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学回忆录》
曾经有人问过,爱读什么人的书。当时大言不惭,说不读活着的人写的书。当然,指的主要是文史类名著。现在想来,也不无好处。一来,好书如酒,时间越长,能去掉许多青杂气,多一些味道。若作者死后,甚至生前已无人问津,大凡不宜浪费时间。二来,好书毕竟不多,生命始终有限,靠自己甄别,远不如靠时间和群众,也有许多是在死后才成的名。重要的是,读到好书,便想和作者如师如友,拜倒在其门前,请其指点一二。若是活着,大抵不大乐意,岂不尴尬。若作者已去,大可自诩为师友,既自我满足,亦不至遭到蔑视。 近来读了木心的《文学回忆录》,初以为回忆个人,读后发现乃世界文学史。大为惊喜,籍此,可以一观文学史之大概,从中择有兴趣的读之。木心说其模仿塞尚十年,和纪德交往二十年,信服尼采三十年,爱陀思妥耶夫斯基四十多年。大抵这几位都是值得深入的。于是在未与妻子商量的情况下,擅自买了尼采的几本。正如读了西方哲学史,知道西方哲学的发展脉络,也大约有了好恶,奔着某些人去了。之前大约读过《善恶的彼岸》,甚至抄录,然现已忘却,缘分未到。大凡完全相信和完全不信,均不合适,待博览之后,成为自己之言。 另有,木心认为宇宙观决定世界观,世界观决定人生观,人生观决定艺术观,诸如此类。于我,不做艺术,不做文学,不做哲学,但文学即人学,人皆应习之。至于各自做什么,无甚影响。现在常常后悔,高中选读理科之时,对于其他文史,几无所闻,到了大学才慢慢拾起。现在想来,高中之方式,亦并非吾所欲之文史。终有日自觉,发现自身所缺所需,才是真的愿意。吾所欲者,非惟科学,非惟文史,而是吾之周遭,与吾联系之一切。终有一日,言谈之间,不觉流露出某位先贤之点滴,于是觉得,这颗星辰的光,从百年之前,万里之外,传与吾之光热,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