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的现代化之路为何如此坎坷
马克思曾指出:“资产阶级正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一个世界”。这种创造包括时间和空间两个方面,二者在运动发展中相互结合,创造出国家的现代化。当然,西欧和北美作为现代化的源发地,时空力量是相互吻合、匹配的。换言之,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新结构的出现推动了社会的转型,并随之出现了工业革命。
然而,所有非西方国家都不具备这一原生规律,这种类型的国家现代化是”次生“的。同时,几乎所有的“非西方”国家在现代化过程中都表现出了激烈的“对抗”,这种对抗不仅表现为“传统”和“现代”的对抗,而且表现在“本土”和“外来”的对抗,当然,俄国也不例外。尽管俄国是所有“非西方”国家中,第一个认识到自己与西方之间存在差距的,并且从18世纪初就开始积极学习,但他并没有与西方同步完成工业革命,甚至在20世纪初被东亚的日本反超。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自彼得一世西化改革以来,俄国的政治精英和知识分子始终在争论两个问题:俄国究竟有没有特殊性?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有特殊性?这一点就和日本不同,日本自佩里叩关以来,虽有保守派和倒幕派的争论,但仅仅时隔20年,几乎所有的知识分子都清一色的认为日本应该学习西方,福泽谕吉的《脱亚论》就是这一时期日本知识分子思想的写照。
其次,由国家主导的现代化改革被传统的特殊性力量所扭曲,使俄国社会分层与社会转型并未同步或超前启动。从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出发,我们将时间分为“世界时间”和“历史时间”。在1500年之前,世界各文明相互隔绝,鲜有联系。因此,我们称各个文明有其独特的“历史时间”,但当地理大发现、新航路开辟之后,以英法等西欧诸国“先发制人”,从中世纪中萌生出的资本主义终于成型。从此,西欧国家走上了现代化之路,在历经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等一系列重大思想革新以后,西欧终于将自己的“历史时间”调整成为了“世界时间”,并凭借着自己的坚船利炮将其推向全球。而在此过程中,“非西方”国家在遇到冲击时,往往首先着眼于西方空间层面的“质量性力量”,并试图将这种空间性嫁接到自己陈旧的“历史时间”上,这样一来,西方时间层面的“矢量性力量”便被忽视,意识形态难以突破和传播,旧的社会结构无法解体,最终难逃殖民地或半殖民地的命运,例如我们熟知的“中体西用”等概念。自彼得一世的改革开始,俄国这个“历史时间”就是取得了“世界时间”的外在形式,二者之间的相互异化,异质同构,相互裂化,使俄国陷入了现代化的泥沼。现代科学指出,世界是四维空间的连续区,时间要素与空间要素必须同向整合,才能良性运行,反之,则会产生负性突爆的社会效应。在漫长的西化改革中,俄国始终没有解决“时空同向”问题,即:真正地将自己的“历史时间”调整成为“世界时间”,所以在外源性的“1861年改革”中,国家时空彻底破碎,从而导致国家动荡,最终在1917年革命中,沙皇政体崩溃。
最后,沙皇及其官僚集团对于社会转型的掌控能力,被由其开启的社会转型进程弱化了,新创造的历史主体参与了进来。例如,伴随着西化改革,诞生了“西方派”和“斯拉夫派”,二者的斗争,力量的此消彼长异化了俄国的改革,导致俄国始终在1861年之前始终未出现时间性的变革。进一步的说,若不是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迫使政府开启改革,社会新结构终于出现,那么俄国人精神的启蒙和意识形态的突破会更加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