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趣事

1 我请驾校教练喝牛肉汤的时候，碰见一位推销皮鞋油的男生，看他的样子很年轻，可能是大学生勤工俭学，男生热情洋溢，保证他卖的鞋油不会粘到手上一点黑，边说边给我们示范，可是，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他的热情只能换来不耐烦的驱赶声。 我们继续大口吃肉，那个男生也没有表现出郁闷的情绪，被拒绝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收拾好工具箱，快速的离开饭店，由于最近我在隔三差五的码字，思维意识比较敏感，很自然的会去思考一些不起眼的细节，这饭吃到后半段，我的脑子里全是那个卖鞋油的男生，我联想到了自己勤工俭学时的一段经历。 时间回到上大二的时候，学校要求我们利用暑期参加社会实践，我本能的想到了打工兼职，和学校的要求没多大关系，就是觉得特新鲜，能自己挣钱是件挺牛逼的事，我找来报纸在招聘页收集各种招聘信息，我发现要么是长期招工的，要么就是内容很诱惑，但一看明显不靠谱的那种假信息，一个星期没多大进展，后来我想到找中介机构帮忙，这需要支付50元的中介费，当时觉得挺担心，50元对于十多年前的我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两天之后，我接到了他们的电话，说是统**一饮料公司有一个新品促销兼--职工作，但需要面试，通过后每天工作八小时，日工资四十元，每个月底结算。 虽然还没应聘上，但我已经兴奋的不得了，记得应聘当天，我穿了一件白衬衣，西服裤，只是脚下的运动鞋显得很不搭(上大学的时候我没有穿过皮鞋)，招聘人让我们自我介绍，可以着重介绍一下自己的特长，对需要自我介绍这事我毫无思想准备，心里发慌，招聘者说每个人发言最多五分钟，我们像是生产流水线上的半成品，通过安监才能上岗，好多先我发言者都是营销专业，有着先天的优势，或者是我所在城市中的重点大学，两者我都不沾边，还没发言我的脸已经热的发烫，轮到我发言时，基本上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站了起来。 我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讲，我出生在这个城市，对这个城市的生活方式很了解，并有着广泛的人脉，我今年上大二，计划利用暑假社会实践，希望能给我这个机会，至于工资多少并不是太在意，关于我发言的内容，无论真实与否，都是我当时的原话。 时隔多年，我对发言内容还记得清清楚楚，当然，我肯定是应聘上了，不过，最终的结果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五十多个应聘者中选了十个，只有两个男生，一个营销专业的，另一个就是我。 2 负责带我的师傅是一个南方小伙子，个子不高，带个眼睛，暴牙很明显，关键是长得黑，我俩站在一起，会以为是黑白无常跑出来了，请原谅我以貌取人，我对这个师傅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感觉他像中国九十年代初投机倒把的生意人。 统**一饮料公司的销售总部设在城南某个写字楼的内，第一次进去时公司没有开灯，光线很差，联想到这是一家台.湾企业，会不会是他们故意不开灯在省电，公司内部布置也没有想象的好，像是个快件公司，地上到处是饮料和包装纸。 我们负责促销的是一款叫做保健X的功能饮料，分三个口味，饮料的味道挺特别，记得有一款竹盐口味，喝起来是咸的，印象比较深，当时市面上销售的功能饮料最多的脉**动，红**牛的宣传还没有图天盖地，这款饮料的出现能够反映出统**一企业的嗅觉灵敏。 既然是要搞促销，肯定是人流越集中越好，我比较幸运，被分配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大超市，我在超市门前支起货架，见路人经过就热情介绍该饮料的保健功能，买三送一，还可以参加抽奖，由于没有配备遮阳伞，没多长时间，自己就要赶上师傅的肤色。 我第一次体会到挣钱的辛苦，超市不停地循环播放刀郎的歌曲，我在心中默数，一共六首歌曲，每天不换样，听到第二天下班，我已经是要吐的感觉，所以，每天除了晒到脱皮，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盼望着超市能尽快换掉刀郎的歌曲。 统**一饮料公司派人到每个促销点巡查，为的是了解销量，顺便抽查我们的工作态度，第一次见W小姐是在第三天快下班的时候，她和师傅的年纪差不多，见我时骑个电动自行车，她问我今天销量怎么样？ 我说，今天卖了32瓶，外加两整箱。 销量还不错，继续加油。 然后她又问了我的一些个人情况，比如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家离这地方远吗等等，像是查户口，不过，我都依依正面回答，我觉得现在每个正式员工都是我的领导，不敢有一点怠慢。 她临走时，冲我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微笑，这微笑使我在枯燥的环境中得到了一阵温暖。 3 第一个周末，我们回公司开总结会，会上我又看到了W小姐，她对整体销量形势作了分析总结，这会儿我才得知她是公司的一位销售主管，会上W小姐特意表扬了我，说我销量突出，不怕工作辛苦，动员各位向我看齐。 随后，她把目光转向那位师傅，记不清是什么事情了，她把师傅一顿狂批，那架势把我们作兼职的吓了一大跳，师傅低着头不说话，表情木衲的站着，后来，我发现在公司内部，经常可以看到主管批评下属，而且那架势同样夸张严厉，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这难道就是一种所谓的企业文化？ 没有料到的是，自那以后，我的处境发生了大转弯，销量倒没有明显的下降，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师傅经常过来超市查我的岗，我想了，我的销量好，他来借鉴成功经验很正常，他告诉我说，不能骄傲，其他人员销量已经赶上来了，又过了几日，他告诉我说你的销量落后了，不要偷懒，他用失望的目光看着我，还给我制定出一整天的销售目标。 这让我感到奇怪，离上次开总结会才过去三天，我就从销售明星变成垫底儿的了？ 直到有一天，不好的消息还是传来，师傅打电话给我，让我带上之前发的统一服装，到公司来开会，连着下了两天，我没有外出，正愁憋得难受，接到师傅的电话，也没有多想，带上还未来得及清洗的服装，登上自行车就奔公司去了。 公司没有几个人，不像是要开会的样子，我见到师傅在走廊上站着，他对我说，到财务那边结算领工资，顺便把衣服交了。 我愣了一下，他的后半句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说然后呢，不开会了吗？ 他说没有然后了，这样就行了，师傅看着我，木讷的表情中透漏着无情。 失落感瞬间袭击了我的全身，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换作现在，我肯定要问个究竟的，可当时还是个学生，无论胆量还是经验，都没有勇气让我再敢多问一句，我说好吧。 工作了两个多星期，一共收入560元，拿到钱之后，委屈逐渐消失，获得了不小的满足感，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挣到可以自主支配的钞票。 4 看到推销鞋油的那个男生，让我想到了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莫欺少年穷，那样的经历只会使人更坚强，工作后，我继续保持着这种风格，吃亏是福，记得工作的头两年，我几乎打扫了整个单位楼层的卫生，起得最早，回去最晚，好多年轻同事不理解，说我显摆，可是我至少坚持了前三年，坚持三年的事情算不上显摆吧。 时至今日，我对当年被辞退之事还感到疑惑，现在分析，感觉是因为我的销量突出，受表扬当天，师傅挨了训，面子挂不住，从此记恨我，或者是我的销量与别人相比，明显下滑，三天时间就变成老末。 还有一种自恋的可能，W小姐喜欢我，师傅喜欢W小姐，W小姐当着我的面使劲批评师傅，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可是，辞退我的时候，W小姐为何不出面保护我呢？ 每种说法都不能自圆其说，这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