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字

朋友几年前回到高中母校教书，现在已经是高三年级的班主任了。昨天在朋友圈里贴出一张照片，一副小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放假、调课通知。

看着熟悉的字体，恍恍惚又回到我的少年时代。

念小学的时候，老师每节课都在黑板上写满板书。课间，当天的值日生要赶快把黑板擦干净，为下一节课做准备。有时候老师忘记提醒学生不要擦黑板，课间休息十分钟后老师来上课，看到黑板干干净净，不由得暗暗叫苦。想来写板书也挺辛苦的吧。

不讲课的日子里，老师会在黑板上写一些题目，接着随便点名字，让学生把答案写到黑板上去。每当老师准备点名的时候，教室里鸦雀无声，我们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想被点名。这时老师就好笑，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听话？

点到名字的同学，磨磨蹭蹭地走上黑板。如果是会做的题目那还好，攥着粉笔，手心都是汗，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后背，几乎要忘记习题的答案。

假如是不会做的题目，心里又紧张，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乱画几笔了事。老师看到简单的题目却答的乱七八糟，痛心疾首。仔细地讲解一遍，再写一道类似的题目，又再把答错题目的同学叫上去再写一遍。

这才是最可怕的。

在我的印象中，语文老师的板书总比数学老师的板书要漂亮。语文老师写板书，端正娟秀，整齐大方。有时候下课了，值日生还没有擦黑板，自己呆坐在座位上看板书。

数学老师就不同了，她在讲解公式的时候总是很随意，拿起粉笔就开始写。有时候演算过程很长，她就在黑板的空隙里写，也不管别人是否看得懂。所以在听数学课的时候，稍微分神，就看不懂黑板上的板书。

升上高中，老师写的板书没有多惊艳，反而是教务处门口的小黑板常常可以看到漂亮的粉笔字。

当有事情要通知的时候，例如放假、开会、调课、发放物品等等，小黑板就会写一则通知。每次经过教务处，看到小黑板上抑扬顿挫的粉笔字，总疑心这位老师是不是书法写得超级棒。

小黑板有时候带来好消息，如放假，有时候带来坏消息，如补课、考试。我们的心情随着小黑板上的内容起伏，有时候高兴有时候悲哀。

时隔这么些年，小黑板仍然在通知大大小小的事情，遒劲有力的粉笔字依然影响师生的情绪。

很久以前，我以为写粉笔字是很简单的，但是我想错了。

有时候，老师得到一份很不错的题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去复制几十分逐一分发给学生。而是指定某个学生把题目抄到黑板上，其他学生则把黑板上的题目抄到本子上，待下一节课老师讲解。

我曾经被点名去抄题目。

我洋洋洒洒在黑板上写字，自我感觉良好。但是当我写完返回座位后，抬头一看自己抄的题目，不由得吓了一跳。

粉笔字好像都被黑板右上角的某股力量所牵引，源源不断地往右上角聚拢，以至于粉笔字以右上角为原点，呈放射状显示。我面红耳赤，不由得踢了一脚好朋友，责怪她不提醒我把粉笔字写成这样。

还有一次是老师叫我把一篇优秀作文抄到黑板上去供同学们阅读。我手里攥着本子，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粉笔字写得整整齐齐的。

刚开始写的几行还算整齐，但是这样写字很累，慢慢地我就偏离了位置，开始随心所欲写了起来。写了几行，猛然发觉粉笔字排列地歪歪扭扭，马上又端正姿势，开始认认真真地写字。就这样，我间歇性地认真，偶尔也放松放松，最后粉笔字时而整齐有序，时而跳出队伍，黑板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我自己看着觉得很不好意思。当我拿着笔在座位上抄写黑板上的作文时，觉得很对不起同学们。因为粉笔字没有排列在一条水平线上，有时候甚至要仔细去辨认，才能连成一句话抄到本子上。

当我接到写黑板报的任务时，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要如何把粉笔字写的整整齐齐。我跑到其他班级去观摩，发现有的老师在画黑板报之前，先在黑板上画满横线或竖线，然后再以此为参考写粉笔字，最后再把线擦除，就能得到整齐、漂亮的板书。

我连忙跑到办公室借尺子，开始在黑板上画线。果然，有竖线或横线作为参考，写字的时候总能把握住方向，再也不会把粉笔字写的歪歪扭扭了。

可是语文老师并没有在黑板上画线，她是怎么把板书写得这么整齐的？大概也是经验所致吧。

上大学后，忽然进入多媒体时代。老师上课全部是用PPT课件，很少要写粉笔字了。虽然PPT课件可以囊括很多知识，但我总觉得作为老师，能写一手漂亮的板书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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