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抄」因梦牵引的感想
我绝少做梦,但,今天午后休息,的确做梦了。只是所梦诸事,依旧记不住。有趣的是,今早读沈君山主编的《人文学概论》,又碰到《麦克白》一段梦:“人生不过是行走的影子,人生不过是燃尽的蜡烛,人生不过是痴人说梦话,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充满愤怒与喧嚣。” 其实近期外国文学正学到莎士比亚,而我老师播放《王子复仇记》片段时,我觉惊跃,它让我想到小星。


两年前,小星对我说道,“人生如梦,现实又何尝不是梦。我们活过一生,也是一场逃离,而逃离的结果却是未知的另一个世界。那个未知的世界如果是一个更漫长的梦境,那我们到底为何要逃离?” 他说时,我想到钱稻孙翻译的《源氏物语 桐壶》和歌:临到歧途悲欲绝,不胜薄命恋残生。 又对他话语,“浮生看似若梦,却会真实地留下痕迹,证明活过一生的痕迹,也许就是人生的意义。” 只是如今再回想起这一段往事,却不知不觉开始低语:蚌胎未满思新桂,琥珀初成忆旧松。若信贝多真实语,三生同听一楼钟。今生思来世,今生忆前生。前世、今生、来世,轮转不断。听静夜钟声,唤梦中之梦,悟得三生。 传说释迦牟尼在娑罗林下涅槃,其宝床四隅原来各自娑罗绿树忽然枯死,变成白色。这一典故,不仅出现在日本《平家物语》开卷:娑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衰如沧桑。还出现在《天龙八部》中的枯荣大师。每提到人生,我就会想到这一处。(如来有双树之悲,孔丘有两盈(楹)之叹。) 之前我在豆瓣上看到友邻提到Freud的画作《Two Plants》,我看时觉得意味深长,一枯一荣,本是生命的常态。凡事皆有定期,生有时,死有时。用《鲁拜集》中我最喜欢的一首来解释吧:

Into this Universe, and Why not knowing, Nor Whence, like Water willy-nilly flowing: And out of it, as Wind along the Waste, I know not Whiter willy-nilly blowing. 浑噩生来非自宰, 生来天地又何之。 苍茫野水流无意, 流到何方水不知。(黄克孙译《鲁拜集》) 飘飘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不知何故来,亦不知来自何处;飘飘出世,如风之不得不吹,风过漠地亦不知吹向何许。(郭沫若译《鲁拜集》) 不知为什么,亦不知来自何方,就来到这世界,像水之不自主地流;而且离开了这世界,不知向哪里去,像风在原野,不自主地吹。(梁实秋译《雅舍小品 了生死》)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金庸译 《倚天屠龙记》) 人生如何?我尚不知,但我坚信,我会慢慢感知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