法官的庭审判决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说实话，写出这样的程序介绍，我也需要作一点功课。对于法律而言，还是需要严谨。

在Frank Caprio法官的庭审中，他需要分辨控方提出的控告是否得当，并且还需要结合自己的人生经验，聆听被控当事人的陈述。还需要分辨当事人陈述中的谎言、真意、隐情。再按照法律所授予的权限给予判决。

一个小小的法庭里，基本上每天都发生着这样不大也不小的事。我们在Youtube上看到的庭审视频来自Frank Caprio作为电视法官一档法庭直播节目《Gaught In Providence》，该节目由ABC（美国广播公司）自2000年开始播出。这个节目未经任何剪辑。如果从我个人的观看直觉来讲，这应该是最好的法律教育栏目。不仅仅教育民众，而且还教育了法官（执法者）。

在面对具体案件审理时，我们才会看到Frank Caprio法官的职业水准和人间常识的丰富。至少我认为Frank Caprio法官认识到了人与法律之间的平衡问题。法律是用来维护规则和尊严的，这一点Frank Caprio法官的审理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一宗案件的背后都站立着不同的人和人性。而法律要在人与规则之间做到公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法律不是一天就能让人信服。当然法官也不是一天就能无所不知的。法律的实现不仅仅需要法官，也需要每一个人的参与。正如在Frank Caprio法官庭审的现场，除了法官、当事人、控方之外，还有庭下的观众，以及当事人的亲属和家人、孩子。他们都是法律需要看顾的人。

一个小小的法庭和一片大陆上发生的争霸之途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呢？每天琐碎的审理和秉持公正的判决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呢？这些看似相关性不那么强烈的内容，恰恰就是我所认识到的”根本性问题”的核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