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不“正确”的生活
查看话题 >《我们伵的那四年》24—身体的态度
昨天晚上刚到家泡好茶,胖子的电话就进来了,气汹汹地说:书生,我跟你说个事!雾草,气死我了都!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北京高温,胖子回家之后就发挥跟我们四人同住时期的一贯风范,进了家门就一丝不哥屋啊,因为他人胖,二百多斤,很爱出汗,加上腿粗,夏天很容易烂裆,所以基本上能不穿衣服就不穿。
然后就惹祸了,周日下午,被他家那一片儿的条子敲开门查水表,开门,条子后面还站着个躲躲闪闪的二十多岁陌生女孩。
然后条子就问身后女孩:是他吗?
女孩马上指认:就是他!
胖子就蒙了:啥情况啊,你们是谁啊?
条子就介绍了一下案情:这女孩是南向对面楼五楼的,总能看到这边四楼里有个胖子回家就一丝不哥屋啊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分变态,忍了几天忍不了,于是乎报告了条子,条子就带她上门来指正。还好,不算尴尬的是,开门时胖子是穿了条裤衩的。
于是条子就问有这回事吗,胖子说有啊,不过这有点不对吧?我在家我光着碍着她什么事了?她这算偷窥民宅啊,为什么你不找她反倒来找我?谁先告状谁有理呗?
条子年轻,也发现了这里面的逻辑问题,场面一度有点尴尬,于是开始从中和稀泥。胖子一口咬定那女孩就是心怀不轨、偷窥,还反问:你知道我变态为什么还望我家里看?还一看就是好几天?你到底什么心理?
女孩当时被反问得满脸通红,来了一句话,把年轻的条子都逗笑了:
“我也知道不该往你家这边看,但是我总忍不住看!”
胖子马上就占了上峰:“看,我就说是她变态吧!”
听到这里我就笑得不行,就问他:最后咋解决的呢?
胖子说,那条子也搞不清谁有理没理,就告诉我以后不要这么做了,然后把我身份证号抄走了。虽说没把我怎么样吧,但是你说这事恶心不恶心?
笑完,我就开始挖苦他:当时我买房的时候把窗户都换成单面反射玻璃,你还笑话说我多余花这笔钱,现在好了吧,至少什么叫有前瞻性了吧?天底下就没有花钱的不是,我书生永远都是对的。
胖子彻底服软。
我所言的玻璃是一种单面反射的LOW-E玻璃,从外面往屋里看,看到的只有反射的对面楼的影子,就像自己照镜子一样,但前提是我家屋里别开灯,一开灯这个效果就没有了。我在念书的时候就和同学们养成一样的习惯,进屋就爱光着,有了自己的家之后这习惯改不掉,我是深知道以后这个恶习会带来麻烦,于是在入户之后就赶紧把玻璃窗都换掉了,而且这种玻璃能隔绝紫外线,即便不拉窗帘,阳光直射进来的地方温度也不会很高,避免夏天因太阳光导致室温暴增,缺点就是冬天无法指望借晒太阳取暖。
叮嘱他拉窗帘、换玻璃之余,为了缓和气氛,我问他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院系那些女生有多洒脱。
聊起这个,胖子马上就高兴了,说对啊,还是那时候的姑娘们性格好!
我和胖子是大学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是在开学军训的时候就认识了,因为当时我们在校外军训,吃住都在军营里,正经宿舍都分配给女生了,男生只能睡大教室。有那么两层的大教室桌椅都被搬到走廊里去,然后每人发了一个防寒褥子打地铺,一个教室能装两个班级的男生,胖子睡我脚底下,我俩就是这么认识的。
人都说每个学校的学生气质都不尽相同,这个我是深有体会的,我们院校的女生性格都很彪悍,这一点我在军训期间就深刻体会到了——当时我们军训是在大操场,很不幸,操场极大,从这边走到那边需要二十分钟,而军训之间的间隙也只有十分钟,要赶回宿舍楼或教学楼上厕所是不可能的,于是远离楼群的几个队伍就只能使用操场上的一个厕所。
操场上那个唯一的厕所是一个旱厕,就是没有冲水系统,所有大小便都只能拉进一个一个坑里的那种,低头就能看到屎,还有无数的苍蝇朝你脸上乱飞乱撞,而厕所里的苍蝇可以说每一只都在屎上爬过。
然而上厕所还有一件事就是避免不了的,那就是集体使用的时候,女生那边的使用频率肯定要慢一些,因为蹲位毕竟有限,所以训练间隙里,女厕门口总是要排大队,而男生这边虽然不用排队,可是男生人数众多,厕所里挤满了也很难找到空隙,一些作风比较彪悍的男生就直接在厕所门外的大树下面解决了。
然而这就有个问题:大树是长在厕所正前方的,这个角度里,女生那边的队伍看得一清二楚,树的宽度有限,树下解手的人无限,于是避免不了就要走光。你以为那些女生会直觉回避?那就错了,据我惊奇地观察,有超过二分之一的女生是毫不回避直盯着看的,这种现实不仅没把男生吓退,还起到了反作用,一边嘘嘘一边跟排队女生聊天,开学后好几对情侣都是在那时候结下的深厚情谊。
不仅如此,这种彪悍的作风还一直延伸到军训结束后的日常生活里:当时因为校内管线老化问题,女生寝室的老楼那边总是没有水,而一路之隔的男生宿舍这边是新楼,水又干净水压又强,于是时常女生就来男生这边打水。打水是不用进宿舍的,因为一楼水房的窗户正对甬道,窗户下面仅有一排冬青作为隔离带,女生只要把手伸过隔离带、将水壶水桶递进水房即可让男生代劳。
而夏天里的男生宿舍大家都是知道的,身上有一件小裤裤的,那都已经是文明人了,基本上回到宿舍都是人猿泰山,何况夏天的水房里还有个避免不了的节目,就是打水仗。洗漱高峰,大家守着龙头用盆接水然后互泼,泼累了,身上也干净了、凉快了,再刷个牙回宿舍了事。
而替女生接水的过程需要好几分钟,这几分钟里,就成了女生们围观男生水房里打水仗的好时机,男生们不遮不挡,女生们也不躲不避,窗内热烈地打,窗外静静地看,一派伊甸园般的和谐景象。
因为目睹过很多“实物”,女生们回到宿舍里也会议论班上男生们的大小尺寸颜色如何,甚至她们还根据各自的采样观察,排出一个无聊的“男生尺寸降序排列表”,表单上第一名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很不幸我没有问到自己的尺寸在第几位,但前十名里是没有我的。
这个不成为秘密的秘密,是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女生跟我透露的,说你们男生私下里都会谈论女生们谁漂亮、谁丰满之类的,其实女生们要色起来绝对不逊色你们男生,甚至我们在寝室里的话题会更过分更开放。
(这段是后补的)还有件事,是下午群里聊天的时候被人提醒想起来的:
我大四那年,我们班突然搬教学楼了,搬的那一层原来都是老师们的办公室,教室小,而且就一个厕所,还是男厕。因为那个楼结构很特殊,走廊中间一道墙,我们要去走廊那边就只能从楼梯下到一楼然后绕过去,而男女厕所是分布于走廊两端的,这边只有男厕。
于是女生们就反应方便起来不方便,校方连夜找工人,给男厕进门之后第一个大便隔间用木板围合到天花板,做成一个临时的全封闭式厕所,再在上面写了个“ 女 ”,就算是女厕所了。
然后那场面,你们懂的——下课之后,一排女生捏着纸走进男厕然后在第一间门前站牌等候,然后无数男生拨开队伍说“让一让”,进到里面去上厕所。着急或者无所谓的女生就这么解决了,实在忍不了的就只能下楼然后绕到走廊另一边真正的女厕去方便。
于是下课之后,那间混合厕所里都会很热闹,有很开放的女生朝小便池那边喊话:转过来啊!毁成一排!来比一比!老娘当裁判!
其实都根本不用转身,只要是愿意,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们也探讨过这种“气氛”到底是怎样形成的,据说有些院校的女生都出奇地开放,有些院校的女生都特别内敛,这是公认的。讨论的结果,还是因为大环境所致,譬如一般体育院校和艺术院校的学生都相对开放,因为普遍对这些事的认知度就比较早熟而深刻,不觉得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这种认知很容易“传染”:如果10个人里7个人都认为这种事“没什么”,那么剩下的3个人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也会觉得没什么;相反,如果10个人里7个人都认为这事“很严重”,那么剩下的3个人也会早晚加入主流认知的行列。
说白了,就是“随大流”,集体生活中是很难守住自我这块心理阵地的,为了追求认同和安全感,谁也不想自己不合群、成为“另类”,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我和胖子就是在这样的空气里长大的。
在我跟胖子还有她1、她2建立四人家庭之后,对这件事的认知度是一拍即合、高度统一的,首先我们四个真的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读过我那篇《 从六岁窥探到男女之事至今》的豆友都知道,我是比较早熟的那一类,胖子跟我成长的环境一致,且又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而她1又是学医出身,她2又是一个百无禁忌的泼辣性格,故而我们四个人眼里,这种事是不成为一个问题的。
我们也讨论过像我们这种“另类”是怎样炼成的,原因就是我们都是“不听话”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长辈们那一套性教育理念在我们身上没有得到丝毫传承,关于这一点,在豆瓣话题 # 我们所受到的性教育 # 中已经讨论得够充分了。我们四个都一致认为:虽然肉体男女有别,但这个“有别”绝够不成让人感到害羞的理由,如果“有别”就让人害羞,那么每个人的脸长得还都大体一致、不尽相同呢,为什么大家不把裤子套在脸上再上街?看到“有别”就想到啪啪啪、想到啪啪啪就觉得有罪恶感的,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祟。
就像胖子对面楼的那位双标女:我忍不住看你光着不是耍流氓,但你光着就是耍流氓。
毕竟,大多数人从没懂事起,就开始接受长辈们所谓“光屁股就是羞羞“的强行灌输的概念,人之初就没有对自己的身体抱有一个中立的态度,从被动胁从地否定自己的本来面目开始、继而再本能地否定别人,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我们伵》系列开了二十多集,始终都有人在豆邮里偷摸骂我:你们四个就是变态!再粉饰也是变态!
骂吧,没用,因为我所学的课本说了:客观事物/规律不会以主观意志为转移。
如果有人觉得这话不对,请您去想方设法极尽所能去修改课本,而不是企图努力修改我。如果您没有那个能力,就老老实实承认没有那个能力,不丢人。
不光科学不站在您那边,宗教也不站在您那边,有个经典的佛门公案也很适合这种人:
心里有佛,看谁都是佛
心里有屎,看谁都是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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