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际遇之刘邦张良

《留侯世家》中，有三段话令我颇受感动：

景驹自立为楚假王，在留。良欲往从之，道遇沛公。沛公将数千人，略地下邳西，遂属焉。沛公拜良为厩将。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之，不去见景驹。

刘张相遇在留地，良为沛公说兵法，沛公善之。此后张良每出奇计，刘邦遂有天下。

汉六年正月，封功臣。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乃封张良为留侯，与萧何等俱封。

高帝已定天下，诸将日夜争功。帝令子房自择封地，子房谢之，仅择二人初见之地留。

留侯从上击代，出奇计马邑下，及立萧何相国，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

英雄暮年，回首往昔，从容言谈天下之事，颇有一番“俱往矣”之感。

我们恐怕不能将刘邦和张良这一对君臣简单地视作是一种利益上的雇佣关系，以上所引后两段，也并非只是张良善于藏拙、明哲保身。我们需看到，他们二人在君臣之外，还有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从容”二字，实在不可轻易忽之。刘邦为人直爽，往往出言粗鄙，但一生之中，只称“子房”，在尊敬之外，恐怕还有一种知己之间的相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