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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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生活可谓规律,除了上课、备课、回答同学疑问外,几乎全部时间都用来阅读了。散文随笔小说实用文章,文学哲学社会经济传记,读得风生水起,津津有味。
于我而言,午后是最佳读书时间。因为我住的这个小房子,一到午后,就有对面大楼反射过来的阳光,透过窗外繁茂的绿叶,流泻在暖黄色的地板、原木的古琴桌、印满铅字的白纸上,树影摇曳斑驳。树叶被风吹动发出嗦嗦沙沙声响,鸟儿欢快地鸣唱着在茂密的绿叶间穿梭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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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这段文字,是苏东坡被贬黄州时的一篇日记——《记承天寺夜游》。
夜晚,刚欲入睡,忽然看到月色如此之美,不禁感叹无人共享。于是出门去承天寺找朋友张怀民。张怀民也还没睡。两人于是在中庭散步,见月光洒满庭院,使庭下犹如积了许多水一样,澄澈透明。竹子、柏树的影子,落在地上,犹如水藻、荇菜在水中纵横交错。
于是他想:“哪个夜晚没有月色,哪个地方没有竹子和柏树呢?只是缺少像我们俩这样的闲人罢了。”
每天一到午后四点,窗外树叶铺满半间房的地板时,我就不禁想起东坡这篇小日记。以及他的感慨。
其实生活中何曾缺乏美景呢?只是缺乏“闲人”,一颗闲散之心,细细品味罢了。
汉字造字之有趣,从“忙碌”的“忙”字写作“心”“亡”就可见一斑。心死为忙。太忙就难免失去对生活的胃口,不如多一点闲暇,来做一点无用无目的的事情。
其实人这一生中,到底什么事是有用,什么又是无用呢?
昨天读到丰子恺先生一篇名为《车厢社会》的散文,文末有首颇令人深思的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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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好比乘车:
有的早上早下,
有的迟上迟下,
有的早上迟下,
有的迟上早下。
上了车纷争坐位,
下了车各自回家。
在车厢中留心保管你的车票,
下车时把车票原物还他。
人人总要下车各自回家,其实不必觉得灰暗绝望。正因为一切总要结束,好的也会过去,坏的也会过去,才可以以游戏的心情,轻松愉快地度过在车厢里的日子。认真而不必太较真。
人生是趟旅行,人人都是羁旅。
正如松尾芭蕉在游记《奥之细路》中所说:“日月者百代之过客,来往之年亦旅人也。”
人生不过百,何况人生这百年于天地于宇宙,是何其渺小而不足一提,何必常怀千岁忧呢?的确是庸人自扰了。甚至有点不自量力啊。
重要与不重要,有用与无用,也未必是那么绝对。谁能说和一只萌软的猫咪,共度一个悠闲的午后,就不重要呢?
我的小屋不大,且光照也不算充足。仔细说起毛病来,还真不少。但我却很满意,也很自在。
明代画家郑板桥读书处,只有小斋三间,一庭花树,门联写着:“室雅无需大,花香不在多。”
我的小屋子也不大,并不完美,但好在有一窗绿意,给予我许多慰藉。
“风中雨中有声,日中月中有影,诗中酒中有情,闲中闷中有伴”就足够美了。
虽陋室小室,而有情有味,历久弥新。又何必非得华厦豪庭呢?
我很喜欢台湾茶人、冶堂的主人——何健先生说:“所有美的东西是不能有负担的。”
读书、喝茶、衣食住行,无不是合适自己最好。今天看到微博一位每日分享家中三餐的朋友说有网友担心他们吃得太少,而她认为“各适其量”是最好的。
其实我也吃得很少,而且清淡。一到夏天,更是吃不下太多油腻的东西。原本也有点担心。后来好几位朋友跟我说:“现代人的病大多是吃太多,吃太油导致的,你这样清淡少食,其实反倒才是健康的。”我也放下心来,相信自己身体的感受和选择。
合不合适,有没有负担,是没有唯一准确的标准的,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机器是准确的,但人是多样而不可量化的。一切简单粗暴的标准,放在人身上,都值得推敲琢磨一下。
更多时候,还是要回到心里,问一问自己:“弱水三千,你要取哪一瓢饮啊?”
古人说:“鸿福易享,清福难得。”我的“闲居”生活,大概就是“清福”吧。
欣于所遇,暂得于己。一切都是暂得,而我只是过客,愿以一期一会的心情,郑重欣喜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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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婚相亲不交友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0-05 20:1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