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一夜

一 老孙开着奥迪A8，拉着张小磊，七拧八拐的从一个村里穿出去，来到一条宽阔的大马路上。马路虽然宽，但是却没有路灯。老孙一边开车一边抱怨，这路是新修的，修完大半年，路灯还他妈的没种上。张小磊带着酒意，嗯了一声，头又沉了下去。 奥迪车拐进一个大院子里，里面有一个集装箱房。老孙下了车，跑到后座，把车门拉开，搀着张小磊说，兄弟到了，哥带你放松放松。张小磊知道老孙要带他找小姐，刚从饭店出来时，老孙把司机大刘支走，临走时问大刘，XX的小姐怎样？张小磊听到了。张小磊对老孙的意图心知肚明，不说反对，骑驴看唱本，跟着走再说。 两个人搀扶着走到集装箱跟前，集装箱挂着厚厚的棉帘，上面喷着洗浴两个白色大字。俩人进去后，张小磊愣住了，喝下去的八两酒醒了一半。他没想到这里会是这种场景。屋子很大，集装箱只是个过道，里面才别有洞天。大屋的左面是个吧台，里面坐着一个钢丝头的胖老太太。老孙见面就喊，大姨（尾音上调），我来了。老太太亲切的把老孙拉到吧台里，老孙回头跟张小磊说，张经理，看上哪个姑娘就说一声。 屋里粉褐的灯光，鼻孔里窜进来一股澡堂子的泥臭味。不知道有何种魔力，张小磊的脚不自主的走了进去。屋里在墙角摆了一圈躺椅，躺椅上都躺满了妇女，约有三四十人。之所以叫妇女，是张小磊觉得这些女子太老太丑了。这个像个大洋马，腿比自己的腰还粗。那个胸很大，但是脸太圆了，跟盘子一样。这个勉强还凑合，但一细看，好像比自己岁数还大。妇女同志们有的挺了挺身子，像是展示自己，很多则还是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张小磊的眼睛快速扫描着每一个妇女，所有妇女的眼睛都紧紧盯着他。张小磊转了一圈，走马观花，眼睛很不满意，像进了农贸市场一样，所以又回到吧台。 老孙正在给他所谓的大姨点钱，红钞票一张张在手指上翻转，老孙点了三遍。大姨接过钱，点也没点，就塞进了台子里。伸头问张小磊，小弟有相中的吗？张小磊不说话。老孙哈哈笑了说，我弟弟害羞，大姨你给挑个。大姨冲里头喊了一声，站过来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子，冲着老孙和张小磊弯嘴笑了笑。张小磊也不记得刚才是否看见她。大姨问，行吗。老孙又是哈哈大笑说，中！就她！ 老孙拉着张小磊回到奥迪车，不到两分钟，刚才那个女子回来了，衣服换成黑色体恤和牛仔短裤。张小磊坐在后排，老孙开车，女子坐在前排。两个人好像先前就认识，一路上老孙总是挑逗女子，女子时不时心领神会的去摸几下老孙的下体，惹得老孙哈哈大笑。 车进了市区，半天功夫又出了市区，来到郊区一处三层小楼。一楼挂着KTV的牌子，三楼楼顶挂着宾馆的牌子。老孙开了一间包间，三个人一起唱歌，老孙又从KTV叫了一个陪唱。张小磊这才看清刚才洗浴中心那个女子的模样。长得很一般，下巴有点尖，显得很不年轻，估计得有三十五岁。张小磊打量了两番心想，怎么这种姿色的女子都能做鸡？新来的女子倒是长得很年轻，个子高，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脸上还有一对酒窝，长得很可爱。老孙把洗浴女往张小磊这面推了推，说，好好陪陪张经理。 张小磊像个木头一样戳在那里，洗浴女也很尴尬，正好桌上有一打啤酒。洗浴女拿起一瓶递给张小磊，自己也拿起一瓶，和张小磊叮当碰了一下瓶子，勉强挤出点微笑。喝完一口酒，两个人的脸都不约而同瞧向了别处。老孙和青年女子玩的很高兴，俩个人搂在一起，又唱又跳，连冲着张小磊招了几次手，张小磊都是摆手回绝。 歌终于唱完了。老孙推着洗浴女和张小磊走上了楼。张小磊想找寻年轻女子，却没有了踪影。 二 张小磊问洗浴女，你吃点什么？ 洗浴女不冷不淡的说，你看着点吧，我不想吃。 张小磊点了二十只羊肉串，一盘煮花生，两瓶啤酒。啤酒上来后，张小磊给他和洗浴女各倒了一杯。见洗浴女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剥花生吃起来。张小磊以前没找过小姐，刚才两个人进到屋里时，洗浴女就开始脱衣服准备去洗澡。张小磊很尴尬，忙说，别急，陪我出去吃点东西。洗浴女说，好吧，反正是包夜！ 张小磊正在闷声吃着。旁边过来一个人，拎着一瓶啤酒。洗浴女看见这个人后屁股动了一下，喊了声，王老板。所谓的王老板拉了一把凳子坐下，举着啤酒瓶子要和洗浴女碰杯。洗浴女慌忙把杯子举起来和男子哐当碰了一下。王老板仰着脖子喝了一口，看着只喝了一口的洗浴女说，春红，怎么的，不给哥面子？还不干了！张小磊这才知道，洗浴女叫做春红。 王老板说，春红，上次没有陪好哥，下次还不补上一回？ 春红眼睛看着大街，悠悠的说，上次该整的不都给王哥整了，就是再来一回，我怕还会扫了王哥的性。 王老板有点激动说，怪不得你的生意一直不好，服务什么玩意？ 张小磊听到这，有点生气，一来男子唐突的过来连个招呼不打，二来只和洗浴女说话，自己好像不存在似的。张小磊身上还带着酒意，变成了胆量，于是把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问男子，你他妈什么意思，我掏钱，你在这算什么东西。 王老板听了有点吃惊，拎着酒瓶子，从左手倒在右手，又从右手倒在左右，一边叫骂着，一边比划着要砸张小磊。张小磊也握了一把羊肉串，扦子带尖，准备男子扑过来时，当作匕首捅他。 烧烤摊的老伴就在旁边干活，听到争执马上和伙计过来把两人拉开。王老板走时嘴还在叫骂不听，晃着啤酒瓶子对张小磊说， 小子，你等着。 张小磊把羊肉串扔回盘子，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春红拿起了啤酒瓶子，又给他满上。冲他笑了笑说，谢谢你。张小磊不说话。春红又说，这个人挺不要脸的，总想白玩。张小磊把杯子端起来说，喝完你走吧，我一个人回去。春红吃了一惊说，老板对我不满意吗？ 张小磊说，放心，就当睡了。我不是老板。 春红问，不是老板，那老孙还能跟孙子一样。 张小磊说，他有求与我，他就是孙子。别人有求于他，别人就是孙子。 春红笑了。张小磊又问，你多大了？ 春红不说话。 张小磊又说，老孙拉着我找小姐，就是想把我拉下水。 春红微笑了一下说，那你刚才进屋子挑小姐时，眼睛跟带钉子似得。跟其他嫖客没什么两样。 张小磊挠了挠脑袋。把酒一口气喝完，拍了一张钞票在桌上，跟春红打了个手势，要走。 春红没站起来，有点惊慌，等了几秒，她说，我二十八了。 张小磊一边走一边想，二十八怎么长得跟三十五是的。 三 张小磊走回宾馆，看着前台的钟表，已经一点半。看门的和前台一人躺在一个沙发角上呼呼大睡。张小磊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没有丝毫察觉。张小磊看着睡着的老头，胡子拉碴，嘴大张着，呼噜呼噜，和平常的老大爷一个样。他走上楼梯，穿过走廊，一间房子里传出女子的浪叫声。张小磊酒意又有点上来，整个人恍恍惚惚，从一层上到二层，仿佛经历了两个世界。 快走到自己的房间时，旁边一间房子的门打开，出来一对男女，女的看见张小磊，吓了一跳，差点退回屋子。张小磊看了看女子，不认识，不过长得很漂亮，头发披肩，眉清目秀。男子搂了一把女子问，怎么了？女子说，吓一跳，没事。两个人带上房门向楼梯走去，男的一边走一边和女的说，刚才还以为是你老公。女的说，去你的。 张小磊回到屋里，衣服也没脱，一下倒在床上睡了。朦胧之中，门开了，春红走了进来。她关上门，冲张小磊笑了笑，然后把外衣脱了，牛仔短裤也脱了，只剩下内衣。然后她跪在床上，帮赵小磊解扣子，一件件的把张小磊脱光，然后又站起来，手伸到后面，解开胸罩，露出一对有乌黑奶头的乳房，有些不丰满，像蔫了的芒果。她褪下内裤，又跪在床上，握住了赵小磊的下体。张小磊喝多了，下体有点不听使唤，春红弄了半天，他才硬起来。春红扶住了他的下体，一下坐了进去。坐进来一瞬间，张小磊像触电一样，仿佛坐着时空船穿越了宇宙隧道。 春红在张小磊身上一起一伏，赵小磊很舒服，伸手够到了春红的乳房，想抓住，但是太小，变成摸了一把。春红说，老板，你也不正经了。 张小磊反驳她，你情我愿，有什么不正经。 春红说，那你看看我是谁？ 张小磊定睛一看，春红又变成了妻子。吓得张小磊一下软了，头顶的汗像洗澡了一样。妻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喊他，开门！ 张小磊一下子吓醒了，扫了屋子一眼，确定没有人。不过外面确实有喊声，而且还有砸门声。张小磊问，谁？ 门外大喊，开门，警察。 门打开后，警察进屋转了一圈，胖警察对着张小磊站立，另一个警察看了看窗台。 胖警察问张小磊，没嫖娼吧？ 张小磊心想，今天真是好险。回答警察，没有，就我一个人，喝多了睡着了。 两个警察见无收获，临走时对张小磊说，回头把门锁好，这地方偏僻。 张小磊打开桌上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巧合呢。想看看几点，掏出手机来才发现没电关机了。张小磊定了定神，又睡去了。 睡到太阳照到了脸上，张小磊下了楼，把卡交给前台，借用电话给老孙打了一个电话。老孙电话那头一惊问，你没被抓紧去啊？ 张小磊不耐烦的问，怎么还盼着我抓紧去才好。 老孙连忙赔笑说，不是那个意思，兄弟。哈哈。等我过去接你。 老孙接上张小磊说，刚才老鸨给他打电话，说昨晚的春红和嫖客被抓了。我正在打电话确认是不是你，想怎么把你捞出来呢？ 张小磊问，嫖客？ 老孙说，啊，奇怪了，昨晚臭娘们跑了？ 张小磊说，不是，我让她走了，别为难她，该给钱给钱。 老孙说，张经理真是个善人啊，哈哈。你要昨晚留下她，她没准就不会挨抓了。这才叫好人做到底。 张小磊心想，你哪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惆怅之余，又看了一眼车上的表，八点四十五分。他又看了看外面，很刺眼，心想今天的太阳可真足啊。 四 春红和张小磊分别后，给姐妹小琴打了个电话。小琴问春红在哪。春红说刚做了一钟。小琴说城南有一单，问她去不去。春红想反正这才一点多，多做一单是一单。按照小琴说的地址，到了一处民房外。 民房外的路灯很昏暗，使得民房看起来很阴森。春红有点害怕，不想做了。就给小琴打电话说，能不能不去做这单了。小琴说，那怎么可以，刚才这人可催了好几次了。 春红咬了咬牙，敲开了门。是个大汉，责备她，怎么才来？ 春红赔笑说，不好意思老板，路远，耽误时间了。 大汉像是修车的，浑身一股机油味，动作很粗鲁，弄的春红有些疼。 春红在大汉的身下闭着眼睛，嘴努力的发出呻吟声，脑袋使劲想着别的事，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张小磊。她想，如果自己不干这个，找个张小磊这样的人多好，文静又体贴。想到这里，她不住流下了眼泪。 大汉哼哧哼哧，突然停下了冲刺问春红，怎么还把你干哭了？ 春红抹了抹眼睛说，没有，老板太厉害了。 大汉一听，更来了劲。 做到一半，有人在叫门，并且很使劲的砸门。俩人停下了动作，大汉问门外是谁？ 门外说，接群众举报，这里有卖淫活动。 大汉想让春红跑，但是屋子窗户在临街，不可能。无奈只能把门打开。证据确凿，俩人被带回了警察局。 俩人被押进警车时，路对面停着一辆桑塔纳，里面坐着刚才的王老板，他看到俩人被押上了车，把烟头一扔，发动了车，一溜烟跑了。 春红俩人被押回了警察局。警察把俩人分别关起来，去值班室打盹。到了早上上班以后，才把俩人提出来。春红不是第一次被抓，要过了电话，给老鸨打了一电求救。老鸨听完，又给老孙打了一点说他的客人和自己的姑娘被抓了。老孙听完正在打电话打听消息时，张小磊的电话打了进来。 奥迪上了高速，老孙要把张小磊送回单位。张小磊想了半天说，老哥，麻烦你个事！ 老孙憨憨笑着问，兄弟你说，老哥能办的都给你办到。 张小磊说，你托个关系，把昨晚那个女的弄出来吧。 老孙拍了拍胸脯说，放心兄弟，就是要星星，给也给你摘个下来。心里却想，你是什么东西，还真当起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