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与其说是心理疾病治疗的专家。我更像一个不断处理垃圾的树洞。树洞这个比喻我很喜欢。尽管把自己称为病人的垃圾桶更为贴切。就作为垃圾桶来说，我也是无数作家脚边的垃圾桶，你们在纸上把段落写得乱七八糟后，就揉成一团丢进我的脑袋。你们呀。也丝毫不必顾忌自己那旋涡般的排版影响到我么？我虽说是医生。可也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么？请你们多多少少理解一下我。

如果我是碎纸机那才是万岁。

你问我是来干什么的？

医生。我可能病了。

但是这病我说不由头。这可不是感冒咳嗽之类的病。这病感染于无形之中。你问感染于无形的意思？那当然是无知不觉就患上了的意思。发病前当然没有什么征兆。

你问症状？那就是对他人肆无忌惮的伤害。还有让人恶心的造孽。但是医生。那个人不是我。是它一手操盘着这些让我做完就后痛不欲生的事。

它？它当然就是那个病呀。

意识是否清楚？当时只觉我的大脑一片漆黑。然后就那些话就跟老旧电视机里带着雪花的字一样统统冒出来。就跟有个人在教我一样。不不不。不是教。是控制。我被它控制着不断用言语的刀切割着别人的善良。持续时间？有时是三十分钟。有时得一个小时。最长的那次持续了将近一天。

要说意识的话。恢复之后当然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有些也会忘记。那些十分伤人的话多半需要旁人事后的提起才会记起来。

这肯定会很痛苦呀。不不不。它不是兽性。它也与人性相差甚远。它有无数糟粕东拼西凑来的身体。它像是人性最复杂的恶。当时的我就像怪物。

对。它就是怪物。这病已经成为一个在我身体里伺机而动的怪物。

我当然想治愈。不然我来找你看病干什么。

医生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想杀死它。你问要是杀不死它怎么办？可恶。既然没有掐死它的能力。那就只能与它同归于尽。这样也比心脏背负荆棘的痛苦要强。

什么？去自杀？你可是心理医生呀。

你说要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

医生。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你说我需要为它的结果买单。所以我也是个罪人？是的。我...

什么？医生难道你也？

你说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有意义？

是的。我只会不断的给别人造成伤害。给别人增添痛苦。最后自己也痛苦万分。

你可是医生你这个屠夫。什么？碎纸机？你就是一个垃圾桶罢了。我只是想你乖乖听我抱怨呀扑街。什么？我乱七八糟？你才是把。你以为是谁把我逼成乱七八糟的？可是你们在影响我呀。你说是我影响你了？

理解?

所有事情都是你这怪物弄得吧。

而我...就像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