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想象力》读书摘要和笔记(20190714)
从现代生发而来的第四纪元的意识形态的标志,是自由与理性的观念变得不那么确定了,是理性的增加并不必然伴随自由的增进了。
基本的趋势大家都认识到了。庞大的理性组织(简言之,科层制)确实增多了。但是就整体而言,个人的实质理性却没有增加。(笔者注:工具理性增加了,价值理性却没有增加。)
个人的这种(对于环境的)适应,以及它对环境和他自身的作用不仅使他丧失机会,也必然使他丧失运用理性的能力与意志;同时还影响到他作为一个自由人行动的机会和能力。真的,无论是自由的价值还是理性的价值,他似乎都不明了。
理性组织是一个使人异化的组织。……在发展至极端的情形下,随着合理性的增加,随着它的中心和控制点由个人转移到大规模的组织,大多数人运用理性的机会将被扼杀,所以将出现不依托理性的合理性。这种合理性与自由格格不入,反而是自由的毁灭者。(笔者注:科层制导致的合理性,扼杀了大多数人运用理性的机会,大多数人成为组织中的模块和螺丝钉。)
自由首先是阐明实际可行的选择并对之进行辩论,然后再作出选择的机会。所以,自由不能脱离在人类事务中发挥越来越大作用的理性而存在。在个人生活历程和社会历史中,理性所承担的社会任务是阐明各种选择,拓展在构建历史过程中人类决策可影响的范围。
并非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企求自由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尽全力或能够尽全力获得自由所必需的理性的。——“第九章 论理性和自由”
任何一个社会科学家都难以回避对价值的选择及其在研究中的整体运用。类似论题和困扰这一类有关为人们预期的价值受到威胁的问题,如果不承认这些价值,就无法阐释清楚。
许多社会科学家,大概尤其要算社会学家,都有哲学王的主题。
其二,目前最通行的角色,就是成为国王的幕僚。……在此角色中,社会科学往往变成功能理性的机器;而个体社会科学家则丧失道德自主性与本质的合理性,理性在人类事务中扮演的角色,仅仅成为针对管理和控制的目的而提炼成的技巧。
这第三种方式就是社会科学家在做自己厌倦、选择自己的问题时保持独立性,不过其研究要面向国王和“公众”。这种思想促使我们将社会科学想象为一种公共的智力工具,关注公共论题、私人困扰以及潜存于二者之下的时代的结构性趋势,将个体社会科学家想象为我们称之为社会科学的自控社团中的理性成员。
作为社会科学家,我们要给自己定位。按照工作性质,我们对于社会结构,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对推动其运动的历史机制有所理解。但很明显,我们还无法掌握目前可以借之影响历史机制的主要权力手段。不过,我们确实掌握了一种往往很脆弱的“权力手段”,正是它为我们扮演的政治角色和研究的政治意义提供了一条线索。(笔者注:从这一点上,第三种类型的社会科学家有点类似于我国传统的“士”,他们的话语权很微弱很有限,但是他们依然本着自己的社会责任持续发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古今中外,有志之士都是如此。)
社会科学家作为文科教育者,他的政治职责就是不断地将个人困扰转换为公共论题,并将公共论题转换为它们对各种类型个体的人文上的意义。他的职责就是在研究中,并且作为教育者,还要在生活中展示这种社会学想象力,促使公众中受教于他们的人得以养成这样的思维习惯,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要捍卫这些目的,就要捍卫理性和个体性,使它们成为民主社会的主流价值。
我的立场是,社会科学家的一个职责就是确定对历史变迁的性质,以及具备理性和自由的人在其中所处的位置——如果存在的话——的看法。只有这样,他才会逐渐认识到自己在所处社会中的学术和政治角色,并在此过程中,搞清楚自己对深深浸入社会科学传统,并使其前景中重要部分的自由与理性的价值,究竟持何看法。
通过将我们自身置于论题和困扰中,将论题和困扰阐述为社会科学的问题,我们会遭遇最难得的机会,我相信这是唯一的机会,使理性以民主方式在自由社会中与人类事务相关,从而实现潜存在我们研究前景之下的古典价值。(笔者注:作者对社会科学家的位置和作用寄予厚望。)
学术生活的工业化和对社会科学问题的分割,并不能给社会科学家带来解放教育的角色。因为这些思想学派将事物分成一片片细小部分,并说这些细小部分是确定的。但是他们确定的只能是抽象的片断。而正是大学文科教育、社会科学的政治角色和它的学术前景,才能使人们超越这些片断和抽象的环境:洞悉历史结构和自己在其中的位置。——“第十章 论政治”
我提醒你,社会学的想象力相当程度上体现为从一个视角转换到另一个视角的能力。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起对整个社会及其组成部分的充分认识。当然,正是这种想象力使得社会科学家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技术专家。……社会学家的想象力也是可以培养的,但如果没有大量的常规研究,则这种情况一定很少发生。然而,它是难以预料的,这或许是因为它的本质就是各种观念出人意料的组合。……一个人只能接受那些已有知识的训练,而训练有时会使人丧失学习新方法的能力,它使人对那些最初必然是松散甚至毫无条理的东西持有排斥异己的态度。但是你必须坚持这些模糊的形象和构想,如果是你自己产生了这些模糊的形象和构想,你一定要将它们整理出来。而原始的想法(如果存在的话),几乎总是通过这种形式出现的。(笔者注:书名是《社会学的想象力》,除了开头提到一些内容外,全书正文就基本上没有深入谈过了,在最后的附录里却又重提这种想象力,写了三言两语却又一针见血的分析。其实质就是要做好大量的常规研究和积累,相信自己的意识、感悟和直觉,要在它们出现的时候能随时随地抓住,系统的整理并表达出来,这是一切原始的、好的想法的体现路径,也是训练我们思考和写作的基本方法。)——“附录 论治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