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城市秘境

好像是凌晨，夜色弥漫，城市的街道空无一人，惨白的水泥路，一眼望不到头，路上一辆车也没有，也没有一个行人；钢筋楼房，一层层，一幢幢，在黑暗中静默肃立，没有一盏灯是亮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这里，仿佛没有生命，沉寂，死一样的沉寂，整座城市像浮在虚无空间的无限废都。此时，我骑着一匹马，走进这寂寥之城，在街头游荡，啼嗒……啼嗒……嗒……，马蹄踩上黑黝黝的柏油路，发出沉闷的回响。 我们大摇大摆，走在路中央，有时在右边，有时又往左，遇到栏杆，轻轻一拉，拍马跃过。没有人，就没有规则，没有规则，就没有束缚，这里，既虚空又寂廖，但是自由。 我们走了许久，不管往那个方向，城市都向四周无限延伸，一个个迷茫的十字路口，一座座模糊的红绿灯，无穷无尽。 突然，前面大楼与大楼之间现出一道门洞，门口若有火光，我们不由自主，走进去，发现一个新世界，原来里面别有洞天：一座座低矮的老房子，黝黑，油亮，鳞次栉比，一直向远处延伸，这里比街道还要昏暗，明明灭灭，像画家笔下晕染的水墨画。房子低矮，与夜色相融，我骑在马背上，清晰地看见房顶上面排列整齐的瓦片，一些穿着黑衣服的人，看不清面目，举着火把在交谈。 他们看见我，并不感觉惊奇，只看我一眼，又继续他们的谈话。好像我从前就是这里的一份子，出了趟远门，现在回来了。他们说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把手插进臂弯，信马由缰，任由马匹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到一个小广场，到处都是一些像影子一样的人，火把插满街道，星星点点向四面八方铺陈，这里没有电，火把是唯一的光源。马匹向左拐，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清脆，声音传出很远很远。马儿走过一条长长的路，再踏过一座青石古桥，带我来到一个绿油油的低矮的山坡，它凭本能来到这里，底下全是它爱吃的草料。 山坡上突然多出一道门，一个年轻女人依在门框，招呼我过去。我诧异，但很快认出她来，一个老朋友，以前的同事。 “你来了，进来啊！”她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我走进门去。夜色朦胧，有光，但看不真切。我看到脚下的阶梯一直通到底下，旁边晾晒着衣服，有男人的，女人的，还有老人孩子的。每往下十个阶梯，就有一个像天井那样的平台，墙是土砖墙，地是不平坦的黄泥地，地面与墙的连接处，长满墨绿色的地衣。一股陈旧发霉的气息。 进门后她就隐在了什么地方，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但我感觉她就在旁边，像在忙碌着找出能招待我的东西。 我一直往下，走过无数的阶梯，经过数不清的天井，这里的路循环往复，好像没有尽头。后来我出来了，她送我到门口，像迎接我来时那样，高兴地向我挥手，但没有再说一句话。 马已经吃饱了，我原路返回。 第二天，我再次策马前来，寻找这个如梦如幻的秘境，可是，灯光消失了，大楼仍是大楼，门洞却不复存在，我仔细搜寻，一无所获，那个地方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楼与楼之间，剩下一种空洞的虚无，像这个城市本身一样。

以上文字，来源于午休时做的一个长长的梦，梦境诡异，但有趣，写出来，留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