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分佳作,撕开了残酷世界的遮羞布
今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五部提名作品中,除了去年上映的《小偷家族》,还有两部电影也将在内地上映——
一部是斩获多项大奖的《罗马》,定档5月10日于艺联专线上映。
而另一部就是正在热映的《何以为家》。

虽然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项上惜败《罗马》,但去年的戛纳电影节已经将主竞赛单元评审团奖赋予《何以为家》了。
而这已经是导演娜丁·拉巴基第二次在戛纳电影节获奖。
她的第二部长片《吾等何处去》曾获得第64届戛纳电影节天主教人道精神奖特别提及奖。
这位出生于黎巴嫩的女导演一直试图用镜头关注和解读黎巴嫩严重的社会问题。
2007年,她执导的第一部长片作品《焦糖》,就围绕着阿拉伯世界妇女面对的禁忌话题展开。
2011年第二部长片《吾等何处去》,则以女性视角聚焦阿拉伯世界的冲突与宗教问题。
这两部作品为她在世界范围内赢得瞩目,反战与宗教探讨也成了她鲜明的特点。

《吾等何处去》剧照
但在《何以为家》中,导演拉巴基首次放弃了擅长的女性视角和强烈的戏剧冲突。
她转而选择以半纪录片式的拍摄方法,通过12岁小男孩的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
《何以为家》的主人公是一个叫赞恩的12岁黎巴嫩小男孩,与父母和弟妹八人挤在贫民区一间小房子里。

电影以一场法庭戏开场,因故意伤人被判五年监禁的赞恩把父母告上法庭。
当法官问他为何要状告父母时,年幼的赞恩一脸冷漠地说:“因为他们生下了我。”
如此戏剧性的开场看似费解,但接下来,导演以几近真实的镜头带我们一步步走进了赞恩的生活。
身为长子,赞恩协助父母贩毒、商店打工、拖着弟妹卖果汁……
父母动辄的打骂和无暇照顾只能被铁链拴在墙角的弟弟,也是他的日常。
而压垮他的,则是心爱的妹妹萨哈刚满11岁就被“嫁”给商店老板做生育工具,几个月后死于怀孕大出血的悲惨事件。
愤怒的赞恩于是用刀捅伤了商店老板,被判五年监禁。
如果故事只到这里,《何以为家》就只是一部普通的电影。
事实上,《何以为家》最无可辩驳的地方在于:真实。
选角真实。
片中贫民窟中长大的赞恩,现实生活中也叫赞恩。

这个小男孩是和父母一起从叙利亚逃到黎巴嫩的难民,已经在黎巴嫩生活了八年。
八年来,他和片中的赞恩一样混迹街头,没有学上,而电影中兄妹几人挤在一张床上的场景,也是他的真实生活。
导演在街头遇到他时,他甚至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止赞恩,之后电影中出现的埃塞俄比亚非法劳工泰格斯和她不满一岁的儿子尤纳斯,也是导演在街头找到的,真实的非法劳工。
甚至那个婴儿现实中的父母,也如电影中一样因非法滞留被逮捕。
而赞恩和泰格斯入狱的戏份,也在真实的监狱中拍摄,出镜的多是真正的犯人和被拘禁的非法移民。
更不用说导演用大量手持跟拍镜头呈现的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混乱的城市景观。
那些抽着烟拿着自制玩具枪在街头追逐的小男孩们,都有着和赞恩一样的命运。
11岁就“嫁人”的萨哈在这些被战乱和贫穷裹挟的地方,也已见怪不怪。
更悲哀的是,对孩子毫无责任感的父母们,却仍然不停地生孩子。
毕竟对他们来说,男孩子能干活,女孩子能卖钱。
也正是因为这残忍的真实,面对批评电影“卖惨”的声音,导演拉巴基也怼得底气十足:
你应该走出你写评论的咖啡馆,到真实的世界去看看。
当然,如果只停留在质控父母不负责任的层面,《何以为家》也不足以让小万如此推荐。
事实上,导演在后半段“残忍地”一把将赞恩推进了真实的社会,让他经历了一场飞速成长。
妹妹被带走后,赞恩怒而离家,来到了远离贫民区的闹市求生。
他带着骄傲和自尊,试图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养活自己,不让自己活成父母那样。
结果可想而知,谁会雇佣一个12岁的小孩子呢?

幸好他遇到非法劳工泰格斯,这个好心的黑人妇女收留了他,给他饭吃。
作为回报,赞恩替她照顾不满一岁的儿子尤纳斯,好让泰格斯安心工作。
三人组成的临时家庭过了一段贫穷但温馨的日子。

好景不长,泰格斯无故失踪(原因等你去电影里找),赞恩又肩负起了养活自己和尤纳斯的工作。
瘦弱的小男孩无路可走,重操旧业又偷又抢,为尤纳斯弄来奶粉,甚至用父母教他的贩毒技巧换钱。

抢来的滑板上绑着大锅,锅里放着尤纳斯,赞恩就这样拖着婴儿走街串巷,试图让两人都活下去。
最终,被房东撵出贫民窟的他无计可施,只能把尤纳斯送给了贫民窟的蛇头。
至此,导演让赞恩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经历了“为人父母”,彻底从小孩子成为了无奈的“大人”。

离家出走时的赞恩或许觉得敌人就是父母,离开父母,他就能收获新生。
但他拼尽全力挣扎仍然一无所获时,命运的轮转让他很快变成了某种意义上与自己父母如出一辙的“成年人”。
所以赞恩在法庭上的控诉,看似是针对父母,其实是在指责导致父母如此的社会。

整个故事最扎人的一幕,是赞恩离家出走后,来到一家游乐场里,五光十色的游乐设施像是新世界的大门。
坐上摩天轮升到最高处,与贫民区截然不同的、繁华璀璨的城市在远处熠熠生辉。

看得到,碰不到,才是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