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漂青年的房间与家
今天是中转住宿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提前搬进了和同事一起租的屋子。
这几日在深圳看了些房间——都是些空巢青年的归宿。跟同学打趣说,做设计时“诶,这个房间黑房间了,把下面那个房间缩短一点给它留个竖条窗算了”,租房子时“……日,连个像样窗户都没有,不住”。挑挑拣拣地选到了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价格合适,有阳台能晾晒,房间宽敞,一米五的床足够我们两个身材还算标准的女孩子一起挤挤。虽然得塞进两个人,但总归房间看着是还像个样子,不至于太过辛酸和局促。离上班的写字楼步行25分钟,这个距离在夜晚下班时附赠了我一段安静听书散步的独处时间,算是每天的幸福时刻了。
虽然跟同事说话时一直用“回家”努力暗示自己,但心里还是明白,这只是个“房间”,“家”是称不上了。
周末去见欧阳,她哭惨说她这房间还没有一个车位大(一个车位都快 14 平了当然不如一个车位大)。我在那栋大概八九十年代的居民楼楼梯间向外看,在年代里失却了鲜亮外观的老房子背后是崭新的写字楼。老居民楼间葳蕤的乔木树冠绿得盎然,倒是叫人觉不出什么消极情绪,反而让我想起童年。

洗碗时,我摔了欧阳一个瓷汤匙。可能有那么 0.5 秒的惊慌,但随即恢复平静。这 0.5 秒的惊慌可能来自于在家做家务被指手画脚的条件反射,如果是在家里cei了东西,再怎么样都是要被叨叨几句的。一时之间觉得这种独自在外的孤独感和自由感掺杂在一起,滋味变得十分奇妙。
搬家时来回跑了几趟。恰逢午饭时间,我一路上楼,一路闻到各家飘散出的不同味道。有清苦的药味,我甚至还能闻出来可能二楼用的黄芪三楼用的党参。有些人家只锁着铁门,打开了大门通风透气,于是就能闻到那种家里的特殊味道——每户人家里都不同的那种家里的味道。这种门户大开总能让我捕捉到吉光片羽的生活中的柔软感和随意感,在宿舍里见到有些宿舍只关纱门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深圳即将成为第三个我停留超过三个月的城市,或许以后还会停留更久。因为种种原因和当下的心境,我急切地想与这个城市建立连结。会不会物极必反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想要建立连结无非人、事、物: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一些让你感到开心和慰藉的人,经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光瞬间,享受一些让你难以割舍的东西哪怕一时片刻(一般还是以吃的为主,不过来了深圳之后我发现便宜好住的房子也能加深这种情感体验)。对于建规狗而言,或许还有一点可升华的:认识和体验这个城市独有的场所感和发展脉络。这相当于感受城市的肉身,不论是年轻的钢筋混凝土玻璃幕墙,还是年迈的砖瓦和蜘蛛网般悬在楼间的电线。
曾经有人跟我说,无论把他放到哪里,他都可以像本地人一样快速融入。于他来说,我是深信不疑他能做到这一点的。这一类擅长探寻和连结人、事、物的敏感和开朗,是十分珍贵的品质。而也是从意识到这一点起,我发现我仍然是个算得上内向的人——很多时候社交于我而言是极消耗能量的,不知不觉我更青睐于在人群中把自己变成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字,感受就好,无须在人群里做输出和表达。
但想要归属感,必须去做有价值的输出和交换,与人也好对事也罢。
未来几个月我可能会尝试着做些粗浅的输出和表达。要在私人化情绪化的表达和专业得调研分析之间找到平衡点,我确是没有尝试过。脱离了调研者的身份,我感到自己还是有些羞怯和拘束,毕竟一直以来也不是什么能侃的人。但还是想要为自己有个窟窿的心里填上点什么,想在房间之外找到一些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