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时间过去了很久，我始终记得的是早起拉开窗帘，窗外那连绵的远山。有时云笼雾罩，飘渺的云朵缠绕在山间，山峰若隐若现，确有纳兰词中的凄迷之感。有时挺拔干脆，笔直的线条勾勒出百年沧桑，巍巍峨峨，显示出磐石堆砌而来的坚韧。看过许多山，华北平原的山连绵起伏，华南地区的丘陵娇小玲珑，但还是被眼前直逼摩天的山脉迷住了，倚着窗看了多遍。那时的我觉得是这西南高原上这崇山峻岭困住了我，每每望着远山就满是哀怨。有时看着入迷，竟忘了时间，差点赶不你，你总要调侃说怎么连额眉也不打理，低头笑着借口说是起迟了。

望着山脚的铁轨，不时有列车飞快驶过，轰隆隆轰隆隆，曳着长烟，呼啸而过，仿佛是在向走不出去的我叫嚣。在乡下的那段日子里，因为没有交通工具，外出全靠步行。不短不长的一段路总是能走到筋疲力尽，乡间小道的一侧是那笔直的铁轨，一直延续到远方。幸运的话，可以看见出发的列车，载着一车的旅人，踏上归途。散步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你步伐坚定，就像生活这条路你也走得很坚决一样。那一年的冬季格外的温暖，月光洒落在你身旁，好像在给黑暗中摸索的我指明方向。那天夜里，我跟着你的脚步，走了很久，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在步入社会以后这个小院里所发生的种种，而你总是望着远方云淡风轻的微笑着，就像风雨中的远山，岿然不动。在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生活最美的样子，那是后来去了远方的你遇到的云和树所不能想象的。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起走过很多个夜晚，一起看远山下的小院里开过各色的花，每一缕花香都给我温暖。最早到来的是结满愁思的梅花，在萧瑟的西风里，映着昏黄的灯光，梅花悄然盛开。冬夜里，我见过你低头，伴着皎洁的月光，美得像是春风惊扰了一树繁花。我见过你眉头不展，岁月悄然留下痕迹，你坚决毅然有着远山的气息。我见过你思绪涌上心头，欲言又止，心事凝在你明净的双眸里，像冬日里轻快的烟被冻在空中。

寂静的夜里，月亮追随太阳去了白昼，你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满夜空的星星和我。看着一树一树的花，飞快的远去，就像青春年华匆匆流逝，这是当时的我最真切的感受。春夏交替着朝我而来，那时的我应接不暇。好像渐渐地你也跟着时光走远了，但我还是想念你，就像我会时常想起窗外的远山。

后记：写给在一起的日子，院里的花又开了，愿路过的云，经过的风能带给你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