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浅红夏天
—— 2018.08.18

打不开的Moves
手机有一款用得最久之一的APP叫“Moves”,是一款记录移动时长、距离和轨迹的应用。大概在2013年上架时我就开始用了,手机换过几次,它的数据一直跟着我。
Moves可以一直在后台开着,24小时记录,不会每天打开它,偶尔进去看一下自己这阵子的移动轨迹。
上一次打开是7月份某次夜跑后,页面上跳出一个貌似关于关闭的提示,然而我没太留意,放下手机去洗澡了。
然而今天打开Moves,才发现真的进不去了。上网一搜,说是被facebook收购了,所以将永远关停。
从2013年开始用Moves,记录了我五年多的移动轨迹:运动,旅行,出差,上班,宅……走路的,骑车的,坐车的……有我去得最远的地方,走得最长的路途,运动得最久的时间……
然而,我还来不及将里面的数据导出来。
论坛里有人说,那个创造了Moves的团队正在开发一个新的应用,或许有可能实现将Moves里的数据导入。
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删掉这个用不了的APP。
用了五年多的APP,我对它的存在已习以为常,我以为它会一直这样消无声息地全年无休地为我记录生活轨迹。即使那晚看到了那个提示,我都没有仔细去看,去想。
原来,我们一直习以为常的存在说不定哪天就不存在了,可能是一份工作,可能是一种生活状态,可能是街角的一家小店,可能是一个小小的APP。

时间的章印
我对书一直有洁癖。总觉得一本白白净净笔笔挺挺的书若是弄出了褶皱或卷边,很不美观也很不敬。在临海潮湿的老家,长时间留在家中不看了的书,还会用opp袋子装起来。
在家整理书柜,发现几本很久没动过的书封面和翻口都泛出了黄色的斑点。
我想起有一次H说他上学时去听某个老师的讲座,那老师拿出一本皱巴巴的已被翻得掉页的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那是他们读完一遍都觉得困难的一本书,而那位老师不知道研读了多少遍才把它翻成了那样破,顿时对他肃然起敬、无比佩服。
我忽然释然了。那些黄斑是时间给书打下的章印;那些破损和褶皱,或许就是一本书所受到的尊重和嘉奖。
药
上周在上海出差,参与一个活动。之前主办方之间沟通的疏忽,使得我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找两位医生做活动嘉宾。一阵兵荒马乱,所幸医生朋友帮忙,联系到两位热心的医生前来救场。
然而整个活动并不尽如人意,同事对主办方的组织不力感到很恼火,我却只觉得遗憾而惋惜。一个人走在夜晚的上海街头,主办方的联系人一直给我发微信道歉,我一直给两位嘉宾发微信道歉。
我给医生朋友发微信,他们安慰我“至少在你已经尽力了,就问心无愧了”。
这是我在上海走过无数次的市中心,感受过很多次的夏日夜晚,却从没像这次这般心有所挂,心有所碍。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段时间心情烦躁,茫然无措的时候,我会在中午躲到咖啡店,翻几页《高黎贡山下雪了吗》。
三年前我写下了它,现在它也成了我的一味药。
来救场的其中一位医生小哥刚从云南医疗援助回来,看到他发的朋友圈,就让我想起在丙中洛遇到的小左。那一年他也是从上海的医院去腾冲援助,戴一副圆框眼镜,圆圆的娃娃脸,总是说,“姐姐,我能不能借你的三脚架呀”,“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诺邓好吗”,“姐姐你说我是去丽江还是大理呢……”
事过境迁,我们彼此又更长大了一些,也更多了生活里的烦心事。
还好有一些温暖的美好的回忆,在此后琐碎烦躁的日常生活里,给予我们无限的希望和勇气。
总有人在心里记着你
Y老师是经常和我聊书的一个同事。和志趣相同的人聊共同的爱好,是一件酣畅淋漓的事儿。
早些时候,有次我们聊到上海译文出版社零六零七年出版的一个叫做“译文名著文库”的书系。那个书系,精致小巧的32开本,柔软轻薄的纸张,精准而流畅的翻译语言,尤其讨我喜欢的是封面那一系列温暖的色彩:翠绿、灰白、橘红、鹅黄、草绿、天蓝……
我跟Y老师说,那个系列中叫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名气并不那么大的作品《白鲸》:粉红色的封面,厚实的一本,内文的字虽小却完全可以理解为上译的编辑们为读者省钱的低定价而为之。大学时候从图书馆借来读过,记忆尤深。
只是,令人遗憾而沮丧的是,2010年后那个书系就渐渐被另一个“译文名著精选”取代而不再重印了,后来当我想买那个粉红版本的《白鲸》作为收藏时,就怎么也买不到了。而且,不要说那个版本的《白鲸》,就是上译之前出过的任何版本的《白鲸》,都绝版了。
有天我在Y老师办公室谈完一件工作正要离开时,她问我:“有本书你要不要今天带走?还是说等到哪天你心情不好时再给你?”
“哪本书?……哦,哦……”我记起来了,一周前当我正被好几个麻烦事扰得焦头烂额在QQ上跟她抱怨时,她说“有空来我这拿一本书,说不定会给你今天的抓狂心情带去一丝安慰”。
当时我说不信。我觉得我那时的槽糕心情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拯救的。
“什么书能有那个效果?”我很好奇,带着怀疑。
Y老师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递到我面前。
粉红色的封面,精致的32开本,厚实的一本——竟然就是让我可惜遗憾几乎放弃了的《白鲸》。
接过书的时候,我觉得我差点就要抑制不住地哭出来了。
“之前有次逛旧书店意外看到的,而且品相还不错。”她笑着说。
“唉,有点可惜了,今天心情挺好的。”我开玩笑地说,“但还是,非常非常谢谢这个大惊喜。”
那一本书,就像它粉红色的封面一样,一扫我那一阵子的阴霾情绪。
或者说,是有人记着你的真诚的心意,给那疲惫而灰暗的生活,带来了粉红色的气泡似的惊喜。
沙
最后,想分享一首诗《沙》。作者沈苇,我在写伊犁的时候就用他的诗《在伊犁》做引。
这一首《沙》我很是喜欢,去年秋天写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时候忘记提了。在这个夏天补上。
《沙》
——沈苇
数一数沙吧
就像你在恒河做过的那样
数一数大漠的浩瀚
数一数撒哈拉的魂灵
多么纯粹的沙,你是其中一粒
被自己放大,又归于细小、寂静
数一数沙吧
如果不是柽柳的提醒
空间已是时间
时间正在显现红海的地貌
西就是东,北就是南
埃及,就是印度
撒哈拉,就是塔里木
四个方向,汇聚成
此刻的一粒沙
你逃离家乡
逃离一滴水的跟随
却被一粒沙占有
数一数沙吧,直到
沙从你眼中夺眶而出
沙在你心里流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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