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劝诫肃宗

《唐纪三十六》

唐肃宗李亨至德二载（公元757年）

泌①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往，乃欲使陛下慎将来耳。昔天后有四子，长曰太子弘②，天后方图称制，恶其聪明，酖杀之③，立次子雍王贤④。贤内忧惧，作《黄台瓜辞》，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听，贤卒死于黔中。其辞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⑤’今陛下已一摘矣⑥，慎无再摘！”上愕然曰：“安有是哉！卿录是辞，朕当书绅⑦。”对曰：“陛下但识⑧之于心，何必形于外也！”是时广平王⑨有大功，良娣忌之，潜构流言，故泌言及之⑩。

【注释】①李泌（读如必）（722－789年），字长源。京兆（今陕西西安）人。唐中期著名政治家、谋臣、道家学者，北周“八柱国”李弼六世孙。自幼聪颖，深得唐玄宗赏识，后遭杨国忠忌恨，归隐。安史之乱，肃宗即位灵武，召之参谋军事。被权宦李辅国等诬陷，再次隐居。代宗即位，召为翰林学士。遭宰相元载、常衮排斥，出外任职。德宗时拜相，官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封邺县侯。②李弘（652—675年），高宗第五子，则天长子，薨逝于太子位。③鸩杀说见于《新唐书》和《唐会要》。经史家考证，学者普遍认为死于肺结核（即痨瘵）。④李贤，见“高真行杀子”条注。⑤《黄台瓜辞》原诗：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⑥李倓（读如谈）（？—757年），肃宗第三子，封建宁王，多次统军击溃叛军。因揭露李辅国、张良娣（见“张良娣护肃宗”条注）二人罪恶，至德二载（757年），肃宗赐李倓死。⑦书绅，把要牢记的话写在绅带上。后亦称牢记他人的话为书绅。⑧识（读如志），记。⑨广平王李俶，见“甄济有操行”条注。⑩按胡注：李泌历事肃、代、德三朝，皆能言人所难言，奇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