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无法邮寄的信
最最亲爱的杨老师：
您好！
想必您一定记得我吧，那个让您记挂的学生，那个和您认识十一年了的苗苗。
5月27日晚上9点37分，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您的微信发来的信息。起初,我以为是您想我了，给我发信息。当我拿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读下来，才知道是王老师用您的微信号给我发的信息。
信息说，您于今天上午8点与世长辞了。
我反反复复阅读这条信息，一瞬间，眼泪决堤了。
我问王老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王老师说，什么都不用做。是你杨老师说一定要告诉你知道的。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请联系，我也会和你杨老师一样的去做。还说您的手机号过几天也许就不用了，王老师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我。
杨老师，让您在临终前记得我可能需要帮助，这是一份多么沉甸甸的爱，让我该如何回报？
明明我们4月15日还在发信息，还有语音聊天。那时听您的状态还可以，我才安心。我一直说很爱很爱您，有时间有机会一定回学校看您。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去看您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变成了奢望。
您一直对我那么好。
2008年大一下学期，您给我们上现代汉语的课，也是在那个时候和您结缘。那时的我像个跟屁虫，几乎每节课都向您请教。不管我提什么样的问题，您总是耐心地解答，从来不会因为问题的幼稚而嘲笑我。我写了作文，会拿给您看，不管写得多么差劲，您总会鼓励夸奖我。
大一的课程结束了，直到大二下学期，重新有了您的课，您给我们讲古代文学中的明清文学。
您的现代汉语课我考了95分，您的古代文学课我考了96分。您的课我很努力，很积极。对您的喜欢演变成了我上课的动力。
在您没有给我们上课的日子，我给您发邮件，询问各种问题，您无一例外地都给我回复，倘若没有及时回复，您会在邮件的开头给我解释邮件迟到的原因。即便我的邮件写得乱七八糟，毫无条理，您也回复很大篇幅的文字，给我指导，给我解惑。
2011年的毕业季，跟现在同样的时节。在中文系的办公室，我和您一起拍照，我喜欢靠着您。您笑着说，苗苗像我的女儿一样。
您的性情永远那么温和。
来广州读研，每逢春节、中秋节、教师节等节日，我会习惯性地给您发邮件或短信。偶尔也发邮件告诉您我在读研期间的经历。
2013年11月，您给我发邮件，问我您来广州，我能不能陪您到处走走？您还问我邮箱用不用？
这个我大一注册的邮箱，发出去的第一封邮件是给您，我当然会一直用。
您和王老师来到广州。王老师开会，我便有了和您独处的几天美好时光，这个城市也有了您的足迹。
那些美好而难忘的瞬间，历历在目。
我们在中山大学的校园里散步，拍照，我给您做导游。在一个咖啡厅外面的竹藤椅上，我们坐着聊天，我说了很多我的成长故事，哭了很久。您静静地做我的聆听者。
您安慰我，以后会好的。
我说，我也相信。
杨老师，我们来自拍吧，我跟您说。
您没有拒绝我的请求，和我一起自拍，像个孩子一般。
在中山大学的牌坊，在珠江边上，我们找路人拍照。几乎每一张，我都搂着您的胳膊，离您很近。
我们去上下九的陶陶居喝早茶，您可能不知道，您在吃茶点时，我有偷偷地给您拍照，这些照片完整地保存在电脑里。
以前认为，老师肯定逛的都是大商场，没想到老师能和我出现在上下九这种喧嚣嘈杂的地方。几十块钱的衣服，你说可以买几件，回家做家务时穿一穿。
一家小小的肠粉店里，拥挤着满满的人，我们在一个角落等待着点的粥和肠粉。
和一个教授级别的老师在路边拥挤的肠粉店里吃东西，我觉得对不住您。吃完之后，您却说，很满足。
我们去北京路。您在一个店里给女儿挑衣服，问我要不要老师给你一起买。
我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了，不要老师破费了。
您来广州，能想到我，已十分荣幸，又怎能让您给我买衣服。
我们一起去了附近有名的甜品店，喝着甜品，聊着天，和老师的关系变得像同龄人那般亲近。
临近夜晚，我们去北京路口的真功夫吃晚餐。我想付钱买单。您说不用，让老师来买单。我们争执了一会，最后我妥协了。
老师，您知道我从您那里学会了很多道理吗？
和您一起住的那几日，晚上看您细致地打理自己的头发，优雅地，不急不躁地。相比而言，我的生活可以用粗糙来形容。您收拾好自己，对我说，让我们来盘点一下今天的收获。买的衣服，买的其他东西，我第一次知道晚上盘点买来的东西是件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事。
我们一起逛商场，您说您喜欢墨绿色。我第一次对墨绿色有了关注，有了认知。自那之后，我有意无意会观察墨绿色的东西。想有朝一日我能送您一件墨绿色的礼物，这么多年，这件墨绿色的礼物还未选好，便再也没有送的机会了。
我们在住的地方附近品尝潮汕美食，点了砂锅粥。等了许久，都未见砂锅粥上桌。怕您等太久，我便问服务员为什么还没有来，语气带着明显的烦躁。您来安慰我，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等，对事情要有耐心。
我今年有几个月住在燕塘那边，离上次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每次路过附近，不自觉地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幕。
您说买点东西带回家，我们去逛华润万家。从超市出来，您有点累了。我想带您去喝东西的地方休息。您直接指着路边的石台说，坐这儿。
我愣了一下，优雅的您准备坐在马路边上？
您看出了我的犹疑，拉着我便坐了下来。
您说，今天是不是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老师。
是的，那天的您特别不一样。
以前的老师是讲台上的样子，现在的老师是生活中的样子。您这样解释。
从此，我的脑海中多了和您一起坐在路边石台上聊天的回忆。
每天上下班的班车都会路过那个超市，石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掉了，我仍然记得我们坐在那里的场景。记忆终归成为了记忆。
您来广州，我做得最不好的事是带您搭乘拥挤的3号线地铁。我们在地铁上被人挤来挤去。您跟我说，我们以后出行打车。我才意识到考虑事情的不周全。我忽略了您的年纪，忽略了您的身体状况。
第二天去沙面，我穿了绿色的连衣裙，您说比昨天穿的粉色连衣裙显气质。那一天阳光超级好，我们走走停停。
您在广州的最后一天我没有陪您，您跟我说去了哪里，有谁陪着，看到了什么，买了什么。
您离开广州，我执意去机场送您，您说，挺远的，不要折腾了。
您在广州的这几天，我没有花多少钱，分别的时候您还给我钱。
我坚决不要。
你一个人在广州这个大城市，很辛苦。赚钱不容易，一定要收下。您也很坚决。
我还是拒绝您递过来的钱。
当我回到住的地方，打开包包，看到了那400块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您塞了进去。
我陪您是理所应当，是心甘情愿。
老师，今年4月我又重温了我们的照片，不知不觉快6年了。
2017年10月，国庆节放假，我特意在泰安下火车，去看您。那天去到您家差不多八点了，不知道送您什么，路过楼下的花店我买了一束花，悄悄告诉您，这是我第一次给人送花。我不知道怎么选择，只知道要选择好看的，送给最亲爱的您。
您看到我抱着的花儿，对我说，不要乱花钱。
我说，为了老师，一切都值得。
这次见面竟成了永别。
幸好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在您家里，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您的微信名叫“喜洋洋地”，我还没来得及问您最后一个字是读“de”还是读“di”。不管读什么，您微信头像中那一株向日葵，对我来说是一种力量。
去年12月，我买房子。凑首付时，您说借给我钱。
我听您的说话声音有些微弱，万分后悔给您说了这件事。
老师，我不借您的钱了，我收回说的话。
您说，老师有自己的情况，但老师可以借给你钱，不要过得太辛苦。您和王老师给了我5万，这不仅仅是一笔钱，更是一份我还不了的爱。
我收下了您和王老师的帮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您。
您一直说，不着急，不着急，让我先用。
您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为什么当时听到您微弱的说话声音时，没有赶紧去探望您。
是为什么我会在您最不舒服的时候，还让您为我如此担心？
我们最后的聊天止于4月19日下午5：48，您跟我说，不用客气。
我极度痛恨偷走我手机的人，偷走了我和您的聊天记录，偷走了手机上我对您所有的念想。
手机上仅有的对话是4月15日我还您钱的时候，我们的聊天记录。
干嘛这么着急，我现在也用不着。你可以根据情况来安排，不要成为心理负担，我说的是真心话。您这样宽慰我。
我知道您说得是真心话，我从来都坚信。
您拗不过我，说等王老师回家和他说，你这孩子太要强了。
我说，老师，我可以还钱了，已经很感激，无以回报的感激。
老师，我看了一下邮件，我第一次给您发邮件，是2009年2月22日，转眼过去十多年了。这是当天我发给您的信息。
这几天我才发现，我第一次给您发邮件是2008年9月10日。是快十一年了。
我们认识许久许久了。
您说，王老师很忙，明天给他说，别急，晚安。
4月15日我们微信通话，时间7分21秒。这次听您的状态比上次好一些，我以为您会一直好好的，我以为我们来日方长，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机会见到您。
等不到您回复的信息，我查询到王老师给我打钱的账号，跟您确认。
您说，王老师说打到这个账号里就可以了。
第二天，我把钱打给王老师，不一会您跟我说，钱已经收到了。容后让你王老师写个收据给你。我们之间错不了的。
不用写收据，谢谢杨老师，也帮我谢谢王老师的帮助，遇见你们真是幸运。我无言表达我的感恩。
不要客气，以后需要再给老师说。我想跟您说，现在的我需要的不是钱，需要的是让我再见见您，和您说说话。
谢谢老师，爱您十一年了。我跟您说话，总是不自觉地用爱这个字。
是啊，我们的师生之情不可多得呀。您这句话对我来说，意义深重。
我满怀期待地回复，老师要好好的。我也好好努力。我还要去看老师。老师再来广州，我们还可以一起玩。
最后的照片是您发来的王老师写的收据。
最后的信息是您发来的四个字：不用客气。
老师，您一定还在担心我或许还需要帮助，您没有办法帮到我了，才让王老师告诉我您去世的消息，才让王老师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帮我吧？让您在告别人间前还记挂着，实属学生的不争气。
最后一次语音，聊了好多话题。您跟我说，赶紧找一个人，早点成家。问我有没有搬进自己的小房子。您叮嘱我，不要太要强，不要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接到王老师的信息，没来得及请假，不顾任何事情，临近深夜11点，我订了回泰安的高铁，哪怕有万千艰难，我一定要回去见您最后一面，送您最后一程。
王老师不让我回去，说太远了，赶不及。
即便赶不上，我也要回去，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声音。
订好了票，简单收拾了行李。躺在床上，整晚在想我和您之间的点点滴滴。在您的课堂上，在毕业的日子里，在您来广州的时间里，在2017年去看您的片刻光阴中，到后来我们之间借钱还钱的故事。
我的思绪、我的眼泪伴随着外面的倾盆大雨过了一夜。清晨，冒着大雨打车去高铁站，衣服湿透了，没关系啊；鞋子进水了，没关系啊，头发淋湿了，没关系啊，这些都是雨停了，便可以干。可是人呢？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查无此人。我第一次彻底地领悟“与世长辞”这个词的残忍。
老师，我每写下一个字，都流很多眼泪。您看得到吗？
到了泰安，安顿好，差不多晚上八点了，我匆忙赶到您家楼下，给王老师打电话，告诉王老师，我从广州回来了。
王老师说，来家里坐坐吧！
我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走进您家里，王老师招呼我坐下，我知道要克制，看到钢琴架上您的全家福，你笑得那么好看，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我还会再遇到一个像您一样对我好的老师吗？
上一次去您家，也差不多八点。您洗了葡萄让我吃，我们坐在沙发上聊天。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却少了同样的人。
既然回来了，明天一起参加你杨老师的追悼会吧！王老师声音很疲惫，脸上带着憔悴。
家里陆陆续续有人来，我听到了火化两个字，心里抽搐了一下，火化后还能剩下什么？以后我只能在记忆中寻找您的影子了。
不忍心继续打扰王老师，得知了明天的安排，安慰了王老师，这种时刻的安慰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呆了一小会，便拜别了王老师。
走出门外，想起当年您送我出门的场景。那一天，您感冒了，看上去有些虚弱，下楼的时候，您跟我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说。
杨老师，我还有很多小故事要说给您听。
上个月，我去参加一个当代女作家的新书分享会。她的谈吐、气质，一言一动都让我想起您。本想和您说，又怕耽误您休息。我应该早点告诉您。也许对您有太多思念，所以才时时刻刻想到您。
第二天，我终于在一个特别的地方见到了您。
我来看您了。您能感受到我的到来吗？
您的脸瘦削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临别一眼。
便是两个世界。
来广州前，您问我，有什么东西需要从山东带的吗？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我说没有。
来到广州，您给我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粉色首饰盒装的项链。我一直保存着这个礼物，广州的天气潮湿多雨，盒子上有了一点霉迹。我去送您，特意带上了这条项链。您说它是去韩国旅游时带回来的。
这几日，我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我们的照片。您来广州，我们之间的故事，我从来没有分享给别人。因为我的小私心，那几天的光阴仅仅属于我，那几天的老师也属于我。
2011年毕业季，是上完您的课之后再次见您。您说，苗苗瘦了，看来为考研付出了很多；
2013年12月您来广州，您说，苗苗的思想比以前深邃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比以前成长了许多；
2017年10月我去看您，您说，苗苗变漂亮了。
我说，坚持看书。
您打趣到，一个人的时光那么多，你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记在心里，刻在脑海。
每次和您聊天，总绕不过一个话题，什么时候嫁人。连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依旧谈及这个话题。
您说，以前以为你会回来，看你在广州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您给我发的邮件，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我来来回回的阅读了好多遍。
杨老师，我看一次照片哭一次，现在都不敢打开这些照片，每一张照片拍下的故事都如数家珍。
照片的您多么光彩照人，而此刻的您却在另一个世界。
纵使我有千言万语，又要怎么传达给您？
参加完您的人生告别会，当天深夜我准备离开您的城市。在凌晨的火车站，在清晨的青岛机场，在深夜的广州，我一停不停地给您写信。
在飞机上，我也在写，时不时停下笔望望飞机外面的白云蓝天，我是不是离所谓的天堂很近很近了，是不是离您现在的世界很近很近了。
一想到这世间再无您的音容笑貌，我便极度悔恨没有及时去看您。假若我有这种觉知，假若还能多见您一面……
踏上北去的高铁，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乘务员问我怎么了。
我不得不用纸巾掩面而泣，悲伤根本没有办法隐藏。
您如果知道我特意赶回去，一定会说我太辛苦。我能做的事情比起您对我的爱又算得了什么？您告诉王老师，您有一个在广州的学生，可能随时需要帮助。
我是前世回眸了多少次，才遇到了您这样的老师？
假如您也想我了，请托梦给我，让我知道您在彼岸的世界过得好不好？让我知道您记得我，能听得到我的呼喊。
我从学校买了带着学校名字的信封和信纸，看到学校名字，您一定知道是我写给您的。
一沓信纸要写完了，我多么想把这些话当面说给您听。
我跟王老师说，事情太突然了，还没来及报答您。
王老师说，老师帮助学生是理所应当的。世间又有多少事是理所应当的。我只是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可您愿意倾听我单纯奇怪的想法；愿意随时给我安慰；愿意在身体不舒服的状况下还来帮我。
我到底何德何能，能得您如此惦念？
所谓的师生情，所谓的朋友情，大部分走着走着就淡了，甚至散了。我们不一样，正如您说的，我们有一段难得的师生情。是我愧对老师的厚爱，是我让您担心牵挂。
我发状态，您有时会点赞评论。每次看到您的头像出现在我的状态下面，我会开心许久，因为我们的联系未曾中断。
我发一张广州塔的照片，您给我评论，苗苗好啊，又见小蛮腰；
我读了一首名为《爱》的小诗，您说，真好真美，还有几朵玫瑰的表情；
我拍了朋友小孩子的照片，您说，娃长得挺精神。
所有的这一切，我相信您也记得。
又一次离开您的城市，离开了学校。在泰安火车站，有人在广场上拉二胡，悲悲切切，无限悲凉，俨然梦一场。
我相信，最好的情缘不在天上，而在人间。
第二天中午我回到了广州，下午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桌面上那个“你好 请接收咱们的照片”的文件夹分外显眼。
您邮件的最后一句话是“把咱俩的合影挑选出来发给你，让时间定格在那美好的一刻吧！”4月我刚重新下载，重新回忆了我们的故事，重新定格了美好的一刻。
这几天，我有点恍惚，也不想休息，我要给您写信，记下和您的每一个故事。生怕时间多过一分钟，我的记忆会遗忘漏掉什么；生怕对您的思念不完整；生怕时间久了，您会忘记我。
老师，您记得这一切的故事吗？
如果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全部写给您，您一定要看。今生遇到您，已非幸运二字能形容。
我们之间见面的时间不多，见面最多的日子是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却保持联系这么多年。
曾经，我在电脑上专门建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名是2013年11月杨老师，里面放着我们的照片和回忆。
我对您的感情如此深厚，从来如此，从未改变。
你很坚强也有女孩的柔弱，您这样评价我。
我很容易依赖人，在我的内心，很早对您便有一种精神上的依赖。
每次给您发邮件，总觉得是打扰。还是厚着脸皮给您写邮件，我是特别怕麻烦别人的人，在您面前，却一如既往地打扰。
我喜欢老师的优雅知性，和老师聊天很舒服很安心。
在您面前，我哭过，而这次是为您流眼泪，流了好几天的眼泪。
我跟您说过很多事情，对各种事情的看法，对考研、对成长、对生活、对人生，各种事情都和您聊。
我还说，老师，您要帮我保守秘密。
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您会不会觉得我太小孩子气了？
回想一路和您的遇见，初见亲切，再见依然。
这些照片是我这一路上拍下来的，有学校的风景，有路上的风光，有火车站......我拍下来留作纪念，也分享给您。
杨老师，那一天还有很多老师去送您。我遇到了当年教我的老师，老师们还记得我。
我这一次没有其他任何安排，奔波在路上，只为专程特意来看您。
每次聊天，我都说您要注意身体，我会好好努力，等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变得更好。向老师学习，培养自己的好性情。我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等下一次见面，等下一次聊天，总是这样无期限地许诺，无定期地等待。
您在另外一个世界要照顾好自己。在世间有一个学生心存感恩地惦念着您。
我想，天堂应该没有眼泪，没有病痛，愿您在那里一切安好。
如果天堂有邮递员，请您一定记得告诉他，您牵挂的学生苗苗这里有一封长长的信需要邮寄。请他来我这里收信，我还没有写地址，到时候请他把您的地址告诉我，我再写上去；我也还没有贴邮票，等他告诉我要贴什么样的邮票，我再贴上去。
到时候请他务必把这封带着眼泪，带着真情，带着故事的信亲自送给您。
若干年后，我们还会见面，等见了面，我一定再次拥抱您，请您一定要记得我。
一位深深爱您的学生敬上
2019年6月2日凌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