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故事」
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天下的事全是上天的安排,也全在一念之间。 “当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那天是中秋节,那时候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的夜晚交出了再不能看我,再不能说话的你” 朝阳早已升起了,仍是冷,空气里散布着早餐潮湿的清新。万物都活起来了,绯红的霞光,将沙漠染成一片温暖,不知名野鸟,啪啪地在低空飞着。 用一秒钟转身离开,用一辈子去忘记。 有的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所以,等待和犹豫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杀手。 生命,在这样荒僻落后而贫苦的地方,一样欣欣向荣地滋长着。它,并不是挣扎着生存,对于沙漠的居民而言,他们在此地的生老病死都好似是如此自然的事。我看着那些上升的烟火,觉得他们安详的近乎优雅起来。 流去的种种,化为一群一群蝴蝶, 虽然早已明白了,世上的生命,大半朝生暮死, 而蝴蝶也是朝生暮死的东西,可是依然为着它的色彩目眩神迷, 觉着生命所有的神秘与极美已在蜕变中张显了全部的答案。 不是道德问题 是习惯麻木 钱是很低级的亲近形式。 这条荒野里唯一的柏油路,照样被我日复一日地来回驶着,它乍看上去,好似死寂一片,没有生命,没有哀乐,其实,它跟这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一条街,一条小巷,一条窄弄,一条溪流一样,载着它的过客和故事,来来往往地度着缓慢流动的年年月月。 佛说——“修百年才能同舟,修千世才能共枕“——那一只只与我握过的手,那一只只与我交换过的璀璨微笑,那一句句平淡的对话,我如何能够像风吹过衣裙似的,把这些人淡淡地吹散,漠然地忘记? 每一粒沙地里的石子,我尚且知道珍爱它,每一次日出和日落,我都舍不得忘怀,更何况,这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我又如何能在记忆里抹去他们。 其实,这样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这不知是一天里的第几次了,我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张开眼睛,屋内已经一片漆黑。只听见桌上的闹钟,像每一次醒来一样,清晰而漠然地走动着。 我闭上了眼睛,巴西里、奧菲鲁阿、沙伊达他们的脸孔,荡漾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波又一波地在我面前飘过。我跳了起来,开了灯,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才一天的工夫,已经舌燥唇干,双眼发肿,憔悴不堪了。 打开临街的木板窗,窗外的沙漠,竟像冰天雪地里无人世界般的寒冷孤寂,突然看见这没有预期的凄凉景致,我吃了惊,痴痴地凝望着这渺渺茫茫的无情天地,忘了身在何处。 是的,总是死了,真是死了,无论是短短的几日,长长的生,哭、笑、爱、憎,梦里梦外,颠颠倒倒,竟都有它消失的一日。洁白如雪的沙地上,看不见死去的人影,就连夜晚的风,都没有送来他们的叹息 每一次的清醒,记忆就逼着我,像在奔流错乱的镜头面前一般,再一次又一次地去重新经历那场令我当时狂叫出来的惨剧。 岁月在令人欲死的炎热下站了起来,缓慢而无奈的日子,除了使人懒散和疲倦之外,竟对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不起劲,心里空空洞洞地熬着汗渍渍的日子。 没有悲伤的姿态。 一半沐浴阳光 一半在泥土里安详 一半撒向阴凉 一半面相包容的天空 很是骄傲,很是淡然。 任日月星华风吹雨打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如果有来生,要化成一阵风,一瞬间也能成为永恒。没有善感的情怀,没有多情的眼睛。一半在雨里洒脱,一半在春光里旅行;寂寞了,孤自去远行,把淡淡的思念统带走,从不思念、从不爱恋; 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了一片淡红色的云彩,它慢慢地落在海滩上,海边马上铺展开了一幅落日的霞光。 的确使我一度产生过用物质来换取友谊的羞耻心理,但是我自问,我所要求他们的,不过是使他们更亲近我,让我了解他们。我所要交换的,不过是他们的善意和友情,也喜欢因为我的礼物,使他们看见我对他们的爱心,进一步地请他们接纳我这个如同外星人似的异族的女子。 你孤单的生活将告一段落,从此有人陪伴你,携手共渡人生漫漫的岁月 你拒绝了我,你伤害了我的骄傲。 分析起来,这种对于异族文化的热爱,就是因为我跟他们之间有着极大的差异,以至于在心灵上产生了一种美丽和感动。 我虽笔下是瞎马行空,心眼却不盲,心亦不花,知道自己的肤浅与幼稚,天赋努力都不可强求,尽其在我,便是心安。 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释里,就是精神的文明。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人,真是奇怪,没有外人来证明你,就往往看不出自己的价值。 我举目望去,无际的黄沙上有寂寞的大风呜咽地吹过,天,是高的,地是沉厚雄壮而安静的。正是黄昏,落日将沙漠染成鲜血的红色,凄艳恐怖。 黄昏了,太阳正落下地平线,辽阔的沙漠被染成一片血色的红。这时鼓声响了起来,它的声音响e得很沉郁,很单调,传得很远。 这时,四周是那么的静,那么的清朗,没有一点点声音,我只觉得舒适的疲倦慢慢地在淹没我。我正在往睡梦中沉落下去。 好在,别人如何分析我,跟我本身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夏日的撒哈拉就似它漫天飞扬、永不止息的尘埃,好似再也没有过去的一天,岁月在令人欲死的炎热下粘了起来,缓慢而无奈的日子,除了使人懒散和疲倦之外,竟对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不起劲,心里空空洞洞地熬着汗渍渍的日子。镇上大半的西班牙人都离开了沙漠,回到故乡去避热,小镇上竟如死城似的荒凉。报上天天有撒哈拉的消息,镇上偶尔还是有间歇的不伤人的爆炸。摩洛哥方面,哈珊国王的叫嚣一天狂似一天,西属撒哈拉眼看是要不保了,而真正生活在它里面的居民,却似摸触不着边际的漠然。沙是一样的沙,天是一样的天,龙卷风是一样的龙卷风,在与世隔绝的世界的尽头,在这原始得一如天地洪荒的地方,联合国、海牙国际法庭、民族自决这些陌生的名词,在许多真正生活在此地的人的身上,都只如青烟似的淡薄而不真实罢了。我们,也照样地生活着,心存观望的态度,总不相信,那些旁人说的谣言会有一天跟我们的命运和前途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我知道他们的好意里有怜悯我的成分,我就骄傲地拒绝掉,那一阵,我像个受伤的野兽一样,一点小小的事情都会触怒我,甚而软弱得痛哭。 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