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赶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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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最早的赶集,是跟着姥姥赶隔壁村儿的集。果园村,与姥姥所在村二里之遥,农历逢五逢十是集,小进就是九儿(农历一个月29天为小进,30天为大进)。
赶集不带钱,因为没钱。姥姥小心翼翼拎着一个小手绢包,里面是两集(5天为一集)以来攒的十几个鸡蛋,没让我拿,怕我淘气给摔了。跟着小脚儿的姥姥走到集市,先看到的就是羊市,若干人牵着自己的羊来卖,有大的,有小的,再往里走,就是卖鸡蛋的了,几个同姥姥相似的老太太蹲在路过,我和姥姥也找个地方蹲下,不一会儿—也是一个老太太来了,也许是熟人吧,交易很顺利,也不用称,那时鸡蛋8个一斤,算好价钱,把鸡蛋倒腾到对方的小手绢包里,嘿!一不小心,磕了一个,没破但是裂了,姥姥要退给对方钱,结果那老太不让,仰头向天,张开嘴,双手把鸡蛋一掰,咔,生喝鸡蛋。前些年流行的啤酒打生鸡蛋,不如这个老太太豪爽,那简直差远了。
我的一个姨姥姥,就在这个村里,她经营一项生意,干什么呢,看自行车。那时候,自行车就是家庭比较重要的财产了,我和姥姥赶集就是腿着儿去的。集上有“笑率”(小络儿,小偷),怕丢,自行车必须得存起来。放在姨姥姥这儿,姨姥姥掏出一对竹子做的小竹片,拿出一半给对方,一半拴在车上,等取车时,对方拿竹片和自行车上面的花纹儿对上,才能收钱、给车。认符不认人,颇似古代的虎符、竹使。存一次5分一毛的吧,后来涨到两毛。
如果上县城赶集、赶会,那就是比较大的场面了,有次到县城赶集,啊,县城好大,赶完集要走的时候,觉得不对啊,来的时候这明明是东西方向的路,怎么回家不往西,反而往北走?掉向了!家乡管迷失方向叫掉向了。小孩掉向无妨,若是飞行员空间迷向,那就大事儿了。
快过年时,集上就出现了炮仗市,家乡管集市上一个区叫“市”,有菜市、羊市、鱼市、布市、苇子市。那时家乡盖房,屋顶檩条、椽子之上,屋瓦或大泥之下,有一幅芦苇编的类似大席的东西,叫“笆”,篱笆的笆,从事这行儿的手艺人,就叫编笆的。
炮仗市,一般家乡人买鞭炮,都要求放几挂听听,市场上卖鞭炮的多呀,你放我也放,看看谁的响,看看谁的瞎炮儿少。结果那年,听说有个县的炮仗市炸了,不合理的是,炮仗市挨着苇子市,干燥的芦苇,可想而知,这是关于赶集不好的回忆了。
赶集还是好的回忆多,因为对于小朋友来讲,赶集就类似于现在的小朋友去楼下小卖部、去超市,哪个小朋友没有长大了开个小卖部的梦想呢。
有吃的,应季的瓜果梨桃那是不必说,还有各种糖块,家乡称为梨膏的,花花绿绿,还有缠糖稀的,麦芽糖,两根棉花柴棍,搅一团,视大小或一分钱或二钱,趁钱的小朋友,可以来五分钱的,两根棉柴棍一扯,麦芽糖就扯出长长的线,把一头儿搭回去,两手上下翻飞,可以扯到紫红的麦芽糖变为银白色、粘稠、扯不动了都,可能是氧化了吧,最后一口吃掉,痛快。
有玩的,拔浪鼓、小喇叭、洋茄子,其实就是一个气球,长圆形的,像个茄子,或红或绿或紫,气球的嘴儿上是个细细的小竹管,管上蒙了一点有弹性的塑料膜—当然是在里面,是吹破才发现的,用力吹满,别太过,否则“啪”,就悲剧了,松开,洋茄子就会发出“滋儿”的长声,长短视你吹的气多少而定。
还有小人书可以看啊,2分钱一本儿,这下精神物质双丰收了。
随着年龄增长、物流商贸业的发达,现在赶集的机会少了,集市也少了,但是每到一地,有机会时,我还是爱逛逛当地的菜市场,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有生活气息、接地气!用汪曾祺汪老的话讲: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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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清蛋白 赞了这篇日记 2021-02-02 06:3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