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中文剧本
根据艾米莉·勃朗特小说改编
第一幕 第一场 1807年荒原仲夏
耐莉:凯茜!凯瑟琳·林顿,如果还让我叫一遍的话——
你把我磨死了,你的行为方式让大家都觉得你才10岁。我浪费了半个上午在荒原上追你
凯茜:你说一切都就绪了
耐莉:我以为你对明天迫不及待了
凯茜:你看到了?
耐莉:你今天打定主意要测试我的耐心?
凯茜:这棵树上为什么刻着我妈妈和希斯克利夫叔叔的名字?
耐莉:我们如果抓紧,还来得及回去吃中饭
凯茜:耐莉
耐莉:我们采些石南花作配花,好吗?
凯茜:别装没听见
耐莉:紫色很配你的裙子
凯茜: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我妈妈和叔叔
耐莉:你走不走?
凯茜:他们的名字刻在这棵树上
耐莉:我要告诉你多少回?
凯茜:这是我妈妈的名字,卡瑟琳·恩萧
耐莉:她小时候一定来过这里
凯茜:这里写着卡瑟琳·恩萧
耐莉:把名字刻在荒原的树上,这也太傻了
凯茜:她为什么这么做?
耐莉:我们不该来这里
凯茜:现在还没人能想到我们,看这个,卡瑟琳·希斯克利夫。我妈妈为什么这么写?这不是她的名字,她从没姓过希斯克利夫
耐莉:天哪,你明天还想不想结婚了?
我和你说过,不要到这儿来
凯茜:不过是个农夫在打鸟
耐莉:但愿如此
凯茜:还能是什么?
耐莉:如果你还想明早头发有卷的话,就得赶紧了
凯茜: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放开我
希斯克利夫叔叔
希斯克利夫: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哑巴了,耐莉?
耐莉:最后说一次,你要叫我艾伦·迪安
希斯克利夫:现在弄得这么正式,明天婚礼准备好了,凯茜?
凯茜:为什么你从没告诉过我,你认识我妈妈?所以我父亲不喜欢你,对吗?为什么他以前不让我见你?
希斯克利夫:她告诉你的?
凯茜:我发现了这个,你们的名字在一起
希斯克利夫:凯瑟琳…
凯茜:你的确认识她,她长什么样?
希斯克利夫:你的眼睛和她一样,恩萧家族的眼睛
耐莉:离我们远点,听到了吗?你离她远点
希斯克利夫:她要嫁给我儿子了,这很难
凯茜:林顿很期待这场婚礼吗?
希斯克利夫:当然
凯茜:我能见见他吗?就一会儿。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呼啸山庄
希斯克利夫:明天吧,婚礼以后。关于你妈妈,可以问你的保姆,她什么都知道。我还以为她都告诉你了
耐莉:你该下地狱
希斯克利夫:你已经晚了二十年
凯茜:他说你什么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知道什么?
耐莉:你能不能听一次话?
凯茜:你不能命令我去做什么,我明天结了婚就是大人了
耐莉:可你今天的行为就是小孩,我还是你的保姆,听见了吗?
凯茜:我母亲和希斯克利夫是朋友吗?为什么我父亲这么恨他?为什么我叔叔不让我去呼啸山庄见林顿?
耐莉:那不是淑女去的地方
凯茜:我不就是吗?
耐莉:你明天才是,凯茜!你不一定要这么做,只是为了你叔叔的意愿。我知道这不容易,因为你父亲,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
凯茜:是我愿意的,我愿意嫁给林顿
耐莉:这就足够让你幸福吗?
凯茜:不够,耐莉,我不知道我是谁
耐莉:你是凯瑟琳·林顿,书虫,莽撞鬼,小倔驴
凯茜:我想了解我母亲,她是谁,她长什么样。有时我会想象她的样子,她会做什么,说什么。但我永远不可能认识她,我觉得失去了自身的一部分
耐莉:这是一个不该讲的故事
凯茜:这不该由你决定,她是我母亲
耐莉:毫无疑问,你是她女儿
凯茜:告诉我,耐莉
耐莉:有时候,就像她又站在我面前
凯茜:所以我长得像她
耐莉:你的眼睛,他说得对,恩萧家族的眼睛
凯茜:耐莉,告诉我她是谁,我要知道
耐莉:你母亲在呼啸山庄长大,那是在六英里外荒原山顶的农庄,时有可怕的风声呼啸,冬天整天不见人。我负责照顾你母亲——那时她还是恩萧家的人——和她哥哥辛德雷,虽然她出生时他已近成年。我从婴儿起就带她,她后来长成一个安静孤独但很情绪化的孩子,那种脾气我从未见过。接着,到了她16岁生日。
第二场呼啸山庄厨房 1789年
法兰西丝:凯瑟琳!凯瑟琳·恩萧!
辛德雷:你要去哪儿?
凯瑟琳:别管我!
辛德雷:看着你溜走?
凯瑟琳:我没溜走
辛德雷:因为我及时赶到吧,小老鼠?
她又想跑
法兰西丝:我到希望有那么一天,少一张嘴吃饭,帮你哥哥把兔子皮剥了,小美女
凯瑟琳:别这么叫我
法兰西丝:在自己家,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凯瑟琳:这不是你家,是我父亲的家
法兰西丝:他出走闲逛,天知道去了哪里,你哥哥是这里的主人
凯瑟琳:你不能命令我
法兰西丝:等你父亲死了,我儿子成为这所宅子的继承人,你还这么说吗?
凯瑟琳:我恨你
法兰西丝:等你父亲死了,我会很高兴把你赶出去
辛德雷:够了,法兰西丝 .
法兰西丝:现在才想到要你哥哥的爱,有点太晚了吧?
凯瑟琳:我希望生出来的婴儿像你的灵魂一样扭曲丑陋
法兰西丝:收回你的话
辛德雷:别理她,法兰西丝。她的诅咒无法改变这个婴儿强壮健康,有一天终会成为这所房子主人的事实
法兰西丝:你这个小女巫!
恩萧先生:够了!
凯瑟琳:父亲!
法兰西丝:没想到你回来了
辛德雷:给老头拿杯麦芽酒
恩萧先生:这里怎么样?
法兰西丝:今天开饭晚了,你可以责备孩儿
凯瑟琳:你没听到吗,父亲?
恩萧先生:听到什么?
凯瑟琳:别开玩笑
恩萧先生: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凯瑟琳:你的外套呢?外面冷死了
法兰西丝:我想他卖了,换了饰品盒或廷巴克图汤匙
恩萧先生:有人更需要它
法兰西丝:真是大善人
凯瑟琳:你答应的,我知道你一定买了
辛德雷:被惯坏的小老鼠
恩萧先生:父亲宠爱独生女很自然。别不高兴,辛德雷,我没忘记你。给小孩的,我难道不是好爷爷?
凯瑟琳:你答应的,说给我带最好的生日礼物
恩萧先生:我正是这么做的
亲爱的,生日快乐
辛德雷:你给她带了个男仆?
法兰西丝:这个?他看起来都不像人
辛德雷:他从哪儿来?
恩萧先生:我发现他在码头游荡,失落而孤独
法兰西丝:你应该把他留在那里,他今晚不能在这里过夜
恩萧先生:从现在起,他每天晚上都会待在这里
法兰西丝:疯了?辛德雷,让你父亲清醒点
辛德雷:我们不需要人手
恩萧先生:他不在农场工作
法兰西丝:可你让儿子夜以继日地劳作
恩萧先生:我来说清楚。这个年轻人是我们中的一员,家庭的一员。凯瑟琳没有过同龄伙伴,他是她的朋友和哥哥
辛德雷:她有兄弟
恩萧先生:现在你也有了
凯瑟琳:你叫什么名字?
恩萧先生:他没有名字
凯瑟琳:人都有名字
恩萧先生:要取了才有
法兰西丝:这样的傻小子还要名字,想想就够了
恩萧先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辛德雷:这男孩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恩萧先生:同情,如果你懂的话
辛德雷:无利为何起早?
法兰西丝:先是你的外套,然后是产业,就这么没了
辛德雷:什么意思?
法兰西丝:你儿子的继承权
辛德雷:那是我死以后,和我没关系
法兰西丝:这下你高兴了。他会为你持家吗?会趴在你背上为你缝衬衫吗?他会为你做兔肉派吗?
恩萧先生:我不能撇下他
法兰西丝:你在拯救谁的灵魂,他还是你自己的?你是个傻瓜,你进坟墓那天,你和你宝贝的小美人都会后悔在家里留下这个孽障。你记住我的话
恩萧先生:16岁,永不再来
凯瑟琳:你没有名字,那你知道你从哪儿来吗?你父母是谁?你肯定说英语?把外套脱了吧,靠着火很暖
好,喜欢就穿着吧,要吃点什么吗?
你走了很远?你一定渴了
你很安静,我不知道父亲把你带来给我
希斯克利夫:我不属于你
凯瑟琳:你会说话
希斯克利夫:我不是你的玩物
凯瑟琳:你必须是
希斯克利夫:我不会违心做任何事
凯瑟琳:我和我父亲说了你就得做
希斯克利夫:你们俩都去下地狱
凯瑟琳:你是个邪恶的小东西
希斯克利夫:你也好不到哪去
凯瑟琳:我比你好,我头发更好,衣服更精致,脸蛋更漂亮。不许笑,不许嘲笑我
希斯克利夫:你是个愚蠢的小玩偶
凯瑟琳:你怎么敢?安静,否则我——
希斯克利夫:干什么?叫你爸爸,对吗?
凯瑟琳:从来没人这么做,没人还手。我父亲曾经告诉我,他和我的母亲——她很早就死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一个男孩,生下来不久就死了,他们取名叫希斯克利夫
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
第三场呼啸山庄厨房 1789年数周后
希斯克利夫:看, C – L – I – F – F
凯瑟琳:这是什么?
希斯克利夫:C – A – T – H – E – R– I –
凯瑟琳:N
希斯克利夫:N – E.
凯瑟琳:凯瑟琳
希斯克利夫:凯瑟琳
凯瑟琳:凯瑟琳,看到了,我说你很快就能学会
法兰西丝:就知道你们两个藏在这里。好吧,你父亲在找你,小美人,你脑袋里在转什么念头?
希斯克利夫:别这么和她说话
法兰西丝:我不懂在这所宅子里你怎么能开口和我说话
凯瑟琳:这是他的家
法兰西丝:你父亲危在旦夕,全是他的错!首先,如果他没把这个包袱从利物浦带回来,就不会受寒;如果不把他裹在大衣里,他也不会感冒。但愿你现在如意了
凯瑟琳:别假装你在乎爸爸
法兰西丝:你如果董事,就该表现出关心
凯瑟琳:不过是感冒
法兰西丝:医生来了三次
凯瑟琳:他在好起来
法兰西丝:两周了,我每天给他煲汤,他碰都不碰
凯瑟琳:他不会死
法兰西丝:你肯定?
凯瑟琳:是,我肯定
法兰西丝:既然小美人什么都知道,我们其他人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照顾他?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蓝眼睛魔鬼,橙色票,我要让你跑不掉,上天入地去寻找!
法兰西丝:你们干什么?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蓝眼睛魔鬼,橙色票,我要让你跑不掉,上天入地去寻找!
法兰西丝:住口,我说了,你们俩住口!
马上住口!我说了住口!凯瑟琳?
停下来!想想办法,帮帮她!
耐莉:到底怎么了?
法兰西丝:救命,耐莉,你一定要帮忙
耐莉:是你在喊?把老爷吵醒了,肯定整个庄园都听见了
法兰西丝:是凯瑟琳,你一定要帮忙,去找医生
耐莉:我看来她很好
只是恶作剧
凯瑟琳:她活该上当
法兰西丝:你小心点,小美人,其它我就不说了
凯瑟琳:别这么和我说话
法兰西丝:至于他,他会有报应的,你们俩都算上
耐莉:够了,你们两个都应该感到羞耻
凯瑟琳:我一点都不后悔
耐莉: 你从来都不,对吗?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也不
耐莉:我知道他不
怎么了?是宝宝?
法兰西丝:我没事
耐莉:有阵痛了?
法兰西丝:说了我没事
耐莉:我去找大夫,我本来也想让他来看看老爷
法兰西丝:没事,我抻着了,别大惊小怪
辛德雷:法兰西丝
法兰西丝:别告诉他
辛德雷:什么时候开饭?
法兰西丝:很快,你坐下歇歇脚
辛德雷:老头怎么样了?
耐莉:不好
辛德雷:但也不坏
耐莉:有些神志不清,常和老夫人,也就是太太说话,似乎她和他在一起,或许真是
辛德雷:什么?
耐莉:人们说,时辰到了,你会看到爱的人环绕在周围,他们是守护天使
辛德雷:更像是恶魔。告诉你,耐莉,你再跟我说这些——
你怎么了?
法兰西丝:小东西踢我了
耐莉:她应该放轻松些,睡个午觉
辛德雷:她不能躺下,现在不行
法兰西丝:为什么?
辛德雷:母马瘸了
法兰西丝:又一匹?
辛德雷:我们像是被诅咒了
法兰西丝:你说诅咒?
辛德雷:你也会这么想。老头带来的马鞭在哪里?
凯瑟琳:你干什么?
辛德雷:教给他世界和这个农场的行为方式
凯瑟琳:冲我来,不许打希斯克利夫,打我吧
辛德雷:你以为我要用鞭子打他吗?我不会费劲去打他或者你。即然要留下,他可以去做苦力
凯瑟琳:你什么意思?
辛德雷:母马瘸了我也无能为力
凯瑟琳:你不能逼他,希斯克利夫不做苦力
辛德雷:除非他想被拧断脖子
耐莉:老爷,恩萧先生!
凯瑟琳:爸爸
法兰西丝:你怎么起床了?
恩萧先生:辛德雷,我的儿
辛德雷:我去看看母马
恩萧先生:等一等
耐莉:老爷,你应该回床上去
恩萧先生:我想和孩子们坐一会儿
我所有的孩子
耐莉:老爷,你饿吗?
恩萧先生:来点汤吧,谢谢。我希望你们俩没惹麻烦
凯瑟琳:我们从来不惹麻烦
法兰西丝:你到挺肯定
恩萧先生:凯瑟琳,我知道,在顽劣的外表下,你一直是个好姑娘,
凯瑟琳:父亲,爸爸,醒醒,睁开眼睛!
法兰西丝: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
凯瑟琳:不,别这么说,我不让你——
希斯克利夫,做点什么!辛德雷!停下来,你们让它停下来!
辛德雷:应该高兴,结束了
凯瑟琳:你怎么能怎么说?你让我恶心。你是魔鬼,肮脏、冷酷的魔鬼!
辛德雷:你敢再说!
凯瑟琳:他不可能死,求求你,耐莉,告诉我不是真的
耐莉:孩子,他去了更好的地方
法兰西丝:都是他的错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什么都没做
法兰西丝:我听到他们俩在说悄悄话,在诅咒,念符咒
耐莉:天哪,真的——
法兰西丝:巫术
耐莉:瞎说
法兰西丝:马瘸了,天上电闪雷鸣,鸡蛋坏了,老爷死了,接下来呢?他们还要算计谁?
凯瑟琳:不是真的,耐莉,我不是女巫
法兰西丝:我在水里感觉到,从他来了这所宅子里就有邪气
耐莉:恩萧太太,想想孩子
法兰西丝:我会的,不用你操心。现在我的辛德雷是主人,天要变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辛德雷:至少有一次,让你自己有点用
凯瑟琳:耐莉
耐莉:我去看看
凯瑟琳:什么都不会变,是吗?
耐莉:你自己当心,小姐,你们俩
凯瑟琳:别离开我
耐莉:你没事的,凯瑟琳小姐,你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凯瑟琳:4月23日。今天我父亲——今天我父亲死了,我感觉——
我恨他们,他们和你说话的方式,我希望他们都死
希斯克利夫:别为我恨他们,不要去恨,除非为你自己
凯瑟琳:法兰西丝总踩我,我不想再见她那张傻脸
希斯克利夫:那就别见
凯瑟琳:我不要像囚犯一样待在屋子里
希斯克利夫:离开
凯瑟琳:逃跑?你也来吗?
希斯克利夫:你想我来吗?
凯瑟琳:是的,如果你愿意。我只愿意和你在一起
耐莉:凯瑟琳?凯瑟琳!如果这还是恶作剧,我要你好看。希斯克利夫!凯瑟琳!辛德雷!辛德雷,快来!凯瑟琳小姐走了!
第四场 荒原 1789年次日午后
凯瑟琳:不知他们是否注意到我们走了
希斯克利夫:我以为你不在乎他们
凯瑟琳:我不在乎,但他们至少应该让耐莉出来。她不可能找到我们,她走得慢,要几个小时才能赶上我们。爸爸不在了,我也不想回去,想想单独和辛德雷和弗朗西丝在一起会怎么样。如果结婚是这个样子,我不在乎一辈子做老处女。
希斯克利夫:你不想结婚?
凯瑟琳:我喜欢戒指,但是耐莉说你不能为这个结婚
你干什么?
希斯克利夫:你不结婚也能有戒指
凯瑟琳:你从哪儿得到的?
希斯克利夫:我一直都有
凯瑟琳:很合适!这样我就不用结婚了
希斯克利夫:这是什么?
凯瑟琳:日记
希斯克利夫:干什么用的?
凯瑟琳:这是隐私,傻小子
希斯克利夫:你会把这个写上去?
凯瑟琳:写什么?
希斯克利夫:这棵树上有我的名字
凯瑟琳:没说是你名字
希斯克利夫:H – E – A – T – H
凯瑟琳:好吧,我知道我不该先教你名字
希斯克利夫:还有你的名字,凯瑟琳
凯瑟琳:我不知道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希斯克利夫:给我读读
凯瑟琳:我告诉你了,是隐私
希斯克利夫:这个
凯瑟琳: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1789年3月18日,我生日。过了一周又一周,父亲今天回家了。他从利物浦带回了一个男孩,说是给我的礼物,会成为我的朋,我要待他如兄弟。他古怪而黝黑,一幅愤怒的表情,有着篝火的味道。寒冷的冬夜,烧糊的粥。奇怪的是,我讨厌粥,但是当我们在厨房,他站在我旁边,粥的味道变得不那么糟糕。怎么,你高兴了?
希斯克利夫:继续
凯瑟琳:完了
希斯克利夫:还有字
凯瑟琳:我为什么要给你读这个?
希斯克利夫:你为什么把名字刻在树上?
凯瑟琳:因为我是个多愁善感的傻妞,对吗?
希斯克利夫:不对
凯瑟琳:你不了解我
希斯克利夫:我知道你讨厌被关在屋里,我看到你关心你的保姆和哥哥,虽然你假装不在乎。在野外,我能感受到你的活力,你想脱掉鞋袜,赤脚奔跑,感受大地。我能看见你眼睛里的恐惧
凯瑟琳:我什么都不怕
希斯克利夫:那你手为什么发抖?
凯瑟琳:你感觉到了吗?就像暖流在我体内穿过,奔向你
我把咱俩的名字刻在树吧?这里没人会看见,过来,我给你看个地方
希斯克利夫:怎么了?
凯瑟琳:有人在这里设了捕兔子的陷阱,别,我动不了,疼,我的脚被套住了
埃德加:哈罗!
凯瑟琳:哈罗!我们在这里,感谢上帝,别管是谁,让他帮帮我们
埃德加:谁受伤了?我听到有人喊
凯瑟琳:我的腿,我绊倒了
希斯克利夫:是陷阱
埃德加:你说是陷阱?
希斯克利夫:套兔子的
埃德加:哦
凯瑟琳:你们帮帮我,别光站在那儿
埃德加:可能是我的错,我妹妹非要吃兔子派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请帮帮我
埃德加:失礼了,这些装置会相当复杂,除非你知道怎么弄,可能有点疼
凯瑟琳:下手吧
埃德加:她很直爽,对吗?3 ,2, 1,难弄的小东西,还挺牢固,如果我可以——
干得好
你干什么?我不能让你们走。你们必须和我一起回画眉山庄,就一英里。你们要去哪里?这里是一片荒野,不是吗?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
希斯克利夫:凯瑟琳!
埃德加:跟我走,不远,一点都不远
第五场 画眉山庄客厅 1789年当日
伊莎贝拉:
刚才我在房间里缝纫时, 哈姆雷特殿下进来。
他敞开着外套, 头上也没戴帽子,
没袜带的袜子脏兮兮的拖落于踝,
脸色白晰的就如其衬衫,
他就这样双膝并拢的一付可怜样面对着我,
好像才从地狱里被释放出来,,叙述其恐怖一样。
他用力的扭住了我的手腕,排我于一臂之距,
然后把另一支手这般的放在他的额头上,
目不转睛的端详着我的脸, 好像想画它一般。
他停留良久,啊,哈姆雷特,
我在这里,你只需走进我心里,我就在这里
啊,天哪
希斯克利夫:拿水来
伊莎贝拉:你说什么?
希斯克利夫:水,她病了,你没看见吗?
伊莎贝拉:我去叫哥哥,别以为我不会
埃德加:天哪,伊莎,放下,你会伤了别人眼睛
伊莎贝拉:这畜牲威胁我,否则他还有点机会。看看他靴子上的泥
埃德加:从沼泽过来都这样,叫医生,小姐受伤了
伊莎贝拉:怎么伤的?
埃德加:和你对兔肉的偏爱有很大关系
伊莎贝拉:你抓到兔子了,埃迪?你那么聪明
希斯克利夫:傻妞
伊莎贝拉:放肆!我哥哥不会让你这么和我说话。埃迪,上!叫他们马上离开这所房子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我在哪儿?
埃德加:画眉山庄,这是我家。我是埃德加·林顿,我妹妹伊莎贝拉
凯瑟琳:凯瑟琳·恩萧
埃德加:呼啸山庄的恩萧家族?
凯瑟琳:这是希斯克利夫
伊莎贝拉:这是什么名字?
凯瑟琳:好名字
埃德加:别勉强自己,你要休息。请允许我做点事,缓解你的痛苦。
她不能动,我不允许这样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没关系。你得自己回去,告诉耐莉、辛德雷和法兰西丝发生了什么
希斯克利夫:我不离开你
埃德加:我们会照顾好她,别担心,我保证
凯瑟琳:我好了马上回家,你都注意不到我不在
埃德加:太好了,我带你出去
伊莎贝拉:你的腿一定很疼,喜欢哈姆雷特吗?
凯瑟琳:没读过
伊莎贝拉:莎士比亚写的,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作家。你不觉得他笔下的悲剧女主角是最棒的?像克利奥帕特拉、麦克白夫人和科迪莉亚。我最爱奥菲利娅。你不想像书里写的那样去冒险吗?我觉得你差点把腿摔折很戏剧性。想象一下你那些追求者的反应。你出来社交吗?
凯瑟琳:你是说男生
伊莎贝拉:绅士
凯瑟琳:他们愚蠢得对自己毫无益处
伊莎贝拉:那个跟班对你确实如此
凯瑟琳:他不是跟班,他一个顶你20个
伊莎贝拉:我是林顿,你是恩萧,这就够了。想做淑女就要读莎士比亚
凯瑟琳:我不读
伊莎贝拉:那你怎么嫁人?
凯瑟琳:我不嫁人
伊莎贝拉:你说话要文雅些,每个奥菲利娅都需要哈姆雷特
那个穷鬼走了?
埃德加:我已经让肯尼思医生赶过来。我们俩扶着,你能走吗?伊莎,我们把你安顿到楼上去
凯瑟琳:少爷,谢谢你的盛情
埃德加:千万别说谢,我们怎会弃可怜的落难女子于不顾?
凯瑟琳:林顿小姐,或许在我恢复期间,我们可以一起读哈姆雷特
埃德加:太好了,我知道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第六场呼啸山庄厨房 1789年 1个月后
耐莉:她错过了剪羊毛会遗憾的,这是她唯一愿意来这里屈尊帮忙的事。不过画眉山庄的华丽很适合她。谢天谢地,你们离开的那天,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们了,如此愚蠢和任性。辛德雷去哪儿了?
希斯克利夫:我不要见他们
耐莉:她离开一个月了,我想,你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更想见她,你们形影不离
法兰西丝:你还没干完?我不是让你来白吃白喝的
耐莉:小伙子大清早就开始干活了
法兰西丝:他应该为了得到的温饱工作更长的时间
耐莉:几乎算不上温饱
法兰西丝:对他已经是厚待了
没事
耐莉:是宝宝?
法兰西丝:我说了没事
有谁在叫门吗?说我不舒服,今天谁都不见
不,你继续干活
你去
伊莎贝拉: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不会总这么脏吧
耐莉: 凯瑟琳小姐!
埃德加:日安,是希斯克里夫?
耐莉: 看看,真是个美人!
法兰西丝:我都认不出她了
埃德加:你不介绍我们认识,凯瑟琳?
凯瑟琳:埃德加·林顿先生,他妹妹伊莎贝拉·林顿小姐。我嫂子法兰西丝·恩萧女士,这是我的保姆艾伦·迪安
耐莉:这么正式,到我这儿来
天哪,你变了
辛德雷:这都谁来了?继续干活
你回来了,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凯瑟琳:你变样了
辛德雷:为了你,他应该做这份苦力
凯瑟琳:他不是你的奴隶
辛德雷:这难道不是我的庄园?
凯瑟琳:希斯克里夫,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把我忘了?
伊莎贝拉:你应该向我问安,以示对我们初次见面时粗鲁行为的歉意
辛德雷:继续,这是你最像淑女的时候,要充分利用
你试试看
希斯克利夫:我什么也没忘,只要我活着,我想怎么卑鄙就怎么卑鄙。如果我配不上你,那你也配不上我,你们所有人
伊莎贝拉:他狂得像英国国王
埃德加:淑女不应该追求比自己社会地位低的人
辛德雷:她是淑女?一个月前她宁愿和他睡在马厩里
凯瑟琳:他睡马厩?
法兰西丝:我们需要那间房
凯瑟琳:现在开始,他可以睡我房间
埃德加:凯瑟琳!这太伤风败俗了,我们早上讨论过
伊莎贝拉:讨论什么?你们背着我说了什么?
凯瑟琳:我要走了
耐莉: 小姐,等一下
凯瑟琳:我要见他
耐莉: 你得先镇定下来
凯瑟琳:我不想镇定
耐莉: 喘口气
凯瑟琳:让我窒息的是你们,你们所有人!
埃德加:亲爱的凯瑟琳,过来
凯瑟琳:我不是你亲爱的!怎么,要哭吗?
你们去哪儿?你们不能走
埃德加:让我们过去
凯瑟琳:不,我不让你们走
伊莎贝拉:埃德加,她吓到我了
凯瑟琳:安静,傻姑娘,没人伤害你
埃德加:放手
凯瑟琳:你走了我会很痛苦的
埃德加:我留下让你辱骂我妹妹,打我吗?我以为以我对你一个月的了解,你是一个可爱温柔的女孩,但你骗了我
凯瑟琳:不,埃德加!伊莎贝拉,求求你们,我没有欺骗你们。好,走吧!想走就走,离我远点,因为你,我要哭病为止
辛德雷:他最好能明智对待你的歇斯底里,现在傻瓜都比他看起来有理智
凯瑟琳:不许提他,一个字都不许提!
耐莉:夫人
法兰西丝:不可能
耐莉: 羊水破了
法兰西丝:没到时候
耐莉: 去和胎儿说
法兰西丝:预产期还有好几周,太早了
耐莉:辛德雷,去拿热水和干净毛巾!
小姐,握住她的手,没看见她很害怕吗?是个男孩,急性子的小鬼
法兰西丝:不
耐莉:很快就好,先别用力
你的事完了,这不是男人待的地方
辛德雷:我会在乎这些?
耐莉: 别用力,还不到时候,呼吸
法兰西丝:我做不到
耐莉:都这么说
你妈妈生你时哭天抢地的
凯瑟琳:我出生时你在场?
耐莉:我用这双手接生的你。我觉得他准备好了。用力,加油,使劲!
法兰西丝:我不行
耐莉: 呼吸!凯瑟琳,毛巾。拿线和刀来
法兰西丝:他为什么不哭?
耐莉:系上,这儿,这儿
他有恩萧家族的眼睛
像你看没见过婴儿一样
凯瑟琳:我以为他不在乎
耐莉:他是男人,还能怎么样?
凯瑟琳:他从没表露出来
耐莉:我们一般耻于对挚爱的人表露情感
辛德雷:法兰西丝,她停止呼吸了
耐莉: 拿盐来,在抽屉柜里
辛德雷:她刚才还好好的,我去叫医生
耐莉: 辛德雷,晚了
辛德雷:就是凌晨他也得来!
耐莉:太晚了
辛德雷:法兰西丝,醒醒,不要无理取闹了。孩子还嗷嗷待哺,他在等你,我也在等你。醒醒!
别碰我!去死,都去死!他在哪儿?可恶的希斯克利夫在哪儿?
凯瑟琳:叫他干吗?
辛德雷:我要杀了诅咒我妻子的恶人
凯瑟琳:不!
辛德雷:你这个小巫婆别和我说话。你和他一样可恶。我知道你们念过咒语。把儿子给我!
耐莉:坐下,孩子饿了
辛德雷:你以为我傻?你们是一伙的。她警告过我,我妻子要拆穿你们的技俩,但我没听
耐莉:辛德雷,放下
辛德雷:你们想杀我,就像杀她那样?退后!
耐莉:辛德雷老爷
辛德雷:是恩萧先生!这是我的庄园,你们都出去!
凯瑟琳:辛德雷,当心
辛德雷:我说了出去,让我自己待着,让我自己和儿子待着
凯瑟琳:辛德雷,住手!
辛德雷:如果不退后,我就杀了你们俩
耐莉:不,辛德雷,那是你儿子!
辛德雷: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耐莉·迪安
去死吧!都去死吧!
耐莉: 那是你儿子,辛德雷,你的亲骨肉
辛德雷:把他带走
耐莉:谢天谢地
凯瑟琳:你差点杀了自己的儿子!
辛德雷:这不是我的错,耐莉,你不该让我抱他,这不是我的错。他受伤了吗?
耐莉: 你状态不错
辛德雷:状态是真不错
凯瑟琳:希斯克利夫救了他的命
辛德雷:我今天先饶了他,但不保证将来会怎样
凯瑟琳:让我们自己待一会儿,耐莉
我知道你生气了
希斯克利夫:你不了解我,你们都不了解我
凯瑟琳:你这么想?
希斯克利夫:你走了
凯瑟琳:我回来了
希斯克利夫:我以为你想当淑女
凯瑟琳:我是想,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想你
希斯克利夫:我的戒指呢?
凯瑟琳:那老玩意?你以为我会一直戴着?
希斯克利夫:还我
凯瑟琳:你送我了
希斯克利夫:我想要回来,你不配留着它
凯瑟琳:我弄丢了,戒指掉了。都是你的错,尺寸太大了,你就不该给我
不过是枚戒指,你去哪儿?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希斯克利夫:跟我走
凯瑟琳:去哪儿?
希斯克利夫:哪儿都行,只要你像我一样不在乎华美的服饰
要是我多些教养,穿好点,有风度…
凯瑟琳:那就不是你了
希斯克利夫:你不想永远在一起吗?
凯瑟琳:我们会厌倦彼此,况且我也不想出走
希斯克利夫:因为埃德加·林顿
凯瑟琳:无聊
希斯克利夫:想想看,你和我在一起多久,和他一起多久
凯瑟琳:谁会相信你居然嫉妒埃德加·林顿!难道我要每天待在家里陪你,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做,只为讨你欢心?为什么这么看我?
希斯克利夫:你心里从来没我,对吗?
凯瑟琳:你比伊莎贝拉还作
希斯克利夫:别拿我和她或他们任何人比
凯瑟琳:你连和他们待在同一房间都不配。你让我恶心,让我耻于以你为友,我到死也不想再见你那张恐怖肮脏的脸
永远别回来,走,我永远不想再见你
闭嘴!
希斯克利夫,你给我回来!
耐莉:这是怎么了?你不能累了就不管可怜的孩子。傻丫头,你在想什么?
深夜宝宝的欢笑,地下的母亲也能听到
你饿了,小伙子
凯瑟琳:我是不是很另类?我有问题
耐莉: 你和其他女孩不同,但是没有问题
凯瑟琳:那我为什么不幸福?
耐莉: 你很难取悦,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不可能总如愿
凯瑟琳:我想是这样,我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能帮我保密吗?
耐莉:如果值得保密,你应该三思而后说
凯瑟琳:我必须说出来,不然会疯的
埃德加向我求婚了
耐莉: 你们才认识一个月
凯瑟琳:那我应该说不?
耐莉:这话不该我说
凯瑟琳:他很有钱
耐莉: 那你答应吧
凯瑟琳:我不能答应,但也没拒绝
耐莉:你这么和他说话,恐怕没机会了
凯瑟琳:会爬回来的,他一贯如此
耐莉: 你对他什么感觉?
凯瑟琳:年轻英俊,而且爱我
耐莉:你爱他吗?
凯瑟琳: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在呼啸山庄,天使把我从天堂扔下,嫁给埃德加·林顿
耐莉:罪人才会被逐出天堂
凯瑟琳:嫁给他是对我自己的犯罪
耐莉:也是对另一个人的犯罪
凯瑟琳:我也不能嫁希斯克利夫,太有失颜面
耐莉:但愿你母亲能听到
凯瑟琳:我会成为淑女,而我的婚姻会让希斯克利夫成为绅士
耐莉: 用你丈夫的钱?林顿会让你把他的钱花在情敌身上?
凯瑟琳:他还能用钱做什么?我可以给希斯克利夫一切——教育,着装、教养
耐莉: 我从想到你会这么说
凯瑟琳:耐莉,我就是希斯克利夫,他就是我,我们合二为一。他是我的一部分,我不能没有他。我不忍看他,因为他是我必须抛在身后的自我,这让我恶心。你肯定以为我疯了。
耐莉:这份婚姻太乱了,让他再等等
埃德加:好一幅美人图,我没法再生你的气,凯瑟琳·恩萧,我了解你,知道你的灵魂高贵美丽
耐莉:她发起脾气来像只野猫,少爷
凯瑟琳:别乱说,耐莉
埃德加:有了她,全世界都不换。她让我激情洋溢,生活靓丽,明天能见你吗?
凯瑟琳:你现在就和我在一起
埃德加:我想今生每天都见到你
凯瑟琳:是的,埃德加,我愿意嫁给你
埃德加:亲爱的,你让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伊莎要乐坏了
凯瑟琳:她肯定会,祝福我们吧,耐莉
耐莉:希望你们幸福,夫人
她疯了,她并不爱他,我以为你们才彼此理解
希斯克利夫:她让我走,我从不能在任何事情上违拗她
耐莉:如果没你她活不下去怎么办?
希斯克利夫:我不会任人愚弄,耐莉,也许我们还会相见,在我拨乱反正的那天
耐莉:报复?惩戒恶人是上帝而不是我们的责任
希斯克利夫:上帝从中得不到快感,而我会,告诉她——
耐莉:我有时会想,如果有母爱,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们俩
希斯克利夫:再见,耐莉
第七场荒原 1807年
凯茜:继续。出什么事了?他没走?
耐莉: 你母亲整整哭了四个晚上
凯茜:希斯克利夫真回来了?
耐莉:你知道后来的事情,你妈妈嫁了谁,我随她来到画眉山庄生活,和埃德加生活在一起。多年来,我一直保守着她的秘密
凯茜:但这不是故事的结束,我知道不是
耐莉:我想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也就是你母亲的真实生活,无论它是什么
凯茜:她的日记?
耐莉:全在这里,故事的下半部,你可以回家了?
凯茜:我再待一会儿
耐莉:为什么?你在躲什么?
凯茜:我想呼吸些新鲜空气
耐莉:你已经呼吸了一上午了
凯茜:我想自己待会儿,远离一切
耐莉:远离婚礼,你迟早得面对
凯茜:我会的
第二场 同前。大市场
众市民:我们一定要得到满意的解释;让我们得到满意的解释。
勃鲁托斯:那么跟我来,朋友们,让我讲给你们听。凯歇斯,你到另外一条街上去,把听众分散分散。愿意听我的留在这儿;愿意听凯歇斯的跟他去。我们将要公开宣布凯撒致死的原因。
市民甲:我要听勃鲁托斯讲。
市民乙:我要听凯歇斯讲;我们各人听了以后,可以把他们两人的理由比较比较。
市民丙:尊贵的勃鲁托斯上去了;静!
勃鲁托斯:请耐心听我讲完。各位罗马人,各位亲爱的同胞们!请你们静静地听我解释。为了我的名誉,请你们相信我;尊重我的名誉,这样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话。用你们的智慧批评我;唤起你们的理智,给我一个公正的评断。要是在今天在场的群众中间,有什么人是凯撒的好朋友,我要对他说,勃鲁托斯也是和他同样地爱着凯撒。要是那位朋友问我为什么勃鲁托斯要起来反对凯撒,这就是我的回答:并不是我不爱凯撒,可是我更爱罗马。你们宁愿让凯撒活在世上,大家作奴隶而死呢,还是让凯撒死去,大家作自由人而生?因为凯撒爱我,所以我为他流泪;因为他是幸运的,所以我为他欣慰;因为他是勇敢的,所以我尊敬他;因为他有野心,所以我杀死他。我用眼泪报答他的友谊,用喜悦庆祝他的幸运,用尊敬崇扬他的勇敢,用死亡惩戒他的野心。这儿有谁愿意自甘卑贱,做一个奴隶?要是有这样的人,请说出来;因为我已经得罪他了。这儿有谁愿意自居化外,不愿做一个罗马人?要是有这样的人,请说出来;因为我已经得罪他了。这儿有谁愿意自处下流,不爱他的国家?要是有这样的人,请说出来;因为我已经得罪他了。我等待着答复。
众市民:没有,勃鲁托斯,没有。
勃鲁托斯:那么我没有得罪什么人。我怎样对待凯撒,你们也可以怎样对待我。他的遇害的经过已经记录在议会的案卷上,他的彪炳的功绩不曾被抹杀,他的错误虽使他伏法受诛,也不曾过分夸大。
勃鲁托斯:玛克·安东尼护送着他的遗体来了。虽然安东尼并不预闻凯撒的死,可是他将要享受凯撒死后的利益,他可以在共和国中得到一个地位,正像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共和国中的一分子一样。当我临去之前,我还要说一句话:为了罗马的好处,我杀死了我的最好的朋友,要是我的祖国需要我的死,那么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用那同一把刀子杀死我自己。
众市民:不要死,勃鲁托斯!不要死!不要死!
市民甲:用欢呼护送他回家。
市民乙:替他立一座雕像,和他的祖先们在一起。
市民丙:让他做凯撒。
市民丁:让凯撒的一切光荣都归于勃鲁托斯。
市民甲:我们要一路欢呼送他回去。
勃鲁托斯:同胞们——
市民乙:静!别闹!勃鲁托斯讲话了。
市民甲:静些!
勃鲁托斯:善良的同胞们,让我一个人回去,为了我的缘故,留在这儿听安东尼有些什么话说。你们应该尊敬凯撒的遗体,静听玛克·安东尼赞美他的功业的演说;这是我们已经允许他的。除了我一个人以外,请你们谁也不要走开,等安东尼讲完了他的话。
市民甲:大家别走!让我们听玛克·安东尼讲话。
市民丙:让他登上讲坛;我们要听他讲话。尊贵的安东尼,上去。
安东尼:为了勃鲁托斯的缘故,我感激你们的好意。
市民丁:他说勃鲁托斯什么话?
市民丙:他说,为了勃鲁托斯的缘故,他感激我们的好意。
市民丁:他最好不要在这儿说勃鲁托斯的坏话。
市民甲:这凯撒是个暴君。
市民丙:嗯,那是不用说的;幸亏罗马除掉了他。
市民乙:静!让我们听听安东尼有些什么话说。
安东尼:各位善良的罗马人——
众市民:静些!让我们听他说。
安东尼:各位朋友,各位罗马人,各位同胞,请你们听我说;我是来埋葬凯撒,不是来赞美他。人们做了恶事,死后免不了遭人唾骂,可是他们所做的善事,往往随着他们的尸骨一齐入土;让凯撒也这样吧。尊贵的勃鲁托斯已经对你们说过,凯撒是有野心的;要是真有这样的事,那诚然是一个重大的过失,凯撒也为了它付出惨酷的代价了。现在我得到勃鲁托斯和他的同志们的允许——因为勃鲁托斯是一个正人君子,他们也都是正人君子——到这儿来在凯撒的丧礼中说几句话。他是我的朋友,他对我是那么忠诚公正;然而勃鲁托斯却说他是有野心的,而勃鲁托斯是一个正人君子。他曾经带许多俘虏回到罗马来,他们的赎金都充实了公家的财库;这可以说是野心者的行径吗?穷苦的人哀哭的时候,凯撒曾经为他们流泪;野心者是不应当这样仁慈的。然而勃鲁托斯却说他是有野心的,而勃鲁托斯是一个正人君子。你们大家看见在卢柏克节的那天,我三次献给他一顶王冠,他三次都拒绝了;这难道是野心吗?然而勃鲁托斯却说他是有野心的,而勃鲁托斯的的确确是一个正人君子。我不是要推翻勃鲁托斯所说的话,我所说的只是我自己所知道的事实。你们过去都曾爱过他,那并不是没有理由的;那么什么理由阻止你们现在哀悼他呢?唉,理性啊!你已经遁入了野兽的心中,人们已经失去辨别是非的能力了。原谅我;我的心现在是跟凯撒一起在他的棺木之内,我必须停顿片刻,等它回到我自己的胸腔里。
市民甲:我想他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市民乙:仔细想起来,凯撒是有点儿死得冤枉。
市民丙:列位,他死得冤枉吗?我怕换了一个人来,比他还不如哩。
市民丁:你们听见他的话吗?他不愿接受王冠;所以他的确一点没有野心。
市民甲:要是果然如此,有几个人将要付重大的代价。
市民乙:可怜的人!他的眼睛哭得像火一般红。
市民丙:在罗马没有比安东尼更高贵的人了。
市民丁:现在听看;他又开始说话了。
安东尼:就在昨天,凯撒的一句话可以抵御整个的世界;现在他躺在那儿,没有一个卑贱的人向他致敬。啊,诸君!要是我有意想要激动你们的心灵,引起一场叛乱,那我就要对不起勃鲁托斯,对不起凯歇斯;你们大家知道,他们都是正人君子。我不愿干对不起他们的事;我宁愿对不起死人,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你们,却不愿对不起这些正人君子。可是这儿有一张羊皮纸,上面盖着凯撒的印章;那是我在他的卧室里找到的一张遗嘱。只要让民众一听到这张遗瞩上的话——原谅我,我现在还不想把它宣读——他们就会去吻凯撒尸体上的伤口,用手巾去蘸他神圣的血,还要乞讨他的一根头发回去作纪念,当他们临死的时候,将要在他们的遗嘱上郑重提起,作为传给后嗣的一项贵重的遗产。
市民丁:我们要听那遗嘱;读出来,玛克·安东尼。
众市民:遗嘱,遗嘱!我们要听凯撒的遗嘱。
安东尼:耐心吧,善良的朋友们;我不能读给你们听。你们不应该知道凯撒多么爱你们。你们不是木头,你们不是石块,你们是人;既然是人,听见了凯撒的遗嘱,一定会激起你们心中的火焰,一定会使你们发疯。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你们是他的后嗣;要是你们知道了,啊!那将会引起一场什么乱子来呢?
市民丁:读那遗嘱!我们要听,安东尼;你必须把那遗嘱读给我们听,那凯撒的遗嘱。
安东尼:你们不能忍耐一些吗?你们不能等一会儿吗?是我一时失口告诉了你们这件事。我怕我对不起那些用刀子杀死凯撒的正人君子;我怕我对不起他们。
市民丁:他们是叛徒;什么正人君子!
众市民:遗嘱!遗嘱!
市民乙:他们是恶人、凶手。遗瞩!读那遗嘱!
安东尼:那么你们一定要逼迫我读那遗嘱吗?好,那么你们大家环绕在凯撒尸体的周围,让我给你们看看那写下这遗嘱的人。我可以下来吗?你们允许我吗?
众市民:下来。
市民乙:下来。
市民丙:我们允许你。
市民丁:大家站成一个圆圈。
市民甲:不要挨着棺材站着;不要挨着尸体站着。
市民乙:留出一些地位给安东尼,最尊贵的安东尼。
安东尼:不,不要挨得我这样紧;站得远一些。
众市民:退后!让出地位来!退后去!
安东尼:要是你们有眼泪,现在准备流起来吧。你们都认识这件外套;我记得凯撒第一次穿上它,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在他的营帐里,就在他征服纳维人的那一天。瞧!凯歇斯的刀子是从这地方穿过的;瞧那狠心的凯斯卡割开了一道多深的裂口;他所深爱的勃鲁托斯就从这儿刺了一刀进去,当他拔出他那万恶的武器的时候,瞧凯撒的血是怎样汩汩不断地跟着它出来,好像急于涌到外面来,想要知道究竟是不是勃鲁托斯下这样无情的毒手;因为你们知道,勃鲁托斯是凯撒心目中的天使。神啊,请你们判断判断凯撒是多么爱他!这是最无情的一击,因为当尊贵的凯撒看见他行刺的时候,负心,这一柄比叛徒的武器更锋锐的利剑,就一直刺进了他的心脏,那时候他的伟大的心就碎裂了;他的脸给他的外套蒙着,他的血不停地流着,就在庞贝像座之下,伟大的凯撒倒下了。啊!那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殒落,我的同胞们;我、你们,我们大家都随着他一起倒下,残酷的叛逆却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啊!现在你们流起眼泪来了,我看见你们已经天良发现;这些是真诚的泪滴。善良的人们,怎么!你们只看见我们凯撒衣服上的伤痕,就哭起来了吗?瞧这儿,这才是他自己,你们看,给叛徒们伤害到这个样子。
市民甲:啊,伤心的景象!
市民乙:啊,尊贵的凯撒!
市民丙:啊,不幸的日子!
市民丁:啊,叛徒!恶贼!
市民甲:啊,最残忍的惨剧!
市民乙:我们一定要复仇。
众市民:复仇!——动手!——捉住他们!——烧!放火!——杀!——杀!不要让一个叛徒活命。
安东尼:且慢,同胞们!
市民甲:静下来!听尊贵的安东尼讲话。
市民乙:我们要听他,我们要跟随他,我们要和他死在一起。
安东尼:好朋友们,亲爱的朋友们,不要让我把你们煽起这样一场暴动的怒潮。干这件事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唉!我不知道他们有些什么私人的怨恨,使他们干出这种事来,可是他们都是聪明而正直的,一定有理由可以答复你们。朋友们,我不是来偷取你们的心;我不是一个像勃鲁托斯那样能言善辩的人;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不过是一个老老实实、爱我的朋友的人;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允许我为他公开说几句话。因为我既没有智慧,又没有口才,又没有本领,我也不会用行动或言语来激动人们的血性;我不过照我心里所想到的说出来;我只是把你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向你们提醒,给你们看看亲爱的凯撒的伤口,可怜的、可怜的无言之口,让它们代替我说话。可是假如我是勃鲁托斯,而勃鲁托斯是安东尼,那么那个安东尼一定会激起你们的愤怒,让凯撒的每一处伤口里都长出一条舌头来,即使罗马的石块也将要大受感动,奋身而起,向叛徒们抗争了。
众市民:我们要暴动!
市民甲:我们要烧掉勃鲁托斯的房子!
市民丙:那么去!来,捉那些奸贼们去!
安东尼:听我说,同胞们,听我说。
众市民:静些!——听安东尼说——最尊贵的安东尼。
安东尼:朋友们,你们不知道你们将要去干些什么事。凯撒在什么地方值得你们这样爱他呢?唉!你们还没有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们吧。你们已经忘记我对你们说起的那张遗嘱了。
众市民:不错。那遗嘱!让我们先听听那遗嘱。
安东尼:这就是凯撒盖过印的遗嘱。他给每一个罗马市民七十五个德拉克马③。
市民乙 最尊贵的凯撒!我们要为他的死复仇。
市民丙:啊,伟大的凯撒!
安东尼:耐心听我说。
众市民:静些!
安东尼:而且,他还把台伯河这一边的他的所有的步道、他的私人的园亭、他的新辟的花圃,全部赠给你们,永远成为你们世袭的产业,供你们自由散步游息之用。这样一个凯撒!几时才会有第二个同样的人?
市民甲: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来,我们去,我们去!我们要在神圣的地方把他的尸体火化,就用那些火把去焚烧叛徒们的屋子。抬起这尸体来。
市民乙:去点起火来。
市民丙:把凳子拉下来烧。
市民丁:把椅子、窗门——什么东西一起拉下来烧。
安东尼:现在让它闹起来吧;一场乱事已经发生,随它怎样发展下去吧!
安东尼:什么事?
仆人:大爷,奥克泰维斯已经到罗马了。
安东尼:他在什么地方?
仆人:他跟莱必多斯都在凯撒家里。
安东尼:我立刻就去看他。他来得正好。命运之神现在很高兴,她会满足我们一切的愿望。
仆人:我听他说勃鲁托斯和凯歇斯像疯子一样逃出了罗马的城门。
安东尼:大概他们已经注意到人民的态度,人民都被我煽动得十分激昂。领我到奥克泰维斯那儿去。
第三场 同前。街道
诗人西那: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跟凯撒在一起欢宴;许多不祥之兆萦迴在我的脑际;我实在不想出来,可是不知不觉地又跑到门外来了。
市民甲:你叫什么名字?
市民乙:你到哪儿去?
市民丙:你住在哪儿?
市民丁:你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还是一个单身汉子?
市民乙:回答每一个人的问话,要说得爽爽快快。
市民甲:是的,而且要说得简简单单。
市民丁:是的,而且要说得明明白白。
市民丙:是的,而且最好要说得确确实实。
诗人西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到哪儿去?我住在哪儿?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还是一个单身汉子?我必须回答每一个人的问话,要说得爽爽快快、简简单单、明明白白,而且确确实实。我就明明白白地回答你们,我是一个单身汉子。
市民乙:那简直就是说,那些结婚的人都是糊里糊涂的家伙;我怕你免不了要挨我一顿打。说下去;爽爽快快地说。
诗人西那:爽爽快快地说,我是去参加凯撒的葬礼的。
市民甲:你用朋友的名义去参加呢,还是用敌人的名义?
诗人西那:用朋友的名义。
市民乙:那个问题他已经爽爽快快地回答了。
市民丁:你的住所呢?简简单单地说。
诗人西那:简简单单地说,我住在圣殿附近。
市民丙:先生,你的名字呢?确确实实地说。
诗人西那:确确实实地说,我的名字是西那。
市民乙:撕碎他的身体;他是一个奸贼。
诗人西那:我是诗人西那,我是诗人西那。
市民丁:撕碎他,因为他做了坏诗;撕碎他,因为他做了坏诗。
诗人西那:我不是参加叛党的西那。
市民乙:不管它,他的名字叫西那;把他的名字从他的心里挖出来,再放他去吧。
市民丙:撕碎他,撕碎他!来,火把!喂!火把!到勃鲁托斯家里,到凯歇斯家里;烧毁他们的一切。去几个人到狄歇斯家里,几个人到凯斯卡家里,还有几个人到里加律斯家里。去!去!
第四幕 第一场 罗马安东尼家中一室
安东尼:那么这些人都是应该死的;他们的名字上都作了记号了。
奥克泰维斯:你的兄弟也必须死;你答应吗,莱必多斯?
莱必多斯:我答应。
奥克泰维斯:替他作了记号,安东尼。
莱必多斯:可是有一个条件,坡勃律斯也不能让他活命,他是你的外甥,安东尼。
安东尼:那么就把他处死;瞧,我用一个黑点注定他的死罪了。可是莱必多斯,你到凯撒家里去一趟,把他的遗嘱拿来,让我们决定怎样按照他的意旨替他处分遗产。
莱必多斯:什么!还要我到这儿来找你们吗?
奥克泰维斯:我们要是不在这儿,你到圣殿来找我们好了。
安东尼:这是一个不足齿数的庸奴,只好替别人供奔走之劳;像他这样的人,也配跟我们鼎足三分,在这世界上称雄道霸吗?
奥克泰维斯:你既然这样瞧不起他,为什么在我们判决哪几个人应当处死的时候,却愿意听从他的意见?
安东尼:奥克泰维斯,我比你多了几年人生经验;虽然我们把这种荣誉加在这个人的身上,使他替我们分去一部分诽谤,可是他负担他的荣誉将会像驴子负担黄金一样,在重荷之下呻吟流汗,不是被人牵曳,就是受人驱策,走一步路都要听我们的指挥;等他替我们把宝物载运到我们预定的地点以后,我们就可以卸下他的负担,把他赶走,让他像一头闲散的驴子一样,耸耸他的耳朵,在旷地上啃嚼他的草料。
奥克泰维斯:你可以照你的意思做;可是他不失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勇敢军人。
安东尼:我的马儿也是这样,奥克泰维斯;因为它久历戎行,所以我才用粮草饲养它。我教我的马儿怎样冲锋作战,怎样转弯,怎样停步,怎样向前驰突,它的身体的动作都要受我的精神的节制。莱必多斯也有几分正是如此;他一定要有人教导训练,有人命令他前进;他是一个没有独立精神的家伙,靠着腐败的废物滋养他自己,只知道掇拾他人的牙慧,人家已经习久生厌的事情,在他却还是十分新奇;不要讲起他,除非把他当作一件工具看待。现在,奥克泰维斯,让我们讲些重大的事情吧。勃鲁托斯和凯歇斯正在那儿招募兵马,我们必须立刻准备抵御;让我们集合彼此的力量,拉拢我们最好的朋友,运用我们所有的资财;让我们立刻就去举行会议,商讨怎样揭发秘密的阴谋,抗拒公开的攻击的方法吧。
奥克泰维斯:好,我们就去;我们已经到了存亡的关头,许多敌人环伺在我们的四周;还有许多虽然脸上装着笑容,我怕他们的心头却藏着无数的奸谋。
第二场 萨狄斯附近的营地。勃鲁托斯营帐之前
勃鲁托斯:喂,站住!
路西律斯:喂,站住!口令!
勃鲁托斯:啊,路西律斯!凯歇斯就要来了吗?
路西律斯: 他快要到了;品达勒斯奉他主人之命,来向您致敬。
勃鲁托斯:他信上写得很是客气。品达勒斯,你的主人近来行动有些改变,也许是他用人失当,使我觉得有些事情办得很不满意;不过要是他就要来了,我想他一定会向我解释的。
品达勒斯:我相信我的尊贵的主人一定会向您证明他还是那样一个忠诚正直的人。
勃鲁托斯:我并不怀疑他。路西律斯,我问你一句话,他怎样接待你?
路西律斯:他对我很是客气;可是却不像从前那样亲热,言辞之间,也没有从前那样真诚坦白。
勃鲁托斯:你所讲的正是一个热烈的友谊冷淡下来的情形。路西律斯,你要是看见朋友之间用得着不自然的礼貌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在开始衰落了。坦白质朴的忠诚,是用不着浮文虚饰的;可是没有真情的人,就像一匹尚未试步的倔强的弩马,表现出一副奔腾千里的姿态,等到一受鞭策,就会颠踬泥涂,显出庸劣的本相。他的军队有没有开拔?
路西律斯:他们预备今晚驻扎在萨狄斯;大部分的人马是跟凯歇斯同来的。
勃鲁托斯:听!他到了。轻轻地上去迎接他。
凯歇斯:喂,站住!
勃鲁托斯:喂,站住!口令!
兵士甲:站住!
兵士乙:站住!
兵士丙:站住!
凯歇斯:最尊贵的兄弟,你欺人太甚啦。
勃鲁托斯:神啊,判断我。我欺侮过我的敌人吗?要是我没有欺侮过敌人,我怎么会欺侮一个兄弟呢?
凯歇斯:勃鲁托斯,你用这种庄严的神气掩饰你给我的侮辱——
勃鲁托斯:凯歇斯,别生气;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请你轻轻地说吧。当着我们这些兵士的面前,让我们不要争吵,不要让他们看见我们两人不和。打发他们走开;然后,凯歇斯,你可以到我的帐里来诉说你的怨恨;我一定听你。
凯歇斯:品达勒斯,向我们的将领下令,叫他们各人把队伍安顿在离这儿略远一点的地方。
勃鲁托斯:路西律斯,你也去下这样的命令;在我们的会谈没有完毕以前,谁也不准进入我们的帐内。叫路歇斯和泰提涅斯替我们把守帐门。
第三场 勃鲁托斯帐内
凯歇斯:你对我的侮辱,可以在这一件事情上看得出来:你把路歇斯·配拉定了罪,因为他在这儿受萨狄斯人的贿赂;可是我因为知道他的为人,写信来替他说情,你却置之不理。
勃鲁托斯:你在这种事情上本来就不该写信。
凯歇斯:在现在这种时候,不该为了一点小小的过失就把人谴责。
勃鲁托斯:让我告诉你,凯歇斯,许多人都说你自己的手心也很有点儿痒,常常为了贪图黄金的缘故,把官爵出卖给无功无能的人。
凯歇斯:我的手心痒!说这句话的人,倘不是勃鲁托斯,那么凭着神明起誓,这句话将要成为你的最后一句话。
勃鲁托斯:这种贪污的行为,因为有凯歇斯的名字作护符,所以惩罚还不曾显出它的威严来。
凯歇斯:惩罚!
勃鲁托斯:记得三月十五吗?伟大的凯撒不是为了正义的缘故而流血吗?倘不是为了正义,哪一个恶人可以加害他的身体?什么!我们曾经打倒全世界首屈一指的人物,因为他庇护盗贼;难道就在我们中间,竟有人甘心让卑污的贿赂玷污他的手指,为了盈握的废物,出卖我们伟大的荣誉吗?我宁愿做一头向月亮狂吠的狗,也不愿做这样一个罗马人。
凯歇斯:勃鲁托斯,不要向我吠叫;我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你这样逼迫我,全然忘记了你自己是什么人。我是一个军人,经验比你多,我知道怎样处置我自己的事情。
勃鲁托斯:哼,不见得吧,凯歇斯。
凯歇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勃鲁托斯:我说你不是。
凯歇斯:别再逼我吧,我快要忘记我自己了;留心你的安全,别再挑拨我了吧。
勃鲁托斯:去,卑鄙的小人!
凯歇斯:有这等事吗?
勃鲁托斯:听着,我要说我的话。难道我必须在你的暴怒之下退让吗?难道一个疯子的怒目就可以把我吓倒吗?
凯歇斯:神啊!神啊!我必须忍受这一切吗?
勃鲁托斯:这一切!嗯,还有哩。你去发怒到把你骄傲的心都气破了吧;给你的奴隶们看看你的脾气多大,让他们吓得乱抖吧。难道我必须让你吗?我必须侍候你的颜色吗?当你心里烦躁的时候,我必须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俯首听命吗?凭着神明起誓,即使你气破了肚子,也是你自己的事;因为从今天起,我要把你的发怒当作我的笑料呢。
凯歇斯: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勃鲁托斯:你说你是一个比我更好的军人;很好,你拿事实来证明你的夸口吧,那会使我十分高兴的。拿我自己来说,我很愿意向高贵的人学习呢。
凯歇斯:你在各方面侮辱我;你侮辱我,勃鲁托斯。我说我是一个经验比你丰富的军人,并没有说我是一个比你更好的军人;难道我说过“更好”这两个字吗?
勃鲁托斯:我不管你有没有说过。
凯歇斯:凯撒活在世上的时候,他也不敢这样激怒我。
勃鲁托斯:闭嘴,闭嘴!你也不敢这样挑惹他。
凯歇斯:我不敢!
勃鲁托斯:你不敢。
凯歇斯:什么!不敢挑惹他!
勃鲁托斯:你不敢挑惹他。
凯歇斯:不要太自恃你我的交情;我也许会做出一些将会使我后悔的事情来的。
勃鲁托斯: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后悔的事。凯歇斯,凭你怎样恐吓,我都不怕;因为正直的居心便是我的有力的护身符,你那些无聊的恐吓,就像一阵微风吹过,引不起我的注意。我曾经差人来向你告借几个钱,你没有答应我;因为我不能用卑鄙的手段搜括金钱;凭着上天发誓,我宁愿剖出我的心来,把我一滴滴的血熔成钱币,也不愿从农人粗硬的手里辗转榨取他们污臭的锱铢。为了分发军队的粮饷,我差人来向你借钱,你却拒绝了我;凯歇斯可以有这样的行为吗?我会不会给卡厄斯·凯歇斯这样的答复?玛克斯·勃鲁托斯要是也会变得这样吝啬,锁住他的鄙贱的银箱,不让他的朋友们染指,那么神啊,用你们的雷火把他殛得粉碎吧!
凯歇斯:我没有拒绝你。
勃鲁托斯:你拒绝我的。
凯歇斯:我没有,传回我的答复的那家伙是个傻瓜。勃鲁托斯把我的心都劈碎了。一个朋友应当原谅他朋友的过失,可是勃鲁托斯却把我的过失格外夸大。
勃鲁托斯:我没有,是你自己对不起我。
凯歇斯:你不喜欢我。
勃鲁托斯:我不喜欢你的错误。
凯歇斯:一个朋友的眼睛决不会注意到这种错误。
勃鲁托斯:在一个佞人的眼中,即使有像俄林波斯山峰一样高大的错误,也会视而不见。
凯歇斯:来,安东尼,来,年轻的奥克泰维斯,你们向凯歇斯一个人复仇吧,因为凯歇斯已经厌倦于人世了:被所爱的人憎恨,被他的兄弟攻击,像一个奴隶似的受人呵斥,他的一切过失都被人注视记录,背诵得烂熟,作为当面揭发的罪状。啊!我可以从我的眼睛里哭出我的灵魂来。这是我的刀子,这儿是我的袒裸的胸膛,这里面藏着一颗比财神普路托斯的宝矿更富有、比黄金更贵重的心;要是你是一个罗马人,请把它挖出来吧,我拒绝给你金钱,却愿意把我的心献给你。就像你向凯撒行刺一样把我刺死了吧,因为我知道,即使在你最恨他的时候,你也爱他远胜于爱凯歇斯。
勃鲁托斯:插好你的刀子。你高兴发怒就发怒吧,高兴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啊,凯歇斯!你的伙伴是一头羔羊,愤怒在他的身上,就像燧石里的火星一样,受到重大的打击,也会发出闪烁的光芒,可是一转瞬间就已经冷下去了。
凯歇斯:难道凯歇斯的伤心烦恼,只给他的勃鲁托斯作为笑料吗?
勃鲁托斯: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是脾气太坏。
凯歇斯:你也这样承认吗?把你的手给我。
勃鲁托斯:我连我的心也一起给你。
凯歇斯:啊,勃鲁托斯!
勃鲁托斯:什么事?
凯歇斯:我的母亲给了我这副暴躁的脾气,使我常常忘记我自己,看在我们友谊的情分上,你能够原谅我吗?
勃鲁托斯:是的,我原谅你;从此以后,要是你有时候跟你的勃鲁托斯过分认真,他会当作是你母亲在那儿发脾气,一切都不介意。
诗人:让我进去瞧瞧两位将军;他们彼此之间有些争执,不应该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路西律斯:你不能进去。
诗人:除了死,什么都不能阻止我。
凯歇斯:怎么!什么事?
诗人:呸,你们这些将军们!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相亲相爱,做两个要好的朋友;我的话不会有错,我比你们谁都活得长久。
凯歇斯:哈哈!这个玩世的诗人吟的诗句多臭!
勃鲁托斯:滚出去,放肆的家伙,去!
凯歇斯:不要生他的气,勃鲁托斯;这是他的习惯。
勃鲁托斯:谁叫他胡说八道。在这样战争的年代,要这些胡诌几句歪诗的傻瓜们做什么用?滚开,家伙!
凯歇斯:去,去!出去!
勃鲁托斯:路西律斯,泰提涅斯,传令各将领,叫他们今晚准备把队伍安营。
凯歇斯:你们传过了令,就带梅萨拉一起回来。
勃鲁托斯:路歇斯,倒一杯酒来!
凯歇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动怒。
勃鲁托斯:啊,凯歇斯!我心里有许多烦恼。
凯歇斯:要是你让偶然的不幸把你困扰,那么你自己的哲学对你就毫无用处了。
勃鲁托斯:谁也不比我更能忍受悲哀;鲍西娅已经死了。
凯歇斯:什么!鲍西娅!
勃鲁托斯:她死了。
凯歇斯:我刚才跟你这样吵嘴,你居然没有把我杀死,真是侥幸!唉,难堪的、痛心的损失!害什么病死的?
勃鲁托斯:她因为舍不得跟我远别,又听到了奥克泰维斯和玛克·安东尼的势力这样强大的消息,变得心神狂乱,乘着仆人不在的时候,把火吞了下去。
凯歇斯:就是这样死了吗?
勃鲁托斯:就是这样死了。
凯歇斯:永生的神啊!
勃鲁托斯:不要再说起她。给我一杯酒。凯歇斯,在这一杯酒里,我捐弃了一切猜嫌。
凯歇斯:我的心企望着这样高贵的誓言,有如渴者的思饮。来,路歇斯,给我倒满这一杯,我喝着勃鲁托斯的友情,是永远不会餍足的。
勃鲁托斯:进来,泰提涅斯。
勃鲁托斯:欢迎,好梅萨拉。让我们现在围烛而坐,讨论我们重要的事情。
凯歇斯:鲍西娅,你去了吗?
勃鲁托斯:请你不要说了。梅萨拉,我已经得到信息,说是奥克泰维斯那小子跟玛克·安东尼带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向腓利比进发,要来攻击我们了。
梅萨拉:我也得到同样的信息。
勃鲁托斯: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事情?
梅萨拉:听说奥克泰维斯、安东尼和莱必多斯三人用非法的手段,把一百个元老宣判了死刑。
勃鲁托斯:那么我们听到的略有不同;我得到的消息是七十个元老被他们判决处死,西塞罗也是其中的一个。
凯歇斯:西塞罗也是一个!
梅萨拉:西塞罗也被他们判决处死。您没有从您的夫人那儿得到信息吗?
勃鲁托斯:没有,梅萨拉。
梅萨拉:别人给您的信上也没有提起她吗?
勃鲁托斯:没有,梅萨拉。
梅萨拉:那可奇怪了。
勃鲁托斯:你为什么问起?你听见什么关于她的消息吗?
梅萨拉:没有,将军。
勃鲁托斯:你是一个罗马人,请你老实告诉我。
梅萨拉:那么请您用一个罗马人的精神,接受我告诉您的噩耗:尊夫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奇怪。
勃鲁托斯:那么再会了,鲍西娅!我们谁都不免一死,梅萨拉;想到她总有一天会死去,使我现在能够忍受这一个打击。
梅萨拉:这才是伟大的人物善处拂逆的精神。
凯歇斯:我可以在表面上装得跟你同样镇定,可是我的天性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勃鲁托斯:好,讲我们活人的事吧。你们以为我们应不应该立刻向腓利比进兵?
凯歇斯:我想这不是顶好的办法。
勃鲁托斯:你有什么理由?
凯歇斯:我的理由是这样的:我们最好让敌人来找寻我们,这样可以让他们糜费军需,疲劳兵卒,削弱他们自己的实力;我们却可以以逸待劳,蓄养我们的精锐。
勃鲁托斯:你的理由果然很对,可是我却有比你更好的理由。在腓利比到这儿之间一带地方的人民,都是因为被迫而归顺我们的,他们心里都怀着怨恨,对于我们的征敛早就感到不满。敌人一路前来,这些人民一定会加入他们的队伍,增强他们的力量。要是我们到腓利比去向敌人迎击,把这些人民留在后方,就可以避免给敌人这一种利益。
凯歇斯:听我说,好兄弟。
勃鲁托斯:请你原谅。你还要注意,我们已经集合我们所有的友人,我们的军队已经达到最高的数量,我们行动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敌人的力量现在还在每天增加中,我们在全盛的顶点上,却有日趋衰落的危险。世事的起伏本来是波浪式的,人们要是能够趁着高潮一往直前,一定可以功成名就;要是不能把握时机,就要终身蹭蹬,一事无成。我们现在正在满潮的海上漂浮,倘不能顺水行舟,我们的事业就会一败涂地。
凯歇斯:那么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们要亲自前去,在腓利比和他们相会。
勃鲁托斯:我们贪着谈话,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疲乏了的精神,必须休息片刻。没有别的话了吗?
凯歇斯:没有了。晚安;明天我们一早就起来,向前方出发。
勃鲁托斯:路歇斯!
勃鲁托斯:拿我的睡衣来。再会,好梅萨拉;晚安,泰提涅斯。尊贵的、尊贵的凯歇斯,晚安,愿你好好安息。
凯歇斯:啊,我的亲爱的兄弟!今天晚上的事情真是不幸;但愿我们的灵魂之间再也没有这样的分歧!让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勃鲁托斯。
勃鲁托斯:什么事情都是好好的。
凯歇斯:晚安,将军。
勃鲁托斯:晚安,好兄弟。 泰提涅斯
梅萨拉:晚安,勃鲁托斯将军。
勃鲁托斯:各位再会。把睡衣给我。你的乐器呢?
路歇斯:就在这儿帐里。
勃鲁托斯:什么!你说话好像在瞌睡一般?可怜的东西,我不怪你;你睡得太少了。把克劳狄斯和什么其他的仆人叫来;我要叫他们搬两个垫子来睡在我的帐内。
路歇斯:凡罗!克劳狄斯!
凡罗:主人呼唤我们吗?
勃鲁托斯:请你们两个人就在我的帐内睡下;也许等会儿我有事情要叫你们起来到我的兄弟凯歇斯那边去。
凡罗:我们愿意站在这儿侍候您。
勃鲁托斯:我不要这样;睡下来吧,好朋友们;也许我没有什么事情。瞧,路歇斯,这就是我找来找去找不到的那本书;我把它放在我的睡衣口袋里了。
路歇斯:我原说您没有把它交给我。
勃鲁托斯:原谅我,好孩子,我的记性太坏了。你能不能够暂时睁开你的倦眼,替我弹一两支曲子?
路歇斯:好的,主人,要是您喜欢的话。
勃鲁托斯:我很喜欢,我的孩子。我太麻烦你了,可是你很愿意出力。
路歇斯:这是我的责任,主人。
勃鲁托斯:我不应该勉强你尽你能力以上的责任;我知道年轻人是需要休息的。
路歇斯:主人,我早已睡过了。
勃鲁托斯:很好,一会儿我就让你再去睡睡;我不愿耽搁你太久的时间。要是我还能够活下去,我一定不会亏待你。这是一支催眠的乐曲;啊,杀人的睡眠!你把你的铅矛加在为你奏乐的我的孩子的身上了吗?好孩子,晚安;我不愿惊醒你的好梦。也许你在瞌睡之中,会打碎了你的乐器;让我替你拿去吧;好孩子,晚安。让我看,让我看,我上次没有读完的地方,不是把书页折下的吗?我想就是这儿。
勃鲁托斯:这蜡烛的光怎么这样暗!嘿!谁来啦?我想我的眼睛有点昏花,所以会看见鬼怪。它走近我的身边来了。你是什么东西?你是神呢,天使呢,还是魔鬼,吓得我浑身冷汗,头发直竖?对我说你是什么。
幽灵:你的冤魂,勃鲁托斯。
勃鲁托斯:你来干什么?
幽灵:我来告诉你,你将在腓利比看见我。
勃鲁托斯:好,那么我将要再看见你吗?
幽灵:是的,在腓利比。
勃鲁托斯: 好,那么我们在腓利比再见。我刚鼓起一些勇气,你又不见了;冤魂,我还要跟你谈话。孩子,路歇斯!凡罗!克劳狄斯!喂,大家醒醒!克劳狄斯!
路歇斯:主人,弦子还没有调准呢。
勃鲁托斯:他以为他还在弹他的乐器呢。路歇斯,醒来!
路歇斯:主人!
勃鲁托斯:路歇斯,你做了什么梦,在梦中叫喊吗?
路歇斯:主人,我不知道我曾经叫喊过。
勃鲁托斯:你曾经叫喊过。你看见什么没有?
路歇斯:没有,主人。
勃鲁托斯:再睡吧,路歇斯。喂,克劳狄斯!你这家伙!醒来!
凡罗:主人!
克劳狄斯:主人!
勃鲁托斯:你们为什么在睡梦里大呼小叫的? 凡罗
克劳狄斯:我们在睡梦里叫喊吗,主人?
勃鲁托斯:嗯,你们瞧见什么没有?
凡罗:没有,主人,我没有瞧见什么。
克劳狄斯 我也没有瞧见什么,主人。
勃鲁托斯:去向我的兄弟凯歇斯致意,请他赶快先把他的军队开拔,我们随后就来。凡罗
克劳狄斯:是,主人。
第五幕 第一场 腓利比平原
奥克泰维斯:现在,安东尼,我们的希望已经得到事实的答复了。你说敌人一定坚守山岭高地,不会下来;事实却并不如此,他们的军队已经向我们逼近,似乎有意要在这儿腓利比用先发制人的手段,给我们一个警告。
安东尼:嘿!我熟悉他们的心理,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先声夺人,让我们看见他们的汹汹之势,认为他们的士气非常旺盛;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使者:两位将军,请你们快些准备起来,敌人正在那儿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他们已经挂出挑战的旗号,我们必须立刻布置防御的策略。
安东尼:奥克泰维斯,你带领你的一支军队向战地的左翼缓缓前进。
奥克泰维斯:我要向右翼迎击;你去打左翼。
安东尼:为什么你要在这样紧急的时候跟我闹别扭?
奥克泰维斯:我不跟你闹别扭;可是我要这样。
勃鲁托斯:他们站住了,要跟我们谈判。
凯歇斯:站定,泰提涅斯;我们必须出阵跟他们谈话。
奥克泰维斯:玛克·安东尼,我们要不要发出交战的号令?
安东尼:不,凯撒,等他们向我们进攻的时候,我们再去应战。上去;那几位将军们要谈几句话哩。
奥克泰维斯:不要动,等候号令。
勃鲁托斯:先礼后兵,是不是,各位同胞们?
奥克泰维斯:我们倒不像您那样喜欢空话。
勃鲁托斯:奥克泰维斯,良好的言语胜于拙劣的刺击。
安东尼:勃鲁托斯,您用拙劣的刺击来说您的良好的言语:瞧您刺在凯撒心上的创孔,它们在喊着,“凯撒万岁!”
凯歇斯:安东尼,我们还没有领教过您的剑法;可是我们知道您的舌头上涂满了蜜,蜂巢里的蜜都给你偷光了。
安东尼:我没有把蜜蜂的刺也一起偷走吧?
勃鲁托斯:啊,是的,您连它们的声音也一起偷走了;因为您已经学会了在刺人之前,先用嗡嗡的声音向人威吓。
安东尼:恶贼!你们在凯撒的旁边拔出你们万恶的刀子来的时候,是连半句声音也不透出来的;你们像猴子一样露出你们的牙齿,像狗子一样摇尾乞怜,像奴隶一样卑躬屈节,吻着凯撒的脚;该死的凯斯卡却像一条恶狗似的躲在背后,向凯撒的脖子上挥动他的凶器。啊,你们这些谄媚的家伙!
凯歇斯:谄媚的家伙!勃鲁托斯,谢谢你自己吧。早依了凯歇斯的话,今天决不让他把我们这样信口侮辱。
奥克泰维斯:不用多说;辩论不过使我们流汗,我们却要用流血来判断双方的曲直。瞧,我拔出这一柄剑来跟叛徒们决战;除非等到凯撒身上三十三处伤痕的仇恨完全报复或者另外一个凯撒也死在叛徒们的刀剑之下,这一柄剑是永远不收回去的。
勃鲁托斯 凯撒,你不会死在叛徒们的手里,除非那些叛徒就在你自己的左右。
奥克泰维斯:我也希望这样,天生下我来,不是要我死在勃鲁托斯的剑上的。
勃鲁托斯:啊!孩子,即使你是你的家门中最高贵的后裔,能够死在勃鲁托斯剑上,也要算是莫大的荣幸呢。
凯歇斯:像他这样一个顽劣的学童,跟一个跳舞喝酒的浪子在一起,才不值得污我们的刀剑。
安东尼:还是从前的凯歇斯!
奥克泰维斯:来,安东尼,我们去吧!叛徒们,我们现在当面向你们挑战;要是你们有胆量的话,今天就在战场上相见,否则等你们有了勇气再来。
凯歇斯:好,现在狂风已经吹起,波涛已经澎湃,船只要在风浪中颠簸了!一切都要信托给不可知的命运。
勃鲁托斯:喂!路西律斯!有话对你说。
路西律斯:什么事,主将?
凯歇斯:梅萨拉!
梅萨拉:主将有什么吩咐?
凯歇斯:梅萨拉,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在这一天,凯歇斯诞生到世上。把你的手给我,梅萨拉。请你做我的见证,正像从前庞贝一样,我是因为万不得已,才把我们全体的自由在这一次战役中作孤注一掷的。你知道我一向很信仰伊璧鸠鲁④的见解;现在我的思想却改变了,有些相信起预兆来了。我们从萨狄斯开拔前来的时候,有两头猛鹰从空中飞下,栖止在我们从前那个旗手的肩上;它们常常啄食我们兵士手里的食物,一路上跟我们作伴,一直到这儿腓利比。今天早晨它们却飞去不见了,代替着它们的,只有一群乌鸦鸱鸢,在我们的头顶盘旋,好像把我们当作垂毙的猎物一般;它们的黑影像是一顶不祥的华盖,掩覆着我们末日在迩的军队。
梅萨拉:不要相信这种事。
凯歇斯:我也不完全相信,因为我的精神很兴奋,我已经决心用坚定不拔的意志,抵御一切的危难。
勃鲁托斯:就这样吧,路西律斯。
凯歇斯:最尊贵的勃鲁托斯,愿神明今天护佑我们,使我们能够在太平的时代做一对亲密的朋友,直到我们的暮年!可是既然人事是这样无常,让我们也考虑到万一的不幸。要是我们这次战败了,那么现在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聚首谈心;请问你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准备怎么办?
勃鲁托斯:凯图自杀的时候,我曾经对他这一种举动表示不满;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总觉得为了惧怕可能发生的祸患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一件懦弱卑劣的行动;我现在还是根据这一种观念,决心用坚韧的态度,等候主宰世人的造化所给予我的命运。
凯歇斯:那么,要是我们失败了,你愿意被凯旋的敌人拖来拖去,在罗马的街道上游行吗?
勃鲁托斯:不,凯歇斯,不。尊贵的罗马人,你不要以为勃鲁托斯会有一天被人绑着回到罗马;他是有一颗太高傲的心的。可是今天这一天必须结束三月十五所开始的工作;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再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让我们从此永诀吧。永别了,永别了,凯歇斯!要是我们还能相见,那时候我们可以相视而笑;否则今天就是我们生离死别的日子。
凯歇斯:永别了,永别了,勃鲁托斯!要是我们还能相见,那时候我们一定相视而笑;否则今天真的是我们生离死别的日子了。
勃鲁托斯:好,那么前进吧。唉!要是一个人能够预先知道一天的工作的结果——可是一天的时间是很容易过去的,那结果也总会见到分晓。来啊!我们去吧!
第二场 同前。战场
勃鲁托斯:梅萨拉,赶快骑马前去,传令那一方面的军队,叫他们立刻冲上去,因为我看见奥克泰维斯带领的那支军队打得很没有劲,迅速的进攻可以把他们一举击溃。赶快骑马前去,梅萨拉;叫他们全军向敌人进攻。
第三场 战场的另一部分
凯歇斯:啊!瞧,泰提涅斯,瞧,那些坏东西逃得多快。我自己也变成了我自己的仇敌;这是我的旗手,我看见他想要转身逃走,把这懦夫杀了,抢过了这军旗。
泰提涅斯:啊,凯歇斯!勃鲁托斯把号令发得太早了;他因为对奥克泰维斯略占优势,自以为胜利在握;他的军队忙着搜掠财物,我们却给安东尼全部包围起来。
品达勒斯:再逃远一些,主人,再逃远一些;玛克·安东尼已经进占您的营帐了,主人。快逃,尊贵的凯歇斯,逃得远远的。
凯歇斯:这座山头已经够远了。瞧,瞧,泰提涅斯;那边有火的地方,不就是我的营帐吗?
泰提涅斯:是的,主将。
凯歇斯:泰提涅斯,要是你爱我,请你骑了我的马,着力加鞭,到那边有军队的所在探一探,再飞马回来向我报告,让我知道他们究竟是友军还是敌军。
泰提涅斯:是,我就去就来。
凯歇斯:品达勒斯,你给我登上那座山顶;我的眼睛看不大清楚;留意看着泰提涅斯,告诉我你所见到的战场上的情形。我今天第一次透过一口气来;时间在循环运转,我在什么地方开始,也要在什么地方终结;我的生命已经走完了它的途程。喂,看见什么没有?
品达勒斯:啊,主人!
凯歇斯:什么消息?
品达勒斯:泰提涅斯给许多骑马的人包围在中心,他们都向他策马而前;可是他仍旧向前飞奔,现在他们快要追上他了;赶快,泰提涅斯,现在有人下马了;嗳哟!他也下马了;他给他们捉去了;听!他们在欢呼。
凯歇斯:下来,不要再看了。唉,我真是一个懦夫,眼看着我的最好的朋友在我的面前给人捉去,我自己却还在这世上偷生苟活!
凯歇斯:过来,小子。你在巴底亚做了我的俘虏,我免了你一死,叫你对我发誓,无论我吩咐你做什么事,你都要照着做。现在你来,履行你的誓言;我让你从此做一个自由人;这柄曾经穿过凯撒心脏的好剑,你拿着它望我的胸膛里刺进去吧。不用回答我的话;来,把剑柄拿在手里;等我把脸遮上了,你就动手。好,凯撒,我用杀死你的那柄剑,替你复了仇了。
品达勒斯:现在我已经自由了;可是那却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凯歇斯啊,品达勒斯将要远远离开这一个国家,到没有一个罗马人可以看见他的地方去。
梅萨拉:泰提涅斯,双方的胜负刚刚互相抵销;因为一方面奥克泰维斯被勃鲁托斯的军队打败,一方面凯歇斯的军队也给安东尼打败。
泰提涅斯:这些消息很可以安慰安慰凯歇斯。
梅萨拉:你在什么地方离开他?
泰提涅斯:就在这座山上,垂头丧气地跟他的奴隶品达勒斯在一起。
梅萨拉:躺在地上的不就是他吗?
泰提涅斯:他躺着的样子好像已经死了。啊,我的心!
梅萨拉:那不是他吗?
泰提涅斯:不,梅萨拉,这个人从前是他,现在凯歇斯已经不在人世了。啊,没落的太阳!正像你今晚沉没在你红色的光辉中一样,凯歇斯的白昼也在他的赤血之中消隐了;罗马的太阳已经沉没了下去。我们的白昼已经过去;黑云、露水和危险正在袭来;我们的事业已成灰烬了。他因为不相信我能够不辱使命,所以才干出这件事来。
梅萨拉:他因为不相信我们能够得到胜利,所以才干出这件事来。啊,可恨的错误,你忧愁的产儿!为什么你要在人们灵敏的脑海里造成颠倒是非的幻象?你一进入人们的心中,便给他们带来了悲惨的结果。
泰提涅斯:喂,品达勒斯!你在哪儿,品达勒斯?
梅萨拉:泰提涅斯,你去找他,让我去见勃鲁托斯,把这刺耳的消息告诉他;勃鲁托斯听见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比锋利的刀刃、有毒的箭镞贯进他的耳中还要难过。
泰提涅斯:你去吧,梅萨拉;我先在这儿找一找品达勒斯。勇敢的凯歇斯,为什么你要叫我去呢?我不是碰见你的朋友了吗?他们不是把这胜利之冠加在我的额上,叫我回来献给你吗?你没有听见他们的欢呼吗?唉!你误会了一切。可是请你接受这一个花环,让我替你戴上吧;你的勃鲁托斯叫我把它送给你,我必须遵从他的命令。勃鲁托斯,快来,瞧我怎样向卡厄斯·凯歇斯尽我的责任。允许我,神啊;这是一个罗马人的天职:来,凯歇斯的宝剑,进入泰提涅斯的心里吧。
勃鲁托斯:梅萨拉,梅萨拉,他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梅萨拉:瞧,那边;泰提涅斯正在他旁边哀泣。
勃鲁托斯:泰提涅斯的脸是向上的。
小凯图:他也死了。
勃鲁托斯:啊,裘力斯·凯撒!你到死还是有本领的!你的英灵不泯,借着我们自己的刀剑,洞穿我们自己的心脏。
小凯图:勇敢的泰提涅斯!瞧他替已死的凯歇斯加上胜利之冠了!
勃鲁托斯:世上还有两个和他们同样的罗马人吗?最后的罗马健儿,再会了!罗马再也不会产生可以和你匹敌的人物。朋友们,我对于这位已死的人,欠着还不清的眼泪。——慢慢地,凯歇斯,我会找到我的时间。——来,把他的尸体送到泰索斯去;他的葬礼不能在我们的营地上举行,因为恐怕影响军心。路西律斯,来;来,小凯图;我们到战场上去。拉琵奥、弗莱维斯,传令我们的军队前进。现在还只有三点钟;罗马人,在日落以前,我们还要在第二次的战争中试探我们的命运。
第四场 战场的另一部分
勃鲁托斯:同胞们,啊!振起你们的精神!
小凯图:哪一个贱种敢退缩不前?谁愿意跟我来?我要在战场上到处宣扬我的名字:我是玛克斯·凯图的儿子!我是暴君的仇敌,祖国的朋友;我是玛克斯·凯图的儿子!
勃鲁托斯:我是勃鲁托斯,玛克斯·勃鲁托斯就是我;勃鲁托斯,祖国的朋友;请认明我是勃鲁托斯!
路西律斯:啊,年轻高贵的小凯图,你倒下了吗?啊,你现在像泰提涅斯一样勇敢地死了,你死得不愧为凯图的儿子。
兵士甲:不投降就是死。
路西律斯:我愿意投降,可是看在这许多钱的面上,请你们把我立刻杀死。你们杀死了勃鲁托斯,也算立了一件大大的功劳。
兵士甲:我们不能杀你。一个尊贵的俘虏!
兵士乙:喂,让开!告诉安东尼,勃鲁托斯已经捉住了。
兵士甲:我去传报这消息。主将来了。
兵士甲:主将,勃鲁托斯已经捉住了。
安东尼:他在哪儿?
路西律斯:安东尼,勃鲁托斯还是安然无恙。我敢向你说一句,没有一个敌人可以把勃鲁托斯活捉;神明保佑他不致于遭到这样的耻辱!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他一定会保持他的堂堂的荣誉。
安东尼:朋友,这个人不是勃鲁托斯,可是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不要伤害他,把他好生看待。我希望我有这样的人做我的朋友,而不是做我的仇敌。去,看看勃鲁托斯有没有死;有什么消息就到奥克泰维斯的营帐里来报告我们。
第五场 战场的另一部分
勃鲁托斯:来,残余下来的几个朋友,在这块岩石上休息休息吧。
克列特斯:我们望见斯泰提律斯的火把,可是他没有回来;大概不是捉了去就是死了。
勃鲁托斯:坐下来,克列特斯。他一定死了;多少人都死了。听着,克列特斯。
克列特斯:什么,我吗,主人?不,那是万万不能的。
勃鲁托斯:那么算了!不要多说话。
克列特斯:我宁愿自杀。
勃鲁托斯:听着,达台涅斯。
达台涅斯:我必须干这样一件事吗?
克列特斯:啊,达台涅斯!
达台涅斯:啊,克列特斯!
克列特斯:勃鲁托斯要求你干一件什么坏事?
达台涅斯:他要我杀死他,克列特斯。瞧,他在出神呆想。
克列特斯:他的高贵的心里装满了悲哀,甚至于在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勃鲁托斯:过来,好伏伦涅斯,听我一句话。
伏伦涅斯:主将有什么吩咐?
勃鲁托斯:是这样的,伏伦涅斯。凯撒的鬼魂曾经两次在夜里向我出现;一次在萨狄斯,一次就是昨天晚上,在这儿腓利比的战场上。我知道我的末日已经到了。
伏伦涅斯:不会有的事,主将。
勃鲁托斯:不,我确信我的末日已经到了,伏伦涅斯。你看大势已经变化到什么地步;我们的敌人已经把我们逼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与其等待他们来把我们推落深坑,还不如自己先跳下去。好伏伦涅斯,我们从前曾经在一起求学,看在我们旧日的交情分上,请你拿着我的剑柄,让我伏剑而死。
伏伦涅斯:主将,那不是一件可以叫一个朋友做的事。
克列特斯:快逃,快逃,主人!这儿是不能久留的。
勃鲁托斯:再会,你,你,还有你,伏伦涅斯。斯特莱托,你已经瞌睡了这大半天,再会了,斯特莱托。同胞们,我很高兴在我的一生之中,只有他还尽忠于我。我今天虽然战败了,可是将要享有比奥克泰维斯和玛克·安东尼在这次卑鄙的胜利中所得到的更大的光荣。大家再会了;勃鲁托斯的舌头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他一生的历史;暮色罩在我的眼睛上,我的筋骨渴想得到它劳苦已久的安息。
克列特斯:快逃吧,主人,快逃吧。
勃鲁托斯:去!我就来。斯特莱托,请你不要去,陪着你的主人。你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你的为人还有几分义气;拿着我的剑,转过你的脸,让我对准剑锋扑上去。你肯不肯这样做,斯特莱托?
斯特莱托:请您先允许我握一握您的手;再会了,主人。
勃鲁托斯:再会了,好斯特莱托。凯撒,你现在可以瞑目了;我杀死你的时候,还不及现在一半的坚决。
奥克泰维斯:那是什么人?
梅萨拉:我的主将的仆人。斯特莱托,你的主人呢?
斯特莱托:他已经永远脱离了加在你身上的那种被俘的命运了,梅萨拉;胜利者只能在他身上举起一把火来,因为只有勃鲁托斯能够战胜他自己,谁也不能因他的死而得到荣誉。
路西律斯:勃鲁托斯的结果应当是这样的。谢谢你,勃鲁托斯,因为你证明了路西律斯的话并没有说错。
奥克泰维斯:所有跟随勃鲁托斯的人,我都愿意把他们收留下来。朋友,你愿意跟随我吗?
斯特莱托:好,只要梅萨拉肯把我举荐给您。
奥克泰维斯:你把他举荐给我吧,好梅萨拉。
梅萨拉:斯特莱托,我们的主将怎么死的?
斯特莱托:我拿了剑,他扑了上去。
梅萨拉:奥克泰维斯,他已经为我的主人尽了最后的义务,您把他收留下来吧。
安东尼:在他们那一群中间,他是一个最高贵的罗马人;除了他一个人以外,所有的叛徒们都是因为妒嫉凯撒而下毒手的;只有他才是激于正义的思想,为了大众的利益,而去参加他们的阵线。他一生善良,交织在他身上的各种美德,可以使造物肃然起立,向全世界宣告,“这是一个汉子!”
奥克泰维斯:让我们按照他的美德,给他应得的礼遇,替他殡葬如仪。他的尸骨今晚将要安顿在我的营帐里,他必须充分享受一个军人的荣誉。现在传令全军安息;让我们去分派今天的胜利的光荣吧。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