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真的是初中同学的归宿吗?
一
前几天,在豆瓣里看到了看客出品的一篇文章《去广东,是我们村年轻人的宿命!》,第一反应是想起我初中就毕业出去闯荡的同学。
他们的宿命,好像和谢家湾的年轻人一样,别无二致。只有去广东福建,才是目前最划算的选择。
我想来聊一聊,我那些初中毕业的同学们。
二
我们中大部分人,是陆续从小学开始在镇里上寄宿学校的。
学校就像一个四合院,中间一个小操场,左边是男生宿舍楼,右边有一高一矮两栋教学楼。前面是教师宿舍兼校门,后面是女生宿舍。右后角是食堂。整个学校不超过一千平方米。
因为封闭式教学,进出管理严格。只有家长来了找老师签字,才能外出。小学的时候,基本是法定节假日才回去,周末也在学校。因此,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
我们时常自嘲是在“监狱”里学习。
孤独难耐的寄宿生活,始终难以阻挡我们对于外面世界自由的热爱。就像狱犯贪婪室外的几米阳光一样。
后来年龄稍微大了,可以独自出校了。我们用各种理由诓骗老师和家长,只为班主任手中的那张珍贵的假条。甚至不惜偷假条,模仿班主任的笔迹。
虽然假条的有效期,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一般是在周六的下午)但能和外界的自由接触,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斗赢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于是,有人开始想干脆辍学算了。
三
最早走的是阿辉和阿林。
在开学报名注册的那一天,我自始至终没发现他俩的身影。向他俩同村的同学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真的铁了心,打算一走百了!
那一年,我们刚好上初二。
后来,关于他们俩消息,大都是从后排男生中听到的。
阿辉去了他父母打工的地方——泉州,或者说是,上一辈人打工的地方。毫无悬念地做了餐厅服务生。阿林,在邻近的地界——厦门,做起了理发店的学徒。他说,想学一门手艺。
听说,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有两三千块,包吃包住。阿辉是在店里吃,东家做啥就吃啥,阿林吃的是外卖。虽然住的是隔板房,没有窗户,不开灯就是一片乌漆麻黑。但是好歹有自己的一点私人空间了,他们都表示很满意。
而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两三千的纯工资,已经足够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很滋润了,相对于之前窘迫的学生生活。
发了第一笔工资,他们俩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台新的智能机。买了枪战游戏CF里最好的装备,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就这样,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基本交代了。
当然在工作上,也会碰到不顺的地方。
阿辉说,他曾在后台打碎过十个餐盘,当时真的手足无措,心理也是惴惴不安。好在,主管臭骂了几句,扣了一点工资就了事了。阿林相比,就惨多了,经常因为学不会师傅教的发艺手势配色而被敲头受骂。
但无论是阿辉还是阿林,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这一切,对一直在“监狱”里,缺乏和渴望自由的人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
他们逃离了“金丝笼”一年的生活,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的?但我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另外有一番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四
初二,是整个初中我们最疯狂,老师最头疼的一年。
有可能,是阿辉和阿林对自由的追求,点燃了我们心中对所谓自由的火把。
后排的男生中,磊子,老头,铜钱,福林,开始了各种疯狂。
铜钱能收集各种钥匙套开全校的大锁,我们就会组队去借阅室(从来没见开过)肆意拿书,去后厨随便拿吃的,去机房闲逛(机房的电脑没法用),到跨楼翻墙去网吧通宵,混在走读生中进校上课。
拉帮结派打群架,和自己班的女同学早恋,去女生宿舍喝酒,甚至在女生宿舍过夜(当时女生宿舍重建就搬到我们楼下了),私藏手机玩游戏看小说,都是常有的事。(我参与过少数。)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被班主任从蛛丝马迹中抓到,也是常有的事。批评教育,检讨受罚,请家长,都无济于事。该疯狂还是疯狂!班主任也拿我们没辙。
自由一年以后,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我们把整个班的气氛带到了低谷。整体堕落,上课集体睡觉,看小说,讲闲话,就是不搞学习。初二的期末成绩低另一个班一大截。但当时的我们并不care。我们还一度以团结为由,胁迫着其他同学。
可现在回过头来看,也许,真的是我们自由过了头。
五
初二升初三的暑假,按往例是要补课。
在我们“罢课”游行的争取下,学校采取了先放一个月的假,再补课的形式。
在蠢蠢欲动的人群中,我的下铺,福林,这个不高不矮,却因为青春期一脸痘痘的男生,决定不打算继续读被新班主任形容为“炼狱”的初三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反正都是倒数的成绩,肯定考不上高中。我不是读书的料,迟早是出来打工的。”
我们没说过什么挽留的话,只是打趣地说恭喜你脱离苦海啊。
于是,在放假的那一个月里,他跑去了泉州,阿辉一开始去的地方。找了一份上夜班的夜店工作,灯红酒绿,看起来很符合对青春自由的渴望。
他的老妈也在那一片,吃住都在一起,比阿辉和阿林当时出来的日子还要舒坦一些。毕竟,身边有个照顾自己的人。
只是,他的这一份工作,工作时间是晚上,白天睡觉,日夜颠倒,总是需要适应的。这个时候的他,生活还是很潇洒的,并没有几年以后那么苦恼。
我和最亲的外婆聊了初二的生活,她觉得这个环境怎么可能让我考的上县重点高中。于是,让我爸给转到了县城的另一所私立的封闭学校。
和我一起的,还有其他十个尖子生。因为同样的原因。
新的学校环境,很陌生,只能用学习来麻痹自己。
没有电子设备,和他们的联系就少很多了。只有放假回家,才能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
听说他们还是一样的打打闹闹,“不务正业”,“自由放任”的程度,并没有比初二好到哪里去。
我问磊子,“你们几个是怎么打算的?”
他说,“我们已经没打算考上高中了,拿到初中毕业证就出去打工了。你好好加油吧。”
我问,“那福林怎么样了?”
他说,“打工又不能打出花来,和阿辉他们一个样子。就是,夜店的客人有点难伺候。”
我木然地说,“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放在打工的身上也说的通。”
当时,心里对他们唯一的想法是,衷心的希望真的能脱离那片没有自由的苦海。因为,你根本想象不了,每天被束缚在小小隔间的生活。(所以,我真的很讨厌寄宿。)
六
那个夏天,磊子和老头也就真的打工去了,还有磊子的女朋友也一起去了,算是双宿双飞了吧。我拿到了县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而铜钱拗不过他家人,花了点钱代培去了最差的高中。
我们的生活到这,看似分道扬镳了。
其实,我们那个夏天都先后去了泉州。磊子和女朋友进了牛排店,老头找门道进了一家小电商公司的客服部。我则待在了我爸妈打工的小厂里。
泉州,似乎已经成了我村镇年轻人打工的第一站或者说是新的起航点吧。至少,当时的我认为,我们都拥有了一个崭新且自由的新开始。
我们都默契地窝在泉州一个充满闽南特色的小县里,阿辉,磊子,和我,聚的次数最多。老头因为工作忙碌和地点太偏的原因,就没碰过头了。福林因为夜店工作作息的差别,也没和我们聚过。阿林就没挪过窝,但已经是半个技师了。
阿辉他早已经不做服务生了,而是在一个金店的后厂学起了黄金加工手艺,学了快一年多了吧。他说,出来混,总要有一门手艺吃饭。机缘巧合下,就学起了这个。
但是在和我们小聚中,他又说到他真的很讨厌进厂。因为是贵金属加工,一切的行动都要打报告,连上厕所也是。进出厂门更是要经过严格的安检。平时的生活也有严格的管理要求。而他说,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新束缚”。说完,又是半杯酒下肚。也许,他早已习惯把酒言愁。
那个时候,磊子和他女朋友在牛排店做了没几天,也都还没稳定下来。喝完酒的第二天,阿辉就一脸红润地跑来说,金厂那边的工作已经辞了,和师傅也交接好了,要和他们一起在牛排店重操旧业。这个时候,他的工资已经涨到四千了,回牛排店只有两千五。
相对于金钱,此时的他还是更愿意选择自由和朋友。像极了当年辍学的样子。
我说他糊涂,想和朋友聚打个电话就是了。何必一定要事事一起呢?他说,我本来就讨厌了那个工作,眼下这个也还过的去。我只能默认这个说法。接而帮他一起搬东西到新宿舍。
就这样,那个夏天,他们约了很多次的夜宵。但,我爸总以太晚,不安全,狐朋狗友为由,让我继续在小厂里待着。不让我出门。所以,见的次数也就少多了。
但是,那个夏天,是真正的自由。没有老师,没有校门,没有假条,做着我们曾经封闭学校里想做的所有事情。当时的我们觉得,闯荡社会就是捏死几只蝼蚁一样,轻而易举。我们才是主宰。
现在想想,也只有年少轻狂才会有那样荒唐的想法。(其实,不到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被打回原形。)
七
暑假结束后,我回县城上高中,开始了新的自由生活。高中并不是封闭学校,大课间可以随意进出学校。熬了这么些年,我也算是自由的鸟儿了。而且,我还可以用自己的新手机。他们就留在了泉州,开始漫长的社会打拼生活。
可是,好像老师曾经在课上讲过的社会艰辛,都从那个夏天以后开始迅速积压,接而爆发再爆发。
磊子首当其冲,他的女友,在那个暑假的尾巴就和他分开了。没过多久,他就因为去溜冰场滑冰而摔成了小腿骨折。后来是他爸来接他回家休养的。腿好了以后,也没有出去了,在家里和他爸妈在县里做粉刷工作。
我在县城跟他约见过一次。比暑假的时候瘦了许多,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许多。我问,“过开年还要出去吗?”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咯,待在这里能做什么?”我说,“也是,这地太小了,连个大商场都没有。”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阿林,工作了两年多的那个发艺店,老板却突然跑路了。两个月的工资和提成,都成了泡影。而房东当晚就气急败坏地把他们扫地出门了。他说,“自己带着大堆行李站在大街上,就像一个傻逼。”后来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花了三天时间,找了下家,但需要自己租房。他按押一付二的方式租完了房,身上还剩下五百。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熬到发工资的,但愿是有朋友相助吧。
福林,已经一年的作息没规律了。他打趣地和我说,“他感觉自己每一天去上班,都是凭着一口仙气吊着。”实际上,他感冒了一个月都没见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说,“那辞职呗,总比真的把身体拖垮强。”他又反驳似地说,“现在走的话,年底的福利就全没了,还是在坚持坚持吧。”“那请几天假总行吧,主管他也不怕传染给客人吗?”我心想,也算是曲线救国吧。(那个时候还没这个词。)这句话好像让他更加无奈,叹气地道“别提了,这里请一次假比登天还难,程序难走,领导难见。没事,还死不了。”其实,我很想和他讲鳄鱼法则,但我知道,说不服不了他。
那个冬天,谁能预料,自己会经历那些曾经以为只活在想象里或者电影中的苦难日子。而我也一直以为,他们会继续顺风而上,但现实真的分分钟教我们重新做人。
当时接连听到这么多消息的时候,我就在想,磊子骨折没人照顾,阿林被赶出出租房流浪街头,福林拖着病上班的时候,他们心中曾经对自由快乐的憧憬是什么看法了呢?坚定不移?还是分崩离析?
我没问他们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是我们真正长大变成熟必须要经历的。
我想,哪个从容面对生活的成年人,不是在背后跌了无数次跤!
八
高三以后,课程作业太多了。老师也禁止了我们带手机,我又一次和他们失联了。
关于他们的消息,只能从空间和朋友圈,略知一二了。
后来,慢慢发现,我和他们已经聊不来了。他们说的最多就是,社会心酸,工作的重复无聊,以及某些勾心斗角。我不知道怎么去理解他们,说体谅的话。毕竟,我自己都还没有混过社会,又怎么去开导他们,说出来的话我自己都觉幼稚好笑。于是,只能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大家都很识趣地没联系过了。
之后,又隐约知道,阿辉谈了女友。但因为女方怀孕,已经在准备结婚的事了。一细问,女方是他初中的初恋,也算是有始有终吧。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走入婚姻的殿堂。这个时候,他已经出来四年多了。他还是做着一份服务生的工作,月月见底的生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头因为忍受不了公司的打卡制度和多事的主管,次年就辞职了,回市里上了一个技校。可是,好像并不顺利,读了一个月就放弃了。又回到了泉州那个老地方。也许是进厂了,也许是重操旧业了,我不太知道后续的事。
阿林,一直都没和我说过,他爸妈一直在向他要钱,以此减轻家中负担。可是回过头来想想,他三千块的工资,刨去吃饭房租,还能剩多少呢?前两年,包吃住还能剩点。现在,他说,“基本月月见底,自己的老婆本,远没有看头。”我听完,也只能莞尔。
磊子还是进厂了,是一个制衣厂,当地的支柱产业。我问细节,他说,就是个体力活,不用动脑筋的。三四千块也还挺值当的。厂里有隔板房,有公共厨房,吃饭就自己动手解决,要不然就外面吃一点。过的不是灯红酒緑,但也还算开心。每个月能存下一点钱,因为他节俭一些。
我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是不是还像曾经走出学校那样无忧无虑,想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日子。但是,现实生活,已经在慢慢开始强迫着他们走上新的征程了。
阿辉是走在前面打头阵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明白,这也是以后即将要面对的生活。组建家庭,养育子女,承担责任,这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光靠阿林,阿辉和磊子这点钱和经历,他们谁都不敢轻而易举地说,我能独当一面,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了。但年龄好像已经等不及他们想出法子,怎么来挣更多存更多的钱了。
因为,时间真的流的太快了。算下来,最早出去的阿辉和阿林,已经快五年了。磊子他们也已经出去快三年了。而我刚好在疲惫的高三。
可是,他们大都还是和三五年前一样,生活没有什么起色。阿林虽然说学了门手艺,但是,在人家店里一直做工也混的平庸。福林,阿辉,磊子和老头,他们四个干脆连门手艺都没学,做着廉价的劳动力,这和父辈年轻时的打工有什么区别吗?除了通货膨胀和生活便利以外,我想不出第三个。
九
但,他们真的有选择吗?
拿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我没有学历,也没有技术,还能选什么?
福林干了三年的夜店,能力够却因为没有学历升不了小主管,只能做一个皮条客。老头也老早知道,电商客服就是他的天花板,升不了了,所以辞了之后四处浪。磊子直接就一个厂接一个厂的换,那个厂工资高就去哪一个。如果拿职业规划来衡量的话,无疑是一团糟。
我问他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迷茫吗?真的要一直做没有技术的廉价劳动力吗?他们好像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大都是摇摇头而已。那要不试一下回家里的县城,看看有没有出路?我有点不甘地又问。他们说,回家里更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也没有关系进小公司。还不如在这呢!
说来说去,泉州已经成了他们的归宿。彷佛在这里,他们才会觉得没有那么焦虑。才能安静下来,抽完手头上的那支烟。
驼鸟埋头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抬起头来,世界那么大,哪里又是真正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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