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本小说
我所想用我自己的经历说明的是,像一个在细致密切的经历这一切的青年人,也完全可以感受到生活所暗含的某种奇特而美妙的敏锐激情。有时候从笔下流出的文字的力度远比打出的强得多。有时候语言的朴实无力再无法比这些空洞诉说无物的泛滥词汇更能清晰的说明了。
这两种时空巧妙的拼接了—在我试图沉静的在人的世界中索求些什么的时候,和当我结束无知的渴求转而在曾经我孜孜以求的世界中摸索的时刻。没有平滑的过渡,如此突兀,将我一直苦心孤诣冀求保持着的平衡破坏掉。
有种细微的感动—也许掺杂了性成熟—在“西伯利亚流放的夏夜”里被唤醒的、将人急渴渴的爱慕软化为了在成长着的时光里暗暗积蕴而最终无法抑制的温情,最终还是以一种和蔼的方式将某种只能借助时间来淡化的爱柔软的包容。
你可以长久的审视着这道伤口—微微外翻的肌肉,像迷宫一样的蜿蜒交错的毛细血管—你会在这道伤口面前迷失了自我,或者误以为自我有那么一霎那异常的清醒。你甚至无法不为自己过于肤浅的语言描述发愁,只因为生平第一次想要真正吐露真相时发现胜过世间万象的表达能力是根本不存在的。
读这篇小说是种不可挽回的急转直下。张力如此隐秘的潜行在字里行间,以至于人们很轻易的忘记了这四年,下一个四年,乃至一个又一个四年,类似于爬虫肆无忌惮的在伤口上游移,人们常过于关注疼痛带来的些许触觉上的感受,却忽视疼痛降临的原因。
是的,这具躯体,你曾经看着她从六岁变到十八岁,再从十八岁变到二十四岁,目睹了长达七十年人生中最为完美的蜕变之一,从带着少女新鲜青涩气息的那么一个人,毫无转折迹象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在岁月细致打磨下日渐浑圆的人。在此之前,曾有一种无可自拔的风情使人沉迷,这种风情只少女独有,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即之韵味。大多数时候,这类讨论无可避免得堕入庸俗的轨道,似乎庸俗是它唯一可以用于遮蔽这类丑恶的外衣。人们不会在意一群爬虫的集合,于是忽视变得正大光明。它们永不停歇,在羞耻的表皮下面钻来钻去,为这不容于常理的感情买单—任谁也不会想到,被禁止的致命诱惑离人们如此之近,仿佛被凉风带起的睫毛触手可及。
每当这种飘渺的触感真实拂过人们的面孔,在刹那间被遗忘的来自遥远地方的微笑不由得使人迷惑,人们心旌摇曳,彷徨着禁忌的快感,如同经历了百年孤独的家族中为此而无法自拔的一员颤抖着在满地死亡的黄蝴蝶中为一个卑微的修理工满足了欲望。
你永远也无法正视它—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为自己的想法惊悚不已—直到你领略了与其他无法言明的爱情一样鲁莽的感情,你被它迅速捕捉,而它试图快捷而方便的将你拖入一场异常漫长的马拉松—同你曾经厌弃的一切。它有一个快餐式的开始,也必然有个快餐式的结束,于是,你会领略:成人世界的粗暴直接。
这具躯体的主人轻松的离开你,以摘下一朵花一样简单直接的方式,而你却在这朵花意将掉落的时刻被困在一间狭小餐饮店肮脏的电话间里,被意义不明的某人拖进了一场同样意义不明的会谈中,微微蜷缩在这个角落里,重新陷入和这场马拉松一开始一样的昏聩中。
这篇小说名叫《人寰》,使人深陷进去无法自拔的是最后一次相对于一场失意婚姻来说无异于逃亡的不告而别,而这场婚姻与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毫无关联却仍带有致命性伤害,无论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