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生活
01
晚上下班后,有时会去打打台球。
台球厅在一个老年活动中心里。白天去的话,可以看到很多老人,佝偻着背却球技超群。有位老太太总和一个老头儿打球,这使得那位老头儿和别的老头儿都不一样,俩人边打球边说话有来有去的。球技也好,我在他们旁边台子上打球,总能听到清爽的进球声。
台球厅还吸引了望京附近许多的韩国人。好多男孩子大声说着韩语,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像音乐一样吵吵闹闹的。
出台球厅时往往已近零点。我走在闷闷的夏夜里,看灯光投过马路两旁的绿色叶子。
我总会想起青岛的夏夜。也是一样的马路,一样的叶子。走几步就可以遇到一家烧烤摊。每家摊上除了烤串还有馄饨。小小的,薄皮儿,在青岛被叫做“野馄饨”。“野”也可以用来形容青岛的夜。几串烤肉,一碗野馄饨,配清凉的海风。
只可惜北京的夜渐渐闷热起来。下过雨之后,清凉才触手可及。
02
逛拼多多,忍不住下单买了一堆东西。家里的快递不停送来,连快递小哥见到我都忍不住要惊叹“这么多!”
有一包是木薯淀粉,是用来做芋圆的。
做芋圆其实很简单,蒸熟了红薯、紫薯,混上木薯淀粉和成面团,搓成长条,再切成黄色紫色可爱的芋圆团子。想吃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来,配上椰汁、水蜜桃,极美味。
家里种了几个月的薄荷,本意是用来调莫吉托,放在椰汁芋圆里正好做装饰。很像模像样,可谓色香味俱全了。
03
每周都会去游泳。
据说运动可以让人分泌多巴胺。最近的快乐,称得上是我记忆中头一次长期感受到“运动的快乐”。
游泳确实是一件让人快乐的运动。人在水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听自己噗噗噗吹出的水泡的声音。还可以憋一口气沉到水下,可以看到蓝色的池底,水,水里男人的、女人的、小孩子的脚。
开始运动后,精力也比之前更好了,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是有劲头的。
04
可以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热爱生活。最开始我甚至对此感到羞赧,“丧”似乎是一种更酷的状态。经历过的苦难才值得宣扬,而幸福太过轻浮。我也羞于说出对生活的热爱,如同羞于对身边挚爱的人说出爱是一样的。但我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世界宣称自己具备了认真生活的能力,虽然这种宣称反而显露出自己在这上面的幼稚。不会有哪个成年人会炫耀自己会行走,只有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才会。
我觉得自己可以开一个公众号了。最大的原因是,我终于对文字不再有高于自己能力的苛求。我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写出来的也是普普通通的文字,而不能够被成为多么伟大多么优秀的作品。但我接受了这种不完美,并且只是希望记录当下的生活,当下的想法,以及当下的不完美。
06
就让我用最喜爱的一首诗来作为结语吧。
伊萨卡岛
——(希腊)卡瓦菲斯
当你启程前往伊萨卡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愤怒的波塞冬海神——不要怕他们:
你将不会在途中碰到诸如此类的怪物,
只要你高扬你的思想,
只要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接触你的精神和肉体。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野蛮的波塞冬海神——你将不会跟他们遭遇
除非你将他们一直带进你的灵魂,
除非你的灵魂将他们树立在你的面前。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但愿那里有很多夏天的早晨,
当你无比快乐和兴奋地
进入你第一次见到的海港:
但愿你在腓尼基人的贸易市场停步
购买精美的物件,
珍珠母和珊瑚,琥珀和黑檀,
各式各样销魂的香水
——你要多销魂就有多销魂:
愿你走访众多埃及城市
向那些有识之士讨教并继续讨教。
让伊萨卡常在你心中,
抵达那里是你此行的目的。
但路上不要过于匆促,
最好多延长几年,
那时当你上得了岛你也就老了,
一路所得已经教你富甲四方,
用不着伊萨卡来让你财源滚滚。
用伊萨卡赋予你如此神奇的旅行,
没有它你可不会启程前来。
现在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而如果你发现它原来是这么穷,
那可不是伊萨卡想愚弄你。
既然那时你已经变得很聪慧,并且见多识广,
你也就不会不明白,这些伊萨卡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