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游记(3)——美丽的宫殿与平凡的居所续
从古宫博物馆里出来就晃到德寿宫去了。德寿宫就在我旅店的马路斜对面。我坐机场大巴快到旅店时忽然看到有一个上书汉字“大汉门”的古代门面。当时不知这里就是德寿宫。德寿宫是末代朝鲜王室的居所和办公地点,由于已到近代,里面出现了一些西方式的建筑。当然,这些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只觉得“既然是个宫殿,又离住的地方不远,今天也够累够晒脚够疼了,就去那里看看,然后回家吧。”旅游书上介绍说德寿宫有古代卫兵交接仪式。但我觉得可能现在不会有这样的仪式了。因为看起来,德寿宫已经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公园,门票也不贵,门外还有抗议灵堂。所以,估计和南京的莫愁湖公园一样,已不是旅游重点,只有乐意前来一观的游客会到里面自得其乐一番。
尽管不像景福宫那样热点,德寿宫里该保持的一样也没少,从原汁原味的大汉门到所有的建筑与设施都很体面很古典地呈现在那里。入口处有介绍朝鲜末代王室的照片。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大汉门的历史照片。别看它在当今的古迹中不算起眼,可在历史上,它也曾见证了皇家仪仗,冠履如云,是一个时代老人呢。


(我看不懂韩文,但查了一下资料,这个图片应该是高宗出殡时的照片。)
朝鲜的末代君王纯宗的父亲高宗在被日本吞并之前将国号由“王国”改成了“帝国”,持续了十几年,最终没有逃脱亡国的命运。越南的末代国君也是,后来非要给自己加上个“大帝”的头衔。想想觉得无趣,从个人到国家,都非要争取个名分吗?哪怕是虚有其表的名分?由此,我想到个故事。当年去伦敦开研讨会,有位香港中文大学的教授(英国人,香港大学的英国文学研究竟然都是英国人把持着,真是很令人沮丧。)陈述吉卜林和中国的关系,提到几个地方邻近“中华帝国”(Chinese Empire)。这个表达对于我而言很是新鲜。虽然我们自古皇帝制度,但在我所受的红色教育中,一向称过去的时代为“腐朽黑暗的封建王朝”,而“帝国”在现代中文中所代表的概念是“强大”“侵略性”,而且,在语言的表达上,即使是短暂强大的唐帝国,我们也惯称之为“唐朝”而已。所以,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我们的历史其实是由无数改朝换代的帝国组成的。这个Chinese Empire实在是回归事物与词汇本意的表达。于是,在短暂的不适应之后,我接受了这一表达,并在自己随后的话语中多次出现。简单的民族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她们的语言往往直接表达了事物的本质,而越是古老的民族,语义中的杂质其实就越多。
小小的德寿宫绝对是朝鲜古代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最完美的结合体。她如此和谐地保留了所有朝鲜传统的王廷朝堂与居所,以及西方经典建筑的风貌。虽然家国屡遭不幸,但高宗本人在当时的条件下也算长寿了。我觉得,从德寿宫的样貌来看,他应该是个比较豁达,易于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以他的出身与时代和教育背景,算是很难得的了。与景福宫给我的感觉一样,德寿宫里的一切也像是个美丽的女人,娴静优雅,但不是那么大家闺秀,西方式建筑上的涂料颜色也很东方。






由于实在累,我坐在德寿宫里宫殿前的台阶上吹了不少时间的风,再晃晃就出来了。德寿宫对面就是著名的市厅(City Hall)所在,也是一个大景点,地下藏着不少古代的现代的东西。不过,我这次没去。人就是这样,越是近在咫尺越不珍惜吧,所以,这里跑那里跑,竟然没有去好好参观一下旅游指南上写得精彩纷呈的市厅景点。 出了大汉门,耳朵里听到不少声音。除了门口灵堂那里传出的抗议声(音量适中,不吵,竟然还有中文,就是通知今天的纪念活动取消了这样的话,原来这个抗议还挺国际化的,貌似跟什么矿难有关),以及大马路上一辆小卡车里传出的传播基督教福音声,我还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歌剧《威廉 退尔》序曲。抬头望去,原来是对面市政厅广场那里传来的。发现那里是孩子们的天堂,有喷水池,有游乐城堡,其景象和这边成了鲜明而有趣的对比。童年真美好,而人,又是何时从单纯、智慧、勇气十足的孩子变成了给自己套上了如此多枷锁的复杂衰弱的低等生物?!首尔所体现的包容性,不但是光化门那里出现的历史与现代的和谐共存,还有市政厅这里街道两边所体现出的截然不同却互不干扰的人间景象,正是所有民主国家该有的样子。到了晚上,市厅广场就是消夏天堂,每天都有免费的露天音乐会。一到下午5点左右,这些孩子们的城堡会被收起来,音乐会的准备就开始了。我一般晚上不出门,只是从全州回来的那次晚了,看到了在草坪上吹着凉风,享受音乐的市民们的样子。有人干脆就在草地上睡着了。我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让北方凉爽的晚风吹走一天的暴晒与疲惫,便回旅店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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