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疾病作斗争
查看话题 >子宫有球——记宫腔镜手术经历
上个星期,我做了一个全麻手术,住院7天。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住院,第3次做全麻手术。
我得的病叫做宫腔粘连,简单地说就是子宫腔受损,内膜被破坏,所以组织粘在一起了。症状是月经量急剧减少,甚至不来,周期性腹痛。
5月7日,我因为连续三个月的月经量都极其少,到世纪坛医院检查,做了激素六项和B超。
正是这个B超,开启了我的医院之旅。
看到B超结果,医生态度突然柔和下来,拿了纸笔开始给我讲解子宫结构和月经原理,并建议我当周末马上办理入院,直接做宫腔镜手术,因为我这个属于B超可见的宫腔内粘连,粘连带都看得到了。我当时强作镇定,出了诊室后,发现自己两腿发软。好在医院离单位不远,我的贴心小同事过来陪我走回了办公室。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我告诉自己忍住,别崩溃,还不到崩溃的时候,然后马上上网开始搜索关于宫腔粘连的一切信息,和家人商量对策。在搜索的过程中我内心的抵触感越来越强,一方面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得了这个病,一方面是我发现,治疗这个病的群体,统统是为了恢复生育功能,要孩子,做试管。因为在所有名医的评论里都纷纷出现了“送子观音”“接好孕”“圣母”等等字眼,让我十分反感。
最终,在强烈的心理斗争下,我还是分别挂了第二天北京妇产医院的号,第三天复兴医院的号,前去就诊。所有医生的结论都是相同的,宫腔粘连,尽快做手术。
在小红书上看了一些写得非常详细的关于复兴医院的介绍和治疗过程,了解到复兴医院的宫腔镜是全中国最牛逼的,领头的夏恩兰教授被誉为“中国宫腔镜之母”,而我就诊的彭雪冰大夫正是她的得意门生,所以最终我们决定,就在复兴治疗。但复兴的治疗过程是必须先做宫腔镜检查,再做手术,检查和手术是分开的,手术是全麻,而检查是不打麻药的,一定会疼,宫腔粘连患者会更疼。就诊当天是周五,彭大夫给我开了周一早上做宫检的单子。周五看完病,做完决定,从得知生病的一场大梦里醒来,我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是我更加难以承受的检查和手术。从那时开始,我陷入了更黑暗的恐惧之中。
我从小身强体壮,没怎么进过医院,对医院非常陌生,也总觉得大病这种事跟定期健身,健康饮食,自诩都市丽人的我没有关系。这种自大惩罚了我,疾病来临的时候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你撒泼打滚骂街,它就在你的身体里。不经历柳叶刀和针头,它不会自动消失。宫腔粘连是器质性病变,保守治疗纯属扯淡,如果没有宫腔镜这个微创手段,搁30年前,宫腔粘连患者面临的就是两条路:终身不育或者开腹手术。宫腔镜不仅是判断宫腔粘连的金标准,更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没有之一。
如果要说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做宫检前的那个周末就一定是了。那两天我不受控地总是去看各种关于宫腔粘连和宫腔镜的信息,小红书、知乎、好大夫,甚至是医生发表的专业论文我都看了。虽然还没做手术,但我已经全盘了解关于宫腔粘连和宫腔镜的原理、操作、治疗逻辑。事实证明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些信息像雾霾一样笼罩了我,我提不起劲来干任何事。一想到宫腔镜那个长长的镜体要插入我的身体,一想到我要躺上那个冰冷的手术台,岔开双腿任人摆布,我就想死。
我最后真的去死了。我想了太多,女性的身体与身份的关联,生而为人的尊严,生育的意义,为什么身为女性就一定要为了保持生育能力而去承受这种毫无尊严的身体疼痛?为什么身为女性就一定要保持生育能力?为什么要身为女性?为什么要身为人?
第二天一早去医院,我穿上了最贵的巴宝莉风衣,指望靠着消费主义的虚无,维持一点最后的尊严。来到人满为患的宫腔镜中心,登记,领手术服,等待。跟我一起做宫检的那组有5、6个人,有宫腔粘连的,有子宫息肉的,有20、30、40、50岁的,穿着手术服去往手术室的电梯里,我小声说了句,像不像金陵十三钗,大家都笑了。
踏入手术区的不锈钢铁门,穿上鞋套戴上帽子的那一刻,我们彻底与外界隔离了。手术区是绿色的,医生们穿着舒服的拖鞋,躺平的病人被运来运去。跟我同组的一个姑娘当时才意识到宫腔镜检查并不是B超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正规的手术操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竟然有些羡慕,晚知道,晚害怕。当时我们坐成一排,在手术室外等待。旁边就是刚刚做完宫检的上一组患者们,横七竖八地躺着,全都面无人色,两个在往袋子里呕吐,还有一个因为低血糖意识不清,头从床上“砰”的一声拍在地上。安排我们等候的护士赶忙过去照顾,我们看在眼里,听着旁边手术里传来的阵阵哀嚎,恐惧无法言喻。我开始哭泣,护士问,你是第一次做吗?我说是的,我不想做了,我想走了,她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你都到这儿了,坚持一下,很快的,不会很疼。
我是我们那组第三个,叫到我名字的时候,上一个患者还没从手术台下来。我站在门口,看见明亮的无影灯下,一个女性的身体暴露无遗,毫无美感,医生正在从她的下体拉出一根血条,扔在身下的黄色医疗垃圾桶里。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手术台,只记得当鸭嘴式扩阴器插入下体的时候那种撕裂的疼痛,还有我无法停止的眼泪、抽噎和哀嚎。屏幕就在我的右手边,我如果冷静,是可以看清楚屏幕上正在显示的我的宫腔里的样子。但是泪水不断涌出,我的视线始终模糊,就听见医生说,你这里的粘连我给你处理了啊,接着就是一阵钝痛,医生说,行了,下个月月经应该能出来了。
准确地说我是被护士拎下手术台的,接着我躺上了手术室门口的床。我很疼,更要命的是当时因为护士说如果憋尿可能不会那么疼,我憋了一大泡尿,我的子宫和膀胱都有要爆炸的感觉。我边哭边对医生说,我想尿尿,医生用一种跟小朋友说话的语气说,可是这层是手术层,没有厕所呀,你再忍忍,等你们这组做完回去就可以尿尿了。我说我忍不住了,医生说,那怎么办呀,你要不就直接尿在床上吧。我残余的尊严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边哭边憋尿。我的视线还可以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刚刚同组的一个也是宫腔粘连的病友也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哭着穿鞋,这时,让我憋尿的医生在我旁边跟她的房东打起了一个电话,说她的孩子6月就要毕业了,跟房东商量退租的事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检查结束后报告就出来了,宫腔粘连,直达宫底,H镜下分离右侧部分粘连,左侧输卵管开口不可见。
回家的车上我躺在后排痛哭,对家人说我再也不想来医院了,我再也不想治了,我不要子宫了,很多人都没有子宫也可以活。
我的痛苦太大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痛苦,无法消解。我甚至羡慕那些病友,她们内心至少有一个信念支撑,就是经历这些痛苦和恐惧是为了要孩子。而我却没有。
什么女权主义,什么身体自主,在真实的病痛面前又算什么呢。
过了3天,月经来了,量很正常。我们都喜出望外。我在好大夫上问彭大夫,我来月经了是不是就说明我正常了,粘连已经在检查的时候处理了,彭大夫说,应该问题不大,过两周再来照B超看看吧。
这次的月经对我来说就像天降神迹一样令人感动,我终于用上了久违的卫生巾,从未觉得它如此可爱亲切。看着鲜红的血,我几乎相信了古代那些关于月经是排出罪孽的歪理邪说。
两周后的周五,我如期来到复兴医院,怀着即将被判无罪的期待完成了繁琐的就诊过程。B超结果一出,我又是一记当头棒喝。
宫腔粘连,双宫角圆钝,子宫四壁瘢痕样。
彭大夫说,住院吧,然后麻利开始帮我联系相关手续。很多患者要排几个月的床,在彭大夫的帮助下,我下周一就可以入院,周三手术。
出了诊室我还是不死心,不愿相信住院手术这件事最终还是降临了,而且我最担心的是,很多人都说宫腔粘连手术后就要尽快怀孕,不然容易复粘,而我近两年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并且手术后还要做三次令人胆寒的宫腔镜复检。我返回去问彭大夫,我可不可以现在不治了,等想要备孕了再来治?彭大夫说,当然可以,但是这两年你的宫腔变化情况就无法预测了。我跟你保证,做完手术再做宫检肯定不疼了,而且你的子宫内膜只要长好了,就不会复粘,跟你要不要孩子没有关系。
在复兴门诊的三楼窗口我打了几个电话,思索再三,觉得现在既然都闯过了宫检这一关了,如果放弃,到时候还要再做一次宫检,再手术,再三次宫检。既然如此,不如就一鼓作气吧。
定下来要做手术了,心里也就踏实了,反正是全麻,也不害怕了。第二个周一,我收拾好行李箱,来到住院部报道。
住院部其实就是做宫检时登记等待的地方,当时我就好奇地进去溜达了一圈。里面长得跟医疗剧里的病区一样,护士站,病房,白色灯光,消毒水味。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病人和医生都只有一个性别,所有的病人都挂着或者提着一个血袋,在走廊里像孤魂野鬼一样晃来晃去。当时我还不了解这个血袋是什么东西,没想到两天后我就戴上了,也成了走廊里的孤魂野鬼。
从入院开始,我的名字正式成为了18床。一个病房3个人,还算宽敞,也有独立卫生间和淋浴。入院第一天,我同房的两个病友都是上周入院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就要出院,我从她们口中得知那个神秘的血袋其实就是术后放置的宫腔球囊所连接的,用来接住手术后的出血。宫腔球囊我并不陌生,在搜集信息阶段我就知道,宫腔球囊是用来物理性隔离宫腔,防止复粘的。因为子宫在体内并不是空腔体存在的,而是前后壁贴在一起的,做完分离手术,宫腔内壁是敞开的伤口,所以需要放置球囊,让内壁分别长好。
第二天,两位病友拔除球囊,开心出院,我迎接了第二拨病友。也正是这两位病友,成为了我心心相印的战友。
19床是一个42岁的山东大姐,在北京一所高中工作,老病号,一直没要上孩子,最近在做试管。17年怀孕胎停清宫,粘连了,来复兴治好了。最近因为做试管的一些宫腔操作,有轻微复粘,所以来做手术。大姐就诊经验十分丰富,人也健谈,山东口音挺重,微信头像是奥体中心风景照,看新闻会说,怎么还不打美国,跟我们聊她们村有一个被买来的媳妇,因为老公对她好就决定不走了。
20床是一个29岁的内蒙古姑娘,也是想要孩子要不上,看的是夏恩兰奶奶的号,做手术也是彭雪冰。她是输卵管畸形加宫腔粘连,要矫正一侧输卵管,切除一侧输卵管,再做分离手术,所以她做的是宫腹腔镜联合手术。她是从包头当地的医院转院过来,专门到北京手术的。笑嘻嘻的,也很和气。
前两天我们各自的家属来来往往,大家除了交流病情,并没有聊得太多。大战临前,都在做最后的准备。我让家人从家里带来了平时爱用的犀牛枕头和北欧靠垫,努力在病房营造一点温馨。手术前一天,我还溜出去到西单大悦城去剪了个头,吃了顿呷哺,并且在麻醉医生的要求下,卸掉了刚做的美甲。
手术前夜,我们在打饭大姐的帮助下得知了次日的手术顺序,20床是宫腹联合,比较复杂,排第一个,我排第三个,大姐是比我们晚一天。20床因为要开腹需要灌肠,从下午就开始喝电解质液,喝得直反胃。我和大姐还好因为只做宫腔镜,术前处理就是简单擦洗。术前谈话时,我把准备好的一个在独品商店买的可爱子宫徽章送给了彭大夫,她很惊喜,问我哪儿买的,还问我上面写的“cuterus”是什么意思。她送走了很多子宫,但是我应该是第一个送给她子宫的。
住院的日子莫名地醒得很早,基本上都是5、6点就自然醒了。手术当天,穿着绿袍子的推床大师(负责把病人带到手术室,术后负责把人推回病房的医护,都是大叔)八点半就来叫走了20床,从昨晚开始就没再吃过东西的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焦急地在病房等。12点一刻,20床还没有回来,另一名推床大师来了,叫18床,跟我走。签了术前协议,我和在病区门口等待已久的家人一起走向了手术区。还是跟做宫检时一样的路,不同的是,走着去,躺着回。
进了手术区,还要等。等待区跟上次的不一样,旁边的屋里躺着4张床,4个刚做完正在醒麻醉的病友一动不动,心电监测的滴滴声此起彼伏。12点35进了手术室,跟彭大夫点头示意后,我冷静地躺上了手术台,脚都很规矩地套进了蹬子里的皮带。熟悉的心电指夹,熟悉的静脉麻醉。我对正要给我插扩阴器的大夫说,能不能等我麻过去了再插,大夫并没有听我的。另一个大夫给我戴上了氧气面罩,说,吸气。第一口,脚底有点麻了,第二三四口,逐渐发晕,估摸着下一口就该过去了,满满吸了一口,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过来,刚被推进滴滴室,麻药量控制得很精准。第一件事就是问大夫,现在几点了,大夫没回答,出去了。我努力抬了抬头看见一个大钟,显示的是1点半。看了看身上,已经挂上血袋了,接着就被推出去了。家属都在手术区门口的电梯处等,推床大师叫了两声,发现我的家属不在,又上了一层,找到了家人们,一起回到了病房。
回到病房,护士让我先从移动床上跪到病床上,再躺下。但是我实在晕得慌,跪下后就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呆住了,家人把我翻过来躺平。晕了个把小时,我实在饿得心慌,喝了家人熬的粥,肚子饱了不想家,2小时后下床,肚子涨涨的,但是不疼,提着血袋撒了第一泡尿,刺刺的感觉,还不敢使劲,觉得自己滑稽又悲惨。20床的麻药比我醒得慢,伤口还疼,在床上哭泣,哭得我心里又软又疼。
傍晚时分,彭大夫做完了当天的手术过来查房,说我的子宫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宫腔被粘得特别窄,不过都给分开了,只不过球囊要带一个月。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都到这儿了,我还能说什么。从此我成了正宗的有袋动物,我用发夹把血袋夹在上衣口袋,大摇大摆地在病区晃悠。
19床大姐是第二天做的手术,推回来的时候比我还狼狈,醒麻药的时候恶心得直吐。20床姑娘肚子上有腹腔镜的伤,连输三天液。输的液里面含钾,导致血管疼,左手都肿了,又换右手输液。她老公是我们三个的老公里每天来得最早的,一个沉默的男人,我们听到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着呼叫器里的那句“护士,没液体了”。
手术后我们三个正式从现实世界里脱离,成为了真正的病号。19床大姐教我们怎么放置血袋和管子,才能让血不要回流。要把管子从内裤边缘伸出来,放在大腿后面,让它自然垂下,血袋管和球囊管之间的连接处可以挤挤,把血挤出来流进袋子里,躺着的时候要让血袋垂到地上,不能比身体高。教我们要吃鸽子汤,吃金凤丸,还有一种只有海总才能买到的防止疤痕的药。因为戴着球囊和血袋容易感染,护士每天都要把我们叫去处置室进行擦洗,我们三个就一起到处置室门口排队。病人多,所以护士的擦洗排队机制是 ,上一个进去掰开了还在擦,下一个就在旁边脱裤子。尊严什么的,在金黄色葡萄球菌面前,就先放放了。
每天7点半左右,打饭大姐的一声“有饭的打饭啦”让任何人都别想睡懒觉,但是我们一般6点就醒了。我如果在厕所里,19床大姐就会拿着我的饭盒帮我先去排个队。吃了几天全是一个味儿的病号饭后我实在受不了了,看到出入病房的美团小哥,我也点起了外卖。外卖小哥都很负责,饭直接送到病床前,我甚至还点了一杯喜茶,等了1个小时,小哥说今天排队的人多可能很慢,我说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住院的时间过得无比慢,无所事事。虽然每天3点探病时间一到,都有朋友过来看我,但是他们一走,我还是很无聊,只能跟她们俩面面相觑。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躺在各自的病床上玩着手机,看看书,偶尔聊那么一两句,看看彼此血袋里的血量如何,颜色如何。
我们不知道彼此的人生故事,却对各自子宫和卵巢的情况了如指掌。
病区peace & love的氛围让所有人都异常友善,见面第一眼都是看看血袋里的血,问问什么时候手术的,大夫怎么交代的。
刚得病的时候,这些重金求子的病友们在我眼中就是一些繁殖癌,以生育的目的合理化自己身受的病痛,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身为一个自由主义者,女权主义者,我不屑于与她们为伍。但是住院时光软化了我。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真正互相理解,而这种理解并不建立在治病的目的上,而是过程中。这超越了很多世俗的、现实的缘由,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女性之间的sisterhood,那是一种本能的being supportive for each other,有切肤体验的人,才能共享。
周一我出院了,出院时因为家人的车被堵在了医院门口,大姐陪着我去办的手续。出院前大夫把我的血袋取了,把球囊的管打了个结,放在阴道口。终于不用拖着血袋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我还要像保胎一样保护我的球,不能使劲笑,不能使劲拉屎,也不能吃得太多。出院的时候我们才终于加了微信,建了微信群,群名叫做“患难的宫腔姐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要面对三次宫检。但是好在,我们三个的宫检是同一组,一起做。有她们在,我安心多了,好像也有了一些力量去面对痛苦。我不会感谢这个病痛,因为病痛没有什么值得感谢的。但是我感谢这一次人生体验,这份打击来得正是时候,它挫败了我的自大,让我放下了居高临下的思维方式,用身体去体会,去理解,去懂得当一个女性的苦痛,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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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陌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0-01-10 09: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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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WizardLuna 转发了这篇日记
去NHS看了相关条目,感觉有些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但麻药/止痛药可以缓解的疼痛为什么不给药?尊严也是可以有的,至少是可以努力保护的,所以其实还是(医院/社会)不在乎么?
2020-01-10 04:13:12 -
烧仙草龟苓膏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0-01-01 02:4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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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klo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2-31 15:5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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昵称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2-05 02: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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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边干花因教练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1-19 21: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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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无岁月可回头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1-19 17: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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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小璐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1-19 16: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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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花猫猫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1-19 14: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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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啊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11-01 09:3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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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还是全熟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9-14 00: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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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爱自由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9-02 10:2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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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in al-Rafeea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8-16 01:3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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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蒟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8-03 23: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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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虫我准爷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7-25 1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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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如花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9-07-17 22:4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