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崛起將是「下個周期的主題」
人民幣崛起將是「下個周期的主題」
一些機構預測,由於政治、經濟和結構性變化的共同作用,美元衰落和人民幣崛起可能是「下個周期的主題」。

更新於2019年4月29日 03:09 英國《金融時報》 史蒂夫•約翰遜 報導
一家大型資產管理公司預測,由於政治、經濟和結構性變化的共同作用,美元衰落和人民幣崛起可能是「下個周期的主題」。
資產管理規模達1340億美元的天達資產管理公司(Investec Asset Management)表示,美國制裁範圍不斷擴大,表現是,美國做出強壓伊朗石油「零出口」的新一輪舉動,同時還針對俄羅斯、委內瑞拉、朝鮮以及(在較小程度上針對)中國和歐盟採取措施,這將成為「去美元化」的推動因素之一,因為這些國家將尋求降低對美元的敞口。
天達還指出,中國的結構性變化——例如勞動年齡人口減少,這將降低國內儲蓄率——將導致持續的經常帳戶逆差,對此中國政府更願意通過借入人民幣(而非美元)來彌補。

天達把中國已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石油進口國(如第一張圖表所示)列為第三個推動因素。
天達多元資產增長聯席主管菲利普•桑德斯(Philip Saunders)表示:「美元在歷史上佔據主導地位的原因之一,是上世紀70年代美國與沙特達成的以美元為石油計價的協議,這支撐了以美元為基礎的貿易和金融網路。」
桑德斯補充稱:「(但)如果可能的話,中國更願意用人民幣結算貿易帳單。俄羅斯、伊朗和委內瑞拉的石油公司已經開始接受用人民幣作為中國進口的結算幣種,若沙特效仿,將會帶來重大影響。」他還提到了去年上海國際能源交易中心(Shanghai International Energy Exchange)推出的以人民幣計價的原油期貨。
其他人也預見到了這一趨勢。

「我去年遇到的每家央行都在問我如何賣出美元,」瑞銀資產管理公司(UBS Asset Management)亞太區固定收益主管海登•布里斯科(Hayden Briscoe)表示,「現在倫敦的人民幣交易量超過了英鎊。」
與此同時,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研究顯示,「人民幣集團」從美元手中奪走不少份額,已經成為了全球第二大貨幣集團。
摩根士丹利基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利用貨幣聯動回歸分析的方法,來確定儲備貨幣集團,發現人民幣集團目前佔全球GDP的28%,僅比美元集團低8個百分點,如第二張圖表所示。
圍繞人民幣崛起的極大興趣,正值自2015年中國股市崩盤以來北京方面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努力有所倒退之際。當年的股市崩盤引發人民幣遭到大舉拋售,當局實施更嚴格的資本管制以試圖阻止資金外流。

根據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支付網路的計算,人民幣在跨境支付中所佔份額在2015年8月達到2.8%的峰值,隨後兩年幾乎減半。後來人民幣所佔份額已小幅回升至2.1%,但與美元和歐元分別佔比42%和37%的水平相距甚遠。
自2015年觸及高點以來,中國貿易往來中以人民幣結算的比例也大幅下降,回落至與2013年至2014年水平相當的20%至25%。
據摩根士丹利的計算,去年人民幣在全球外匯儲備中所佔的份額(剔除中國自己的儲備)升至創紀錄的2.5%(同樣遠低於美元的62%和歐元的20.5%),12個月前的數字為1.5%左右。
一方面,這可能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種明確支持票,因為去年購買人民幣的主要是俄羅斯央行(Central Bank of Russia),目前人民幣在俄羅斯外匯儲備中的佔比為15%。剔除俄羅斯後,2018年人民幣在全球外匯儲備中的佔比幾乎沒有上升。
然而,俄羅斯在受到美國制裁後從美元轉向人民幣的多元化舉措,恰好符合天達和瑞銀設想的日益多極化的世界。
「2008年之後,中國失去了對其燃料和能源行業的控制,因為一切都以美元結算。他們曾表示,從那一刻起,他們不會再用美元結算一切,」布里斯科表示,「他們買下了非洲大量資產,買下了美國最大的生豬出口商(史密斯菲爾德食品公司(Smithfield Foods)),還開始在自己的交易所交易大宗商品。」
他認為,包括中國、俄羅斯、印度、巴基斯坦和中亞四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譯者注)的上海合作組織(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sation,簡稱:上合組織)是「當今世界最重要的組織」。伊朗是上合組織的觀察員國。

「它就像北約(Nato)和世界銀行(WB)合為一體一樣。它擁有全球45%的人口,」布里斯科表示,「上合組織將在未來某個時候宣布建立獨立於美元的支付體系,這樣就無人能左右你了,因為你擁有進入金融市場的管道,你可以控制大宗商品市場。
「傳統上,建立一個金融中心需要70年的時間,但中國有香港這個現成的金融中心,即插即用。」
來自天達的數據顯示了作為儲備貨幣,人民幣離成為美元的重要競爭者有多麼遙遠,以及若要實現這一地位將發生怎樣的劇烈改變。
在國際債務、貸款市場以及全球貿易結算中,基本看不到人民幣的存在,而且它在外匯市場交投總額中僅佔2%。
在天達所稱的「過度特權」方面,將2017年人民幣佔全球儲備的份額除以中國在全球GDP中的份額,其結果僅為0.07,可以忽略不計。
正如第三張圖表所示,這遠遠落後於美國的4.1,歐元區的2.15,英國的1.96,日本的1.15和瑞士的0.49。
不過,從長期表現來看,儲備貨幣的地位可能會突然發生改變。天達的桑德斯表示,美國的比率從1913年的0.21急劇上升到1950年的5.54,因為其經濟和金融體系「變得龐大到無法忽視」。
相比之下,英國的比率從1966年的6.33下降到1976年的0.38,因為英鎊經歷了一個艱難的十年;而瑞士的比率從1980年的5.35降至1999年的0.44,因為其避風港地位變得沒那麼寶貴了。
天達投資研究所(Investec Investment Institute)策略師薩赫利•馬赫塔尼(Sahil Mahtani)表示:「貨幣變化往往非常急劇,認為它會是一個緩慢的、漸進的變化是非常不現實的。這種變化更可能非常迅速。」
馬赫塔尼表示這些數據也動搖了「你得有一個開放資本帳戶才能有儲備貨幣這一盛行觀點」。
他表示「歷史上並非如此」,指出美國在20世紀60年代有資本管制,英鎊區在其整個統治時期都有資本管制,然而就連一些非英聯邦國家,如瑞典和丹麥,「當時大部分儲備也是英鎊」。他說:「貨幣主導地位落後於經濟主導地位。」
摩根士丹利新興市場固定收益策略主管詹姆斯•洛德(James Lord)也表示,「也許無需完全可兌換」,人民幣就能提高其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
洛德表示北京方面承諾資本管制將繼續只適用於中國國民,而不是外國投資者或各國央行,這將有助於克服這一潛在障礙。
此外他認為實施資本管制一部分是為了保持匯率穩定,因此儲備管理者可能認為這種穩定性的分量足以勝過可兌換性。
至少根據紐約聯邦儲備銀行(New York Federal Reserve)前行長比爾•達德利(Bill Dudley)的說法,對儲備貨幣國家的其他要求是「深厚、流動和透明的資本市場」。
有了美國以外最大的股票和債券市場,並且隨著這些市場開始被納入主要全球指數,開始有潛在大規模的外國投資湧入,中國或許很快也能滿足這一條。
布里斯科表示:「(中國債券市場被納入全球指數)是我們有生之年金融業發生的最大變化。中國今後幾年在『全球綜合』(Global Aggregate)債券指數中的權重將會佔到20%至25%。中國債券市場將會在5年內達到與美國債券市場相同的規模。」布里斯科預計將發生「結構性轉變」,債券在中國整體信貸市場中的份額將增長一倍至30%,而貸款份額下降。
然而,任何關於未來儲備貨幣或支付網路的討論不能不提地緣政治的作用。
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主席讓-克洛德•容克(Jean-Claude Juncker)表示:「歐洲每年進口的能源中,只有約2%是來源於美國,但是80%的帳單卻是用美元支付的……(而且)歐洲企業是用美元而非歐元購買歐洲製造的飛機,這是十分荒謬的。」
同樣,在美國收緊伊朗制裁之後(法國、德國和英國試圖建立一個非美元支付系統來規避,但到目前為止失敗了),中國、印度和土耳其等國家可能質疑,美國有什麼權利告訴他們能夠購買哪家石油以及不能購買哪家的石油。
桑德斯表示:「我認為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當選對經濟產生了長遠的影響。鑒於美國政治的運作方式,我覺得歐洲很有可能將變得不那麼依賴美元。」他還指出,美國對歐洲銀行違反制裁和洗錢等違規行為進行罰款是一個問題。
但是,他認為,要使任何可行的替代支付系統發揮作用,就少不了中國的參與。
然而,他補充說:「你在賭政治穩定性,以及中國是否真的會崩潰並最終與美國發生實際衝突。人們低估了中國政治穩定的程度。很多人的假想是,這個一黨制國家最終將崩潰,這將會極具破壞性。」
「還有一種觀點認為,中國最終將演變為一種更為自由的政治制度。讓華盛頓感到意外的是,中國的官僚體製備受推崇。」
天達的核心預測是,北京確實促成了新的貨幣體系的建立,但僅限於區域基礎上,人民幣是亞洲貿易集團內的儲備貨幣,該集團越來越以中國為焦點,如最後一張圖表所示。
桑德斯表示,該情景符合「一帶一路」(BRI)等現有政策倡議以及中國人民銀行(PBOC)貨幣互換額度的不斷擴大,它將與20世紀30年代至60年代的英鎊集團類似。
布里斯科對此表示贊同。他說:「我們對客戶說,將市場劃分為發達市場和新興市場是完全愚蠢的,有必要結束這種劃分。」
「將會有美元集團、英鎊集團、歐元集團和瑞士集團,會有人民幣集團,或許還會有日元集團,因為亞洲將重新區域化並向價值鏈上游移動。亞洲貨幣和人民幣之間的相關性正在上升。」
------------------------------------------------------------------------------------------------------------------------------------
MY HUMBLE OPINION
美元衰落和人民幣崛起可能是「下個周期的主題」
美國制裁範圍不斷擴大將成為「去美元化」的推動因素之一
中國的結構性變化——例如勞動年齡人口減少,這將降低國內儲蓄率——將導致持續的經常帳戶逆差,對此中國政府更願意通過借入人民幣(而非美元)來彌補
俄羅斯、伊朗和委內瑞拉的石油公司已經開始接受用人民幣作為中國進口的結算幣種
「人民幣集團」從美元手中奪走不少份額,已經成為了全球第二大貨幣集團
人民幣集團目前佔全球GDP的28%,僅比美元集團低8個百分點,
去年購買人民幣的主要是俄羅斯央行(Central Bank of Russia),目前人民幣在俄羅斯外匯儲備中的佔比為15%。剔除俄羅斯後,2018年人民幣在全球外匯儲備中的佔比幾乎沒有上升
上合組織是
「它就像北約(Nato)和世界銀行(WB)合為一體一樣。它擁有全球45%的人口,」布里斯科表示,「上合組織將在未來某個時候宣布建立獨立於美元的支付體系,這樣就無人能左右你了,因為你擁有進入金融市場的管道,你可以控制大宗商品市場。
從長期表現來看,儲備貨幣的地位可能會突然發生改變。天達的桑德斯表示,美國的比率從1913年的0.21急劇上升到1950年的5.54,因為其經濟和金融體系「變得龐大到無法忽視」。
相比之下,英國的比率從1966年的6.33下降到1976年的0.38,因為英鎊經歷了一個艱難的十年;而瑞士的比率從1980年的5.35降至1999年的0.44,因為其避風港地位變得沒那麼寶貴了。
要使任何可行的替代支付系統發揮作用,就少不了中國的參與。
人民幣是亞洲貿易集團內的儲備貨幣,該集團越來越以中國為焦點
「將會有美元集團、英鎊集團、歐元集團和瑞士集團,會有人民幣集團,或許還會有日元集團,因為亞洲將重新區域化並向價值鏈上游移動。亞洲貨幣和人民幣之間的相關性正在上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