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城市——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Amsterdam）的清晨，一下车便是扑面的清寒。虽已到五月，气温依旧低迷。天气像是画家手里正在摆弄着的调色盘，阴晴风雨变幻不定。从中央火车站出来尚是晴光朗照，走着走着便天色晦暗下起雨来。街头树木新绿，新老的榆钱像雪片一样在清寒的风雨里飘飞。走在城区如蛛网般交织的一环环河道间，不觉间天气又晴朗起来。蓝天白云底下，从一道道铁桥下流淌而过的小河泛起清冽的微波，有各色的游艇停泊在岸，桥头锁着一辆辆自行车。河两岸的屋舍是浅淡的砖红与灰白的颜色，衬着岸边新绿的行道树，入目便有如一幅幅淡彩画。从市中心走到梵高美术馆，我们穿过六环河道，也走过六座停靠着自行车的铁桥。

阿姆斯特丹的河道与桥头的自行车

阿姆斯特丹博物馆林立，一路上我们便走过好几家。九点不到，门口便有长长的队伍。梵高美术馆坐落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两栋灰白的四层小楼，1973年由荷兰建筑师赫特里特费尔德设计建造，1999年扩建，设计师为日本的黑川纪章。而美术馆的创办人是梵高的侄子（Vincent Willem van Gogh），他与梵高同名，是梵高的弟弟提奥的孩子，馆里收藏的那幅生机盎然的《杏花》（Almond Blossom, 1890），便是当年梵高送给这个新生儿的礼物。美术馆收藏了梵高近1/4的作品，闻名的《向日葵》、《在阿尔的卧室》、《杏花》、《麦田群鸦》以及数量众多的梵高自画像（解说词里提到，梵高之所以有那么多自画像，是因为他雇不起模特）。早期的作品如《吃土豆的人》也陈列在内，只是那阴沉晦暗的画面与他后来明快、色彩斑斓流转的作品风格迥异。而事实上，这位天才画家的创作生涯前后不过10年。

梵高美术馆的露台

从梵高美术馆出来，我们便坐车前往郊区的库肯霍夫公园（Keukenhof），那些流动的、令人炫目的斑斓色块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公交车上座位间隔很宽，听友人说才知道，荷兰是世界平均身高最高的国家。想一想确实，街头上见到的，多是长腿高个的男男女女。一出城区，车窗外便是大片连绵的绿色田野。天空淡蓝，漂浮着朵朵白云。偶尔会经过一条小河，河岸边点缀着金黄的油菜花，极富野趣。

春日田野

库肯霍夫公园是世界最大的郁金香主题公园，郁金香品种和花田面积均居于世界之首。只可惜我们来的时间稍晚，大片的郁金香已经采收（花海最佳观赏期当在四月中旬前后）。公园里却依旧游人如织，热闹得很。有一条小河贯穿整个园子，我们便沿着水流走，一直走到位于公园另一端的风车区。在风车外边，一道小河相隔，便是大片的花田。倘若早来十天半月，便可登上风车，俯瞰成片的花海。公园有租游船和自行车的项目，也是特地为赏花海而设，只可惜春光不复返。

库肯霍夫公园外的花田

植物迷宫

在公园的时候，天气也变幻了好几次。我们登上风车那会儿还下起了冰雹，但很快又是蓝天白云、晴光明媚了。花海不再，我们的兴致大减。后来看了园子里两个花艺展，便又坐车回市区。于是又穿过那一道一道的小河，走过那一座一座的铁桥。傍晚的光影里，流水铁桥，树影屋舍，又是另一番风情。我们在亚洲美食街的一家印度餐馆里吃了咖喱拌饭，后来又去一家小店吃了当地特色小吃Pancake（荷兰煎饼）。Pancake便是煎饼里加上香蕉片、奶油、冰淇淋与核桃，口味温和恬淡。荷兰的另一道名小吃是焦糖华夫饼（Stroopwafels），松脆的两片薄华夫饼夹着添加了肉桂的浓稠糖浆，入口香甜醇厚。后来在机场转车，便看到大小商店里都有卖。这一原本是“穷人点心”的小吃，如今早已风靡整个荷兰，甚至在世界各地都赫赫有名。

公园里的花艺展

傍晚时的河道

Pancake

吃完饭我们便慢慢往中央火车站走。路上碰到街头表演，有位年轻人一下子跳过蹲在地上的五个人，博来大家的一阵喝彩。表演结束时年轻人拿起帽子吆喝起来，围观的人便四散开去，也有几个往里投钱的。快到达姆广场的国家纪念碑时，忽然就看到排起长队的人群，旁边有穿黄马甲的警卫，还有几个坐在马上。问路边一个警卫，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们，不是什么游行活动，今天是荷兰的国家默哀日。后来一查才知道，每年5月4日的晚上8点，民众都会聚集于此默哀两分钟，以纪念二战中牺牲的士兵和百姓。有时国王和王后也会来到这儿参与纪念仪式。前方的道路被封，我们便不得不改道，一路问警卫，终于匆匆地赶到火车站。大概七点四十五分，教堂的钟声便开始敲响，一直回荡到默哀开始。8点，火车站里放起了国歌，好些走路的人也停下来默哀。

达姆广场上的国家纪念碑

达姆广场上默哀的人群

也许是发展旅游业的缘故，阿姆斯特丹的重要交通枢纽都有穿黄马甲的引导员，英语说得也很好，车上路上也常常听到人们用英语交谈。比起德国的城市，阿姆斯特丹的现代化设备更多，比如地铁和火车站都有检票的自动闸门，轮渡口也有电子显示屏。说到这儿，便想起早上我们在轮渡口见到的情景，电子屏上显示离开船还有30秒，岸上仍有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往船上走。差不多他们刚一上船，甲板便升起离岸了。不知这种从容是荷兰人的共性还是只是特例，总之让我们印象深刻。

中央火车站

回来一查才知道，荷兰是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国家之一，全国约1700万人，人口密度超过400人/平方公里（与中国东部接近，几乎是中国平均人口密度的3倍）。荷兰也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大麻、性、同性婚姻等等都十分开放。由于地势低，荷兰很多土地都是由填海造陆而来，闻名的风车最初便是用于排涝。而首都阿姆斯特丹（Amsterdam）这一名字也源自Amstel dam，意为“阿姆斯特河上的水坝”，最早是建于12世纪的一个小渔村。白天我们路过的达姆广场（de Dam，也有译作“水坝广场”的），便是阿姆斯特河上第一个水坝的所在地，1858年河汊被填平，才成了如今的广场模样。这个标志着阿姆斯特丹起源的广场，如今依旧是她最活跃的中心地带，汇集着王宫、新教堂和国家纪念碑等重要建筑。

我们是坐过夜汽车来回的，在阿姆斯特丹就只停留了一个白天。不管怎么说，一个白天的时间，对于了解这样一座城市来说，实在是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