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中国创业的外国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朋友托我帮他们学校推荐一个能教英文戏剧的外教,我想起曾帮我做过户外活动主持人的Kelly,她一直的梦想就是上镜头做演员,也断断续续在机构教戏剧课。
一年多没联系,她很硬气地回复我: “No, thanks. I’m running my own company.”
翻开她的朋友圈,几张英语戏剧课程招生简介赫然在目,一派万事俱兴的气象。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那么,外国人在中国创业算不算一种特殊的存在呢?
Alin来自欧洲某小国,拿了个英国大学文凭,毕业后他在网上盲投简历,想来中国做英语老师。最后他从两个offer中选择了一个-中国东北一个靠石油发家的小城市,去了一家石油学院做起了大学老师。
两年后,他开始筹划逃离;“继续在东北呆下去,我可能就废了。” 此时已经能讲几句北方普通话的他向我诉起了苦:天寒地冻,人烟罕至,最重要的是,生活缺乏新鲜的空气。
于是乎,他南下上海,注册了一家外贸公司。原来在东北教书的时候,他就兼职帮一家木材公司在中国寻找供应商。他曾只身跟随司机,潜入白雪皑皑的山林,跟伐木工人讨价还价贩卖木材,再转运到国外。
在上海注册公司纯属偶然,因为我推荐给他一个朋友,专门做外国人在中国开公司的业务,不仅能解决他的签证问题,还能享受各种政府优惠政策。
经过几个月的审批流程,营业执照下来了,但关于业务如何开展,我想他还没有太多的方向,毕竟做生意和教课不同。显然,对于Alin来说,换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如何解决生计才是急需解决的第一个难题。
“要么成功,要么去别的城市,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国。”跟我们大多数选择“非衣锦不还乡”的中国人一样,Alin选择了忍耐和坚强。
S是一名美籍韩国人,他的名片上赫然写着“合伙人”的字样,他在一家环境工程咨询公司工作,上班时间比较自由,早上可以晚去,下午可以早回,是所有上班族向往的样子。不过前提是,他得把客户方面的事情处理好,只要有客户需求,他会第一个出现。
他去过的中国绝大多数的城市,除了有名的大城市,还有很多寂籍无名的小地方,连很多中国人都没去过的。
“中国的环境污染很严重,土壤、水质、空气都是。”他跟我陈述事实。
“那你们每天吃饭怎么办?”S已婚,娶了一个上海太太,家里有两个孩子。
“我们每个周末去古北的韩国超市采购食品。”
跟住在上海的日本人一样,他们这些外籍居民都有各自依赖的售卖本国食品的外国超市。曾经认识一个日本太太,每周从浙江平湖坐动车到虹桥火车站,再转地铁去古北买东西。
Ken是一个碘着啤酒肚的美国人,他之前在威海路经营一家墨西哥餐厅,店面是一加两层的小楼,一楼装修成浓浓的南美风情,二楼空置。我曾在那里组织过大半年的English corner,也是为了帮他吸引些人气。
合同租期到了以后,房东要加价,本来就勉强维持局面的Ken干脆把店关了,接下来好几个月我们都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个共同的朋友告诉我说:Ken的新店开张了!我们马上约了几个朋友去庆祝,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排着长队,对着马路的窗台上甚至都挤满了前来喝免费啤酒的客人,将店面围得水泄不通。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朋友。
“不是他找的,是他的合伙人。负责这条街的招商经理,本来将这家店签给了另一个客户,谁料人家临时爽约不做了,弄得她焦头烂额,最后她经人介绍找到了Ken, 两人一拍即合,由她出资租下了这家店。
"Ken只负责经营,这是他的强项。”朋友解释了原委。
“那你觉得他们能赚钱吗?”
“Who knows, maybe yes maybe no.” 朋友仰头倒了一杯啤酒入口:“他想卖上海最便宜的啤酒。”
除了这些注册了公司,经营着某项主业的外国人,还有一些身兼数职,在无业和失业之间徘徊的外国人:采购、歌手、模特、舞蹈演员、导演、影视剧从业者、配音演员等等。他们满怀期望地等待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工作机会,同时又在每个不确定的日夜间沉沦。
除了收入不稳定,在中国的外国人还有个最麻烦的问题是签证,拿不到工作签证的外国人,每隔几个月就要出境一次的窘境已成常态,由此催生了一个专用名词叫" visa-run“。
可即便如此,在市中心每个工作日的街头,肤色各异的外国人总是会撞入眼帘;而周五的晚上,上海的酒吧里,还是会坐满端着啤酒杯,跟朋友们畅所欲言的外国人;昂贵的外籍子女学校里,也都装满了金发碧眼的小外国人。
那也许是因为他们始终坚信:未来的经济中心在中国,而上海将会是第二个New York,而自己也终将能从中捞到一桶金。
可是,遍地有老外出没的地方,才叫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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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搏 赞了这篇日记 2019-08-21 15:4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