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来 | 芭蕉夜雨
归来一座院子
轻步踏石阶 入户绕水曲
洞天植葱木 堂前观四季

去五夫的路上,天气出奇诡异,乌云像车窗外那果农田里的百香果藤架,疏密不均。巴士转个弯正是暴雨,再下坡地面都是干燥的,前方植被发亮,居然天晴。仿佛这辆车像是要开往奇幻森林去。

坐在最前排,能够清晰地观看一路的景色。巴士路过高速路桥底的小商贩,路过绿油油麦田里里唯一伫立的老树,路过一株开得正好的白色木槿;路过汹涌的河流,那河水见涨,涨至岸边几座破旧的房屋门前;还路过远望去带着青蓝色光辉的群山其实都是茂密植被深深浅浅的绿色 可能是光的原因 总漫布着有些青色的烟云 想用一种颜色来形容 突然想到 群青。没错正是淡淡的群青 咦~会不会群青这个色的命名 就来源于眼前这番意象?从未去考察但好巧遇见了,这么实至名归的“群青”

路过一段爽适的悦目时光,然后驶入田田莲叶,一望无际的荷花亭亭而立,伴着清香荷风,抵达五夫。
穿行在百年的古街里,老木屋挂着灯笼和酒旗,石子路两旁长了青苔,石缝里开出小花。房屋陈旧,瓦上长着蕨草,檐下门前还有常年雨水滴漏的痕迹,老人回屋,木门传来断续的吱呀声。有些房屋虽有残败,仍能看出往昔恢弘,大门退出巷道三五米远,外立呈弧形,入户便见天井,雨水淋洒在井下兰花松木上,恰是将一方山水引造入室,想这户人家每日得闲,必是端坐堂前,品茶观景,后方院落传来家丁热闹,好不繁盛,好不悠哉。出了大户人家,沿道前行,巷子曲折,岔道不少,走着走着就入了迷,引发许多聊想,在这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里,此刻我也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大约是行到巷子底,酒旗上写“归来院”,便又转入一巷弄中去。缓缓拾阶扣响门扉,听得答复,轻推木门而入,一间通屋明亮的屋子,又见四水归堂的天井,不过这里格外宽敞。天井周边设水渠,中央植一株葱绿树木,两旁路径铺置石子,造了一处简雅小景。厅堂亦是格外敞亮,听闻此地原是旧村部,难怪这般宽阔。

三进院落的宅院,北侧还有一个露天大院,最欣喜的便是它。从茶座窗户望出去,三五窠长了些年头的芭蕉,硕大的叶底还生长着叶片挺立的美人蕉,开了红色的花,远看像芭蕉开出来的,有奇异美感。

自小喜爱芭蕉,宽大厚实的叶片,通身亮绿,无论出现在何处,都会赋予我视觉全部的清凉,若是遇上雨天,那真是 一种无与伦比的诗意。雨点打落在芭蕉叶上,有无穷的意境可听。暴雨时听,大珠坠落,气势有如铁马冰河;细雨时,稀疏扫叶,叶忽高忽低,其细腻像与人低语,又像一位有心人淡淡的思念和惆怅......若是雨夜听,那便独倚窗前,与天与地往来享赏,听它共雨邀舞,共雨对吟,听它舒卷 余有情。

院中植物都生长得十分自在,
芭蕉是位诗人,其余草木则像精灵,
青苔从积雨的角落滋生,
缓慢地覆上墙面和阶角,
不死鸟掉入竹盆,好一个落地生根。
小荷亭立池塘,
紫藤爬上马灯,
而我的裤脚拌了一株野草,
沾了三两雨露,掸落一身晨辉。
方觉“归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