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长,不过是把耿耿于怀活成如释重负 | 赠书
可能每个人心底,都躺着一个想起来就耿耿于怀的人。像扎在身体里的一根刺,一碰就痛。
奥斯卡影片《海边的曼彻斯特》里,卡西·阿弗莱克饰演的主人公李,原先有个幸福的家庭,但由于他的失误,三个亲生儿女死于大火。
从此李一蹶不振,与妻子离婚,在波士顿无休无止地做着各种杂活,整日浑浑噩噩,沉溺在过往的悲伤之中。
直到挚爱的哥哥因心脏病发作而去世,李再次回到摒弃多年的家乡曼彻斯特,但往事并不如烟,那些耿耿于怀、那些难以走出的悲伤,依然深深笼罩着他。

在小说《战时灯火》里,纳撒尼尔14岁那年,被妈妈交给了两个“罪犯”看管,从此杳无音讯。
母亲从此成为梗在他心口的一根刺,时隔多年,依然耿耿于怀。
他把人生活成了一个口袋,装的东西越来越多,前行的脚步越来越重。
经过十几年的寻觅,纳撒尼尔终于知道当年母亲抛弃他的真相。但伴随着母亲的离世,他再也没机会得到真正的救赎了。
《战时灯火》里有句话说:生活就是schwer(困厄)。意思是困厄就是生活本身,唯有接受它、释怀它,才能看到生活更多美好的可能性。如果总为往事耿耿于怀,再多美好也只会被内心的不满所灼伤。
所谓成长,不就是将耿耿于怀活成如释重负么。如果还有什么人让你耿耿于怀,读《战时灯火》也许能让你释怀。

以下内容摘自《战时灯火》(第一章) / 翁达杰 著
1945年,我们的父母走了,把我们留给两个可能是罪犯的人照看。我们当时住在伦敦一条名叫卢维涅花园的街上。
一天早上,要么是母亲,要么是父亲提议全家人早饭后坐下来谈一谈,他们告诉我俩他们要离开我们到新加坡去上一年。
算不得太长,他们说,可也不是一趟短暂的旅行。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当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记得父亲道出这个消息时,坐在某一把那种不太舒服的铁制花园椅上,母亲则穿着夏天的裙子站在他背后,看我们作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她抓过姐姐蕾切尔的手来抵在腰上,仿佛能给它带来温暖。
我和蕾切尔都没有作声。
我们望着父亲,他正在跟我们详述这趟行程的细节,他们要乘的是新式阿弗罗都铎I型飞机,是兰开斯特轰炸机的后裔,巡航速度每小时可以超过三百英里。在到达目的地前,他们必须至少转两次机。
他解释说,他升职了,要去接管联合利华设在亚洲的办事处,这对他的事业来说是更上层楼,会给全家人都带来好处。
他说得很严肃,母亲听着听着侧过身子去看她那八月的花园了。父亲讲完后,母亲看我一脸迷茫,就来到我身边,用手指梳弄我的头发。

我当时十四岁,蕾切尔快十六了,他们跟我们说,假期里会有一个监护人来照顾我们,母亲用的就是这个词。他们说那人是他们的一个同事。
我们已经见过他了——我们一直都管他叫“蛾子”,这名字是我们给起的。我们家里都有起外号的习惯,这表明我们是一个有伪装的家庭。
蕾切尔早就告诉过我,她怀疑那人的身份是罪犯。
这样的安排显得有点奇怪,但在战后那段时期,生活依然没有头绪,依然有点乱,所以我们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寻常。
我们接受了这个决定,是孩子都会接受的,也接受了由“蛾子”在父母不在的时候照顾我们。
他最近成为了我家三楼的房客,是个低调的人,个子虽然大,但举手投足都带着羞怯,还真有点像蛾子。
爸妈肯定认为他是可靠的,至于他们看没看出来蛾子是罪犯,我们说不太准。我猜想,曾经家里也有人努力要让我们的家庭变得其乐融融。
父亲隔三岔五会叫我陪他去联合利华的办公室,周末和银行休假日那里通常都没人。他在那儿忙自己的事情,我就在那栋大楼的十二层瞎逛,宛如置身在被遗弃的世界中。
我发现,所有办公室抽屉都是锁着的,废纸篓里空空如也,墙上没有画,不过父亲办公室的墙上倒是有一幅大大的立体地图,标出了公司在海外设的点:蒙巴萨、可可群岛、印度尼西亚。
离本土稍近点的有的里雅斯特、赫利奥波利斯、班加西、亚历山大港等地中海沿岸城市,我想那些地方都是归父亲管的。
他们就在这里掌控着数以百计的船只往来于英国和东方。地图上标出那些城市和港口的小灯珠在周末关着,跟那些遥远的贸易前哨站一样隐没在黑暗中。

到了最后关头,爸妈作出决定,母亲会在夏天的最后几周里留下来,把房客照顾我们的事安排停当,帮我们做好上新寄宿学校的一应准备。
父亲孤身飞往那个遥远世界前的星期六,我又一次陪他去了趟位于柯曾街附近的办公室。
他建议我们好好走上一段,因为,他说,在接下来几天里他的身体都将会窝在飞机上伸展不得。
于是我们搭公共汽车去到自然历史博物馆,然后一路走着穿过海德公园直抵梅费尔。
那天父亲显得不同寻常地兴致高昂,边走边唱着“家纺的衣领恋家的心,走遍天涯难舍故园情”,唱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到了洋洋自得的地步,仿佛这是一条天经地义的道理。
这歌词什么意思呢?我不很明白。记得进入办公室所在的大楼需要几道钥匙,他们公司的办公室占据了那栋楼的整个顶层。
我站在那幅灯珠依然没打开的大地图前,努力记着父亲在接下来的几天几夜里会飞经的城市。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地图。
他来到我身后,打开了灯珠,立体地图上的山脉霎时投下了阴影,不过这时我不太注意那些灯珠了,我更注意的是被淡蓝色灯光照亮的港口,和大片没有被照亮的陆地。
这已经不再是一幅能一目了然的景象了,我怀疑蕾切尔和我看待父母婚姻的眼光一定与此相仿,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意识到的。
他们很少跟我们讲起自己的生活。我们习惯了片面的故事。父亲一直沉浸在稍早那场战争的最后阶段中,我认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我们是一路人。
说到他们的离开,大家已经接受了,母亲必须要跟他一起走:她不可能,我们是这么想的,离开了父亲而存在——她是他妻子。
与母亲留在卢维涅花园照顾我们相比,把我们留下会对整个家庭少造成一点伤害,会减少一点整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可能。
据他们的解释,我们俩的学校都是好不容易才进去的,不能这么一下子说离开就离开。父亲离开前,我们全都和他拥抱,四个人抱作一堆。蛾子在那个周末很知趣地消失了。

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一时还有点难以置信。我依然难以确定,接下来的日子会毁了我的生活,还是会令它充满活力。
这段日子里我会摆脱家庭习惯的条条框框和限制,但随后,作为结果,我会在行事上变得犹豫不决,就仿佛我已经太快地耗光了自由。
不管怎样,现在我已经到了能谈论此事的年纪,谈谈我们怎样在陌生人的臂膀保护下成长。
这有点像是在弄明白一个童话寓言的含义,这个童话寓言关于我们的父母,关于蕾切尔和我自己,关于蛾子,也关于后来加入我们生活的其他人。
我觉得这样的故事都有固定的套路。某人接到一项考验,要他去完成。没人知道谁掌握着真相。
人们既不是我们所想的身份,也没有出现在我们认为他们该出现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会在不知道的某处旁观一切。
我记得母亲很喜欢讲亚瑟王传奇里交给忠勇骑士们的那些令人心情复杂的任务,记得她是怎么跟我们讲那些故事的,这些故事有时候会把场景设定在巴尔干半岛或意大利某个有名有姓的小村子,她声称自己到过那里,还会替我们在地图上找出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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