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写的剧本
查看话题 >《白鹿原》改编剧本《家族的学堂》
高二时学选修《中国小说欣赏》,老师布置的作业是自选一篇小说改编成剧本。原本最想写的是《长恨歌》中的节选《围炉夜话》,奈何实在写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细腻温柔的质感,想必是生活阅历还太浅。于是最后选了相对好写的《家族的学堂》,今天来献个丑…因为是学校作业,所以并没敢怎么肆意发挥,主要是根据原文扩写了一些细节。
家族的学堂
第一场
时间:二月的一个早晨
地点:白嘉轩家,祠堂
人物:白嘉轩,马驹,骡驹,白赵氏,仙草
(白赵氏带着马驹和骡驹上。两个孙子拽着奶奶的衣襟,奶奶两只手在衣襟下掏着铜子和麻钱)
骡驹:奶奶带我们吃罐罐馍咯!
(白嘉轩上,拦住三人)
白嘉轩:妈,从今日往后,给他俩的偏食断了去!(白赵氏愣住)不该再吃偏食了,他俩大了。人说“财东家惯骡马,穷汉家惯娃娃”。咱们家是骡马娃娃都不兴娇惯。
白赵氏:(低头看看孙子)今个算是尾巴巴一回。
白嘉轩:当断就断。算了,就从今个断起!
白赵氏:(转身,愤怒地)你的心真硬!(拽着马驹、骡驹往回走)不吃东西,奶奶回屋给你们讲故事听!
白嘉轩:哎,等等!(三人停下)娃都这么大了,您还老给他们讲些猫儿狗儿的故事,像什么样子?
白赵氏:这有啥?他俩就爱听猫儿狗儿!
白嘉轩:(笑)以后不许再讲了!他们俩也该懂点村里的事,您的那些故事不是有学问的娃儿听的东西。
白赵氏:还没上学哩,就做起学问的梦来了!这样逼着娃儿,你自己怎么样呢?不也就读了五年书!到那七八里外面的神禾村去,跑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有啥力气读书做学问!
白嘉轩:(走上前,拉住马驹和骡驹的手)就快不用去了!
白赵氏:啥意思?
白嘉轩:您别问了!今个我来带带他们,您回屋歇息着去吧。
白赵氏:嘿,跟我还玩起神秘来了!(下)
(白嘉轩带着两个孩子在院里找了几个石墩子坐下,街巷里又传来了卖罐罐馍的吆喝声,两个孩子不甘心地向外张望)
白嘉轩:别光惦记着吃哪!你们看这吃食像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似的,可吃食到了肚子里迟早是消失不见的事,它那一点点生命要跟咱们村子比起来,那算个啥!
(两个孩子因为跟父亲并不太熟络,都不搭话)
白嘉轩:要听故事么?
马驹:啥故事?
白嘉轩:(起身)来,跟我来!(三人往祠堂走去)要说各地的传说有多神秘,哪也比不上咱们村!你们道咱们村的第一个人是谁,打哪儿,从什么时候来的?谁也不知道!村里没有什么古书典籍保留下来,故事都是口口相传;要说这村子的历史有多久,要我说,得有一万年!(两个孩子对“万年”的计量单位没什么概念,依旧不吭声)老人们说,咱们村子本来是在滋水河边上的,后来滋水河年年发大水,就把咱们的祖先越撵越远,一步步地移到原坡根下,直到逼到这原坡上头来。有一次的洪水特别的大,又是在夜里来的,结果把咱们祖宗——咱们祖宗都在睡觉,谁有机会逃命哇——害得几乎是死绝了,只有几个幸运的人光着屁股逃出来(马驹、骡驹笑起来),就在高坡上一直坐到天亮。
骡驹:(开始有兴趣)然后呢?
白嘉轩:家都没了,哪还有什么然后!逃出来的人们从红苕地里扯一把蔓子缠在腰上当衣服,在一片黄汤中搜摸沉入淤泥里的铁锨镢头和斧头,一切再从头开始。幸运的是,那座祠堂倒没有塌;只是里面记载着列祖列宗显考显妣的神轴和椽子檩条,都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了。于是,后人再不知道洪水之前村子里都有些什么。
马驹:(害怕地)这洪水,还会再来么?
白嘉轩:不,不会了!我等会再跟你们解释。后面还有一个传说,说又一年天降流火,数不尽的火团火球从天上砸下来,那可叫一个惨呐!
马驹、骡驹:啊!
白嘉轩:那火球小的有豆粒那么小,大的有铜盆那么大!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房子都烧没了,什么人啊,什么牛马猪羊的,通通都烧焦了。祠堂里的神轴和椽子檩条,又给烧没了。
马驹:那这祠堂,怎么没被烧掉?
白嘉轩:这话可不能乱讲!(他突然停下来,两个孩子向前看去,他们已经到了老祠堂门口了)祠堂是神圣的地方啊。
(三人走进祠堂)
白嘉轩:(在祠堂里边走边随手清理着落叶和杂草)灾祸还多的很呢!什么蝗虫成精了,什么疫疠滋漫了,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们知道村里为什么这样多灾多难?因为这个村子的住户永远超不过二百,人口冒不过一千,如果超出了就会有灾祸降临呐!
马驹、骡驹:噢!
骡驹:为什么这样呢?
白嘉轩:这——多半是老天嫉妒咱们村的繁荣了。所以,后来有一位族长提议把原来的侯家村改为白鹿村,同时把族长老大那一条蔓的人改成白姓,把老二这边的改成鹿姓,两姓合祭这一个祠堂,而族长就由白姓的子孙承袭下传。这样,便不会再有灾祸了。(三人走出祠堂,往家走去)
骡驹:什么叫“承袭下传”?
白嘉轩:就是一辈辈的往下传,父亲过世由长子继承族长。
马驹:那爸爸死了以后,我就是族长了!
白嘉轩:(伸手拨一下马驹的脑袋)嗬!小小年纪咒我做什么?
(三人说笑着走到家中,仙草上)
仙草:你们跑哪去了?老太太正找呢。
白嘉轩:你把他俩带进去吧,我还要去找鹿大叔。(众人下)
第二场
时间:同第一场
地点:鹿子霖家
人物:白嘉轩,鹿子霖,鹿泰恒
(白嘉轩上)
白嘉轩:叔哎!
(鹿子霖上,拱手问候)
白嘉轩:我找大叔说件事。叔哎!(鹿子霖下,表情有些不痛快)
(鹿泰恒上,左手端一只黄铜水烟壶,右手捏一节火纸,摆一下手与白嘉轩一同坐下)
白嘉轩:大叔,咱们的祠堂该翻修了。
鹿泰恒:(愣怔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早都该翻修了。
白嘉轩:(不太自然地)是这样,您看我已经想好了办法。我有个丈人是个木匠,这事儿可以找他帮忙;咱们先把祠堂好好打扫打扫,您看那墙跟地板早都不成样子了!还有粮款的事,大家伙儿总都得出手……
鹿泰恒:(不耐烦地)这事你和子霖承办吧!我已经老了。
白嘉轩:跑腿自然有我和子霖。您老得出面啊!
鹿泰恒:你爸在世时,啥事不都是俺俩搭手弄的?现在该着你们弟兄搭手共事了。子霖!(鹿子霖上)嘉轩说要翻修祠堂了,你们弟兄俩商量着办吧。
白嘉轩:谢大叔!(同鹿子霖一起走到院中)
鹿子霖:大哥看来是已经有很好的打算了!
白嘉轩:不错!找人是不用费劲的,我第五房女人的父亲是木匠,做活找他就成;具体的工程我不是太懂,恐怕得老弟多费心了!关于筹集粮款的事,我这样想:凡是在祠堂里敬香火的白姓或鹿姓的人家,凭自己的家当随意捐赠,一升不少,一石不拒,实在拿不出一升一文的人家也不必责怪!我们修复祠堂,不就在体现那院里石碑上的“仁义白鹿村”的精神?我想不管大家伙儿捐赠多少,剩下不足的部分,你我两家一同包下,如何?
鹿子霖:好!我没有意见!但千万记得给每家每户捐赠的粮食记上账,最好抄出花名单公布出来,每天记下花销的粮食和钱款的数字,不能给祖宗弄下一摊糊涂账呀!
白嘉轩:万万不会忘!既然这样就算说好了,我们马上就分别去通知大家;等到祠堂翻修好了,咱们在里面建个学堂,省的娃们再跑老远去上学,你说是不是?
鹿子霖:成!等祠堂翻修好了,别忘了请两个戏班子来消遣消遣!
白嘉轩:(笑)那样远的事,现在想它做什么!
(两人说笑着,下)
第三场
时间:夏收后的一天
地点:白鹿书院
人物:白嘉轩,鹿子霖,朱先生,徐秀才
(白嘉轩和鹿子霖上)
白嘉轩:好容易祠堂翻修好了,学堂也随时可以开学,只缺一位有学问的好先生!不知道朱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好人选?朱先生!
(朱先生上,见了两人,突然打拱作揖跪倒在地)
朱先生:二位贤弟请受愚兄一拜!(拜)
白嘉轩、鹿子霖:(大惊,忙拉朱先生起来)先生这是怎么了?
朱先生:(热泪盈眶)二位贤弟做下了功德无量的事啊!你们翻修祠堂是善事,可那仅仅是个小小的善事;你们兴办学堂才是大善事,无量功德的大善事!祖宗该敬该祭,不敬不祭是为不孝;敬了祭了也仅是尽了一份孝心,兴办学堂才是万代子孙的大事;往后的世事靠活人不靠死人呀!靠那些还在吃奶的学步的穿烂裆裤的娃儿,得教他们识字念书晓以礼义,不定那里头有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呢。你们为白鹿原的子孙办了这大的善事,我替那些有机会念书的子弟向你们一拜!
(白嘉轩和鹿子霖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鹿子霖:朱先生看事深远。俺俩当初只是觉得本村娃娃上学方便……
朱先生:贤弟不必恭谦!今儿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愚兄必当鼎力相助!
白嘉轩:是了!我差点忘了这事。我俩想问问先生,可否给推荐一位知识和品德都好的先生,来咱们的新学堂教书?
朱先生:这不成问题!就在边上的徐家园有一个徐秀才,与我同窗同庚,学识渊博却屡试不中;现在在家一边种地一边读书,淡泊了仕途功利了,只为陶冶情性。我给你们写封信,你们去找他,我相信他一定会来。二位贤弟,我再替众多子弟,向你们拜上一拜!
白嘉轩、鹿子霖:(连忙扶住朱先生)先生不必了!(朱先生下)
(稍停片刻,白嘉轩和鹿子霖走到台中间)
白嘉轩:这件事办完,长久的一个愿望就算是了了!
鹿子霖:大哥!“仁义”是咱白鹿村响当当的名号,咱必得把它传承下去;守住了这名号,咱这学堂办的才是真的值!
(徐秀才上,白嘉轩和鹿子霖退后一步,站在他两侧)
徐秀才:我是徐秀才。跟多少人争抢着考功名,不如在家读书种地;在家读书种地,不如到这儿来做一件为人类造福的善事。我到白鹿村来只想教好俩字就尽职尽心了,就是院子里石碑上刻的“仁义白鹿村”里的“仁义”俩字。
(一个群众上场把两条红绸递给徐秀才,徐秀才把一条披到白嘉轩肩上,把另一条披到鹿子霖肩头)
徐秀才:这是民意!
(所有演员上,鞠躬,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