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文学意义
查看话题 >古俗美蕴13:插茱萸
从重阳节的部分古称可见一种植物的重要性:茱萸节、茱萸会。汉高祖宠爱的戚夫人,每年九月九都会头插茱萸出游。到了唐朝,此举已成民俗,一直延续到宋元之后,才渐渐淡化。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唐代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时叹道。这一叹,被后世很多诗人喜欢,纷纷拿来做文章。明代魏学洢《又赋得“遍插茱萸少一人”送宜之》有道,“九日群开竹叶觞,茱萸传插动离肠……”亦是忧伤得很。另一位明代诗人程敏政更有《九日怨十章》,其一是——
遍插茱萸少一人,苍苔白石已成尘。
人生在世长如客,更结来生未了因。
——咋都这么郁郁寡欢呢?哪像是过节?要知道,山茱萸果子红艳艳的,洋溢喜庆,否则戚夫人不会将它插在头上。为了祛病驱邪,古代老中医们的药柜里都少不了茱萸。晋代周处在《风土记》里说得明白:“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头上,辟除恶气而御初寒。”可见茱萸之美好,贯彻了物质与精神两个层面。
问题来了:那些头发稀少的人怎么插茱萸?从古诗文里,颇可遇见一些有趣甚至搞笑的场景。唐代耿湋就曾尴尬地说:“九日强游登藻井,发稀那敢插茱萸!”(《九日》)宋代重臣宋祁在《九日置酒》中戏谑道:“白头太守真愚甚,满插茱萸望辟邪。”想想也是,前者头发稀插不住;后者头发白,插了红艳艳的茱萸,似有点刺目,作为老翁或老妪,会显得不严肃、欠庄重吧?但节日的喜悦允许大家“放纵”一回,连做过大唐王朝宰相的权德舆,都自信满满地说:“他日头似雪,还对插茱萸!”(《酬九日》)
山翁醉插茱萸,仙姬笑拈芙蕖。舞阑双鹧鸪,饮尽一葫芦……
——这是元代张可久在小曲《湖上》中描绘的场景。也不知他说的“山翁”是不是老头子,似与“仙姬”在一起喝酒笑闹,浪漫得很。难得深秋季节还有类似春天踏青赏花的欢乐,且由他们闹去。总之,茱萸一旦插上头,整个世界都放得开了。此外,将茱萸装在香囊里佩戴在身,也是解凶秽、招吉祥的好办法,而且可以用很久。
如今不到山野,较少遇见茱萸。需要说明的是,除了山茱萸,还有一种吴茱萸,虽都有“茱萸”之名,却非同科植物。且后者成熟后不如前者红艳悦目。所以,古人插的茱萸,可能单指山茱萸吧?这个风俗淡化之后,却成为类似典故的文化遗存,在古诗文中占有牢固地位。明代唐伯元《九日与诸曹友同登显灵宫阁》时,兴高采烈地说:“明年此会知何处,遍插茱萸遍举觞!”其实那会儿人们已不时兴插茱萸过重阳节了,他可能只是用“遍插茱萸”加“遍举觞”来渲染喜悦心情吧?清代梁朝钟《送周仲谟游海北》中,也提及“故山秋色好,须待插茱萸”,但从全诗看,他这“插茱萸”是盼望“周仲谟”以后归来相聚。这么着,茱萸或插茱萸就从一种物质、一种动作,渐渐化为一种心情、感情或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