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宰耕牛（《陰騭文圖說》）
【编者按】《玄帝箴》云：“夫牛者，其形上列天星，其力下与地利。有功于世，无害于民。杀之者，国有刑法；食之者，幽有祸愆。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永免。”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说：“杀业至重，牛有功于稼穑，杀之业尤重。”我国古代以农立国，耕牛是重要的劳动力，象征着农民的朴实和善良。朝廷往往立法严禁屠宰耕牛。民间向来有“戒食牛肉”的传统。在古代，吃牛肉是造反和背叛的象征。道教也有所谓“四不吃”的戒律：牛肉、狗肉、乌鱼、鸿雁，第一不能吃的就是牛肉。牛是仁畜，终生劳作，忠厚踏实、任劳任怨，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有功于社稷、有恩于人民。所以杀牛、吃牛肉，是自私自利、愚痴残忍、不仁不义的行为，必定感召恶报灾祸。祈请世人务必重视，引以为戒。素食戒杀放生，从戒食牛肉开始。
勿宰耕牛
（《陰騭文圖說》）
【注】世間萬物，惟牛最苦。開疆闢土，無不於牛是賴；負重致遠，無不於牛是需。安居粒食，育子養妻，皆牛辛勤所致。縱筋疲力衰，亦當念其有功，生則放之，死則埋之，何忍付之刀俎，以有功之物，而受至慘之刑哉？
泰一先生自誌云：少時將赴公車，有勸食牛肉，可增大力。悞信食之。己丑、壬辰，兩闈皆躓。後奉慈訓永戒。癸巳舉技勇，較昔反覺裕如，中第二名進士。可見力之增與不增，不係乎牛肉之食與不食也。
【案】（一）吳郡司理某暴卒。一宿復甦，急呼家人，請太守至。牀上叩首曰：“某至陰司，乞命甚哀。閻君初不許，既而憫之曰：‘汝三日內，能勸千人不食牛肉，則生矣！’某允之。今幸得生，祈公為我遍諭百姓。”太守以為妄，佯許之。過三日，復報司理死矣。太守大驚，召僚屬，共持戒。立簿通衢，願戒者書姓名。一日得數千人，向空焚之。稍頃，司理復活，告太守曰：“纔被使者攝去，閻君責以失信，忽有黃衣人持簿至，云是戒牛人姓名。閻君啟視，大喜曰：‘不但再生，且延壽六紀，太守亦增福祿。’”後司理果享壽一百有六歲。
（二）建州婦人潘七娘，本屠家女，最善宰牛，所殺甚多。一日，買牛跨歸，忽臀髀如縶，與牛背合為一體，牢不可脫。人鞭牛，婦即呼痛，家人牽往野中，與人遍觀，冀得減罪。經數日死。臀粘牛背，不能製棺，乃與牛同葬。
【詩】《勿宰耕牛》
牛老非其罪，牛耕替汝勞。
酬勞翻欲宰，待罪可能逃。
犁駕遲煙雨，車旋捲雪濤。
重難容喘息，熱不耐煎熬。
受養恩先報，全軀惠更叨。
半生隨牧笛，一命送屠刀。
助彼登嘉穀，供他享太牢。
哀鳴求勿殺，冤苦代呼號。
【白话译文】
勿宰耕牛
（整理自黄正元先生《阴骘文图说》）
【注解】世间的万事万物，最苦的莫过于耕牛。开垦领土，扩展疆域，没有不仰赖于耕牛的。运送货物到远地，没有不需要牛来驮运的。人能够安居乐业，吃上粮食，养育妻子儿女，全都是耕牛辛勤劳作的结果。耕牛衰老以后，纵使筋骨疲惫、气力衰竭，也应当感念它的功劳，养活它到老死，死后要埋葬入土。怎么忍心将其杀死，肢解身体，吃他的肉呢？以这样对人有大功的动物，遭到如此残酷的刑戮，真是太伤天害理了。
黄正元先生（黄正元，字泰一，福建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癸巳恩科会试第二名武进士，为康熙御前侍卫，历任西江巴蜀、江南河协中军副将，乾隆十六年（1751）升任处州总兵）将自己的经历记述下来说：我年轻的时候，在参加科举考试之前，有人建议我吃牛肉，可以增强体力。我误信了他的话，而吃了牛肉。康熙己丑（1709）、壬辰（1712）两次参加武科考试，都没有成功。后来遵奉母亲的教诲，发愿永远戒食牛肉，康熙癸巳（1713）万寿恩科，参加武科考试，技艺和勇力，比原来的时候反觉得游刃有余，因此中了第二名武进士。由此可见，体力的增强与否，和吃不吃牛肉没有什么关系。
【证案】（一）吴郡的司理官（司理，官名，主管狱讼刑罚）某人，突然死去。一天后，又醒过来了，急忙吩咐家人，请太守前来。司理在床上向太守叩头，说：“我到了阴司，向冥王哀求活命。冥王起初不肯，后来又怜悯我说：‘你如果能在三天之内，劝化一千人不吃牛肉，就能活命了。’我答应了。现在很幸运地起死回生，请求您帮助我，替我劝谕百姓禁宰耕牛、戒食牛肉。”太守认为很荒诞，假装先答应下来。过了三天，有人报告说司理又死去了。太守大为惊奇，立即召集同僚和下属前来，共同发愿戒食牛肉。并在街上，设立簿册，愿意戒食牛肉的，就在簿册上签名。一天之内，就有几千人签名。将簿册对着天空焚化。不一会儿，司理又复活了。告诉太守说：“我刚刚被阴司的使者捉去，冥王责备我不讲信用。忽然有一个穿黄衣的人，拿着簿册来到，说是戒食牛肉的人的姓名。冥王打开看了之后，非常高兴，说：‘你不但可以再生，而且延寿六纪（七十二年）。太守也会增加福禄。’”后来，司理果然享高寿，活到了一百零六岁。
（二）建州府的一位妇女，名叫潘七娘，本是屠夫家的女儿。最善长宰牛，所杀的耕牛不计其数。有一天，买了一头牛，骑着回来。忽然臀部、大腿，和牛背粘在一起，粘得非常牢固，无法分开。如果人鞭打牛，潘七娘就会喊痛。家人牵到野外，让人都来观看，劝说大家不要杀牛、吃牛肉，希望这样能够减轻罪过。几天之后就死去了。臀部和牛背粘在一起，无法制作棺材，就和牛一起下葬了。
【诗歌】耕牛衰老并不是它的罪过，辛勤耕作了一辈子是为你代劳。本来应该得到酬谢和慰劳，反而却想将它宰杀，这种罪孽怎么能逃脱恶报呢？不论风霜雨雪、严寒酷暑，为人耕作田地、驮运货物，风餐露宿，多么辛苦！碰到难耕的田地、沉重的货物，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备受煎熬。牛是知恩图报的动物，人养活了它，它会报答恩情；如果能够全活它的性命，会更加感恩戴德。牛一辈子听从人的号令，帮人做事，到最后却被忍心送到屠夫的手中，一命呜呼。牛的功劳很大，帮助人五谷丰登，除了皇帝祭祀天地，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吃它们的肉啊。看着耕牛哀鸣乞求活命，我也在这里为它们伸冤，替它们呼吁，祈求人们不要再杀牛、吃牛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