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班,邮电局
5岁,从部队的幼儿园回来后家人准备让我上学前班,在这个年纪我渐渐展露出我对画画的兴趣爱好【好像小孩儿都喜欢画画】,实际我随着年龄增长爱好还挺多的,家人开始让我去兴趣班学习简笔画,就是用训练孩子用点线面组成一些能看懂的东西,再后来我就上了学前班,我开始发现部队幼儿园的两年确实让我跟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样,会的东西更多,遇到困难他们只会哭,而我就会想办法解决,虽然不爱找老师,5岁开始对生活有一个模糊的认知度。 学前班是在县幼儿园上的,在那时候还是二中现在是第五小学的后面。上学需要穿过二中旁边树影斑驳的道路,脑海中的画面是在夏天,阳光明媚,树影婆娑,蝉鸣悦耳,阳光对比下树影中的人们身上有着过度饱和的蓝色,中午放学的路上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我妈也牵着我的,熙来攘往的人群,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热闹。道路两旁有推着车卖各种小东西的摊子,路过那些个摊位的时候目光会被琳琅满目的小零食所吸引,喜欢吃4毛钱一个的红纸包裹着的蛋糕,喝一种叫做雪菲力的饮料,那个饮料在当年非常的炫酷,一个塑料壶上有一根尼龙绳的带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喝完原装的饮料还可以装白开水反复使用,味道跟雪碧一样,然后开始有各种娱乐项目,比如拍画片,一毛钱一大张,或是圣斗士或是变形金刚忍者神龟之类的东西,需要剪成若干小张,那是人生第一次对有了赌博的概念,玩法有很多,比如你跟小朋友对拍,谁先拍翻对方的画片就能赢取对方的画片,有些玩法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开始输掉很多,哭着喊着让爸妈再买,一年后技术纯熟了赢了其他小朋友很多画片,还有弹珠也是,从小就热衷于各种竞技游戏,喜欢技术骑在别人头上的感觉,那时候爸妈接我放学我特别喜欢哭着喊着要当时只卖4毛钱一瓶的均瑶酸奶,那是我喝过最早的酸奶,要早于乐百氏和哇哈哈,哇哈哈那年还在做坑人的口服液,而乐百氏还没打入大陆市场,那个味道至今难忘,那时候的我学习能力特别强,即使不怎么用心,拼音,算数成绩也高于其他小朋友,起码我现在是这么觉得的。一直没变的是特别贪玩,喜欢替小同学出头,比我小的同在一个幼儿园的邻居给人欺负了会拿着小板凳跟人干架。
学前班的班主任姓陈,并不是只有一个老师,但我却记住了这位姓陈的老师,因为找我家借过钱所以在学校把我给看的死死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上学有种厌恶甚至恐惧感,或许跟这位老师脱不了干系,学前班是在县幼儿园上的,里面有好些个好玩的东西,龙舟秋千,还有很高的滑梯,那个年代的玩具都是铁的,所以年久以后就会生锈,弄脏了衣服回去会被教育,我就经常被教育,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很皮的孩子,只是被教育多了,连自己都跟别人一样相信了自己小时候很皮这件事,学前班还有件事不得不提,记忆中有个姑娘,虽然忘了她的脸但记得她名字,叫南茜,住在学校门口,扎了个大长辫子,学校所有男生都喜欢她,有些会把自己午睡后老师发的点心留给她,现在细思极恐,我们那一代孩子身上经历了什么……
学前班那阵子好像父母都比较忙,经常会有他们的同事来接我放学,有些就见过一两次,我也不怕的就跟他们走,父母的同事有时候也会买些零食来哄我,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不能要别人的东西这件事了,会推辞了,但是最后还是接受了下来。路过二中操场的时候会想象自己哪天也会像他们一样在操场上奔跑,那时候的二中操场连块像样的水泥地都没有,整个画面都是土黄色的,尤其是在阴天的时候,灰尘扑扑,像沙尘暴。
大概也是父母忙的原因,我也经常被寄养在姑妈家,姑妈家住在我家商场对面的老邮电局宿舍,姑父是邮电局管后勤的主任,后来邮电局分成了四家单位,电信,移动,联通,邮政。姑父被分去了电信,他们家就搬到了后来新盖的电信大楼。老邮电局隔壁是燃气公司的房子,中间有一条阴暗狭窄的过道,走进过道,里面大有乾坤,巷子深处有一家不规则的斜着建在靠燃气公司房子墙壁上专门服务单位很小的理发店,理发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的妇女有个女儿叫胡颖妮,大家都叫她狐狸精。再往里走有一堆老式的筒子楼和平房,都是邮电局的产业,这个区域跟位于正街面上的邮电局大门进去的院子是通的。这个院子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我因为经常寄居在姑妈家所以跟邮电局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邮电局的孩子很多年龄相仿一起玩的都有十几二十个。可惜我现在只记得3个人了。其中一个就是在我的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绕不开的一个姑娘,叫李曼。我跟李曼在5岁那年就认识了,她一双单眼皮长的不算好看,但是透着别的小女生没有的气质,大概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原因,她父亲也是邮电局的职员,同时也是个小有名气混混别人都叫他鸭瓦(当地动物鸭子的意思),跟我爸的情况有点类似。那时候的李曼很瘦,经常穿一条白色的连裤袜配上白色的连衣裙,头上别一个白色的头饰,特别的仙,后来在初中的时候发福虽然也没有特别胖但是体型变得跟小时候完全不同。当时我对她好感度很高,是跟其他玩伴不同的感觉,甚至我姑妈都知道我喜欢李曼这件事,5岁的孩子,大写的囧。除了理发店老板娘的闺女另一个印象深刻的玩伴是祝林,也是邮电局里家庭条件最好的那几个之一,这孩子长的很黑,嘴唇很厚,很像已经忘了的某个动画里的人物,那个人物是个黑人,嘴唇跟香肠似的。祝林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电脑,应该是在小学时期,那时候的电脑价格足以证明他家条件不一般,后来他爹祝伟也跟我姑父一样分在了电信,没干几年就下海经商了,几乎垄断了整个县城的化肥生意。祝林除了小时候长的不好看,有点却很多,比如很大方,会把自己好的东西拿出来跟我们分享,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小学毕业之后就见过他一次,那是某一年过年我在姑妈家吃年饭,新的电信大楼那里了,他家住我姑妈家楼下,然后他在楼下放烟花,烟花屑砸到姑妈的窗户乒乓作响,我去窗户那看了一眼,发现是他,他也发现了我,就大喊下来一起啊,再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据说后来去留学了。为了把人物描述清楚可能会扯的有点远。回到5岁的时候,人其实在很早就分了三六九等了,我住的商场楼上的孩子素质明显高于奶奶住的民房区域的孩子,邮电局的孩子又明显高于我们。邮电局大院的整体氛围特别好,大家一副卯着劲比着学习的架势,小时候大家都是爱学习的吧,我也不例外。但是我跟祝林还有胡颖妮应该是邮电局孩子里最调皮的,胡颖妮的妈妈从小就会大声的骂她让所有人都听到,大意就是你脑子里全是屎之类的话,事实证明她妈没看走眼,胡颖妮即使在气氛这么好的学习环境里最后还是只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邮电局的院子很大,进门处是一个篮球场左侧的3楼是姑妈家的窗户,能看到整个院子,再往里走是一个橘色的7,8层的大楼,橘色的外墙当年显得很气派,这个是电信部门办公的地方,最早的手机运营都是电信在管,叫寻呼台。楼的对面是邮政营业厅的背面,老的3层楼楼房,里面有一股年久潮湿的气味,老楼房的边上有一排琵琶树,冬天的时候院子里行人很少,会积起来厚厚的雪,很小的时候家人会带我进去拍照,老楼的侧面也是一栋3层的老楼,是邮电局后勤和工会办公的地方,整个三楼分为几个区域,健身房,歌舞厅,台球和乒乓球室。姑父掌管着那里的钥匙,因此我们也借光经常去里面玩。再往里走有一个转角转角后面是邮电局的食堂,食堂不小,除了有个大厅以外还有包间,甚至还能摆个十几桌酒席,依稀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食堂都会做一些HP特色的三鲜发给邮电局的职工,食堂的师傅做的东西不错,那个肉圆子都是金灿灿的,淀粉放的也比外面买的要少,肉的比例多。1992年六号门商场开业以后附近这一块成了当地最繁华的地方,也预示着那几年是县城的基建开始爆发的时候,邮电局的院子里经常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电缆,小的跟当时的我们一般儿高,大的比我们高三四倍,一卷卷黑色的电缆绕在木头做的托盘上,夏天会被晒的很烫,但是依然阻挡不了我们在上面跳来跳去的热情,经常会有女生掉下来摔到擦破了膝盖,然后大哭,不一会儿也不知道谁传的信儿,她的家长会骂骂咧咧的把她领回家。晚饭后天也没完全黑,藏青色的天空交杂着橘色的火烧云,孩子们陆续的到院子里集合开始玩捉迷藏,我们小时候这个游戏叫定罐,先以黑白配的形式筛选出一个找的人,其他人躲。把一个喝完了的健力宝的罐子扔得远远的,找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捡到罐子,在此之前不能回头,捡到后开始找人,第一个被找到的人会成为下一局找人的那个,这个是我们儿时最喜欢的游戏。也有其他游戏,诸如红灯绿灯亮(类似木头人的游戏),跳皮筋,跳远,拍画片,打撇撇,打弹珠之类的。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但孩子们从不缺乏自创的娱乐项目,特别充实。找不到人就在楼下喊,也会扎堆在饭后去某个人家里一起看圣斗士,神龙斗士,并且撇脚的学着唱里面的主题曲。每周二是院子里孩子最齐的时候,因为那天电视机会坏掉。
邮电局承载了我童年太多的回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儿,仿佛还停在原地,只是在脑海里添加了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