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俗美蕴50:社戏
社戏是社日演给土地爷看的,老人家一高兴,风调雨顺大丰收,人民生活有保障。这份欢喜热闹少则两三天,多则十来天。无论演戏的还是看戏的,都相当卖力。
但社戏究竟诞生于何时,尚不能判定。有人从《吕氏春秋》的“古乐”一章中发现“葛天氏之乐”的记载,疑似社戏的萌芽。这是葛天氏创作的歌八阕,上古时流行于很多祭祀、庆祝活动中,但并非后来严格意义上的社戏。疑似较早涉及社戏的诗文,有南宋陆游的《春社》——
太平处处是优场,社日儿童喜欲狂。
且看参军唤苍鹘,京都新禁舞斋郎。

——“优场”应是表演唱戏、杂耍的地方。“儿童喜欲狂”显示,社戏类演出活动或对应了古典的“狂欢节”,有点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人看露天电影的热闹。祭祀土地爷本质是严肃的祈福礼仪,却被百姓借机放松了一把。这是神为人“世俗化利用”之一例。但明确提到社戏的诗词很难寻,古人描绘社日里的活动,大多关注的是社鼓、喝酒之类。
晚清姚燮是浙江宁波人,距离绍兴市百十公里,不算太远。而绍兴自古戏曲活动很繁荣,鲁迅的《社戏》便是证明。所以,作为鲁迅“老乡”的姚燮,对社戏挺熟悉。他有一组《都门春感杂诗二十章,寓崇文门试邸作》,其一便写得很明确,但像是身处京城时回忆南方的生活——
内家汉戏秘鞦韆,冷饼堆盘近禁烟。
城巷踏青看社戏,野垆浮白话耕年。
——踏青时节有社戏助兴,更显春光明媚。这是春社。社戏也在秋社隆重上演,以报答土地爷这一年的佑护。今人喜欢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其实古老的社戏活动早已体现,围绕戏台就是乡民的临时集市。“新儒家三圣”之一马一浮先生,似不太喜欢社戏,曾借题发挥道——
前村笳鼓赛江神,峒舞蛮歌爨演新。
一树斜阳鸦雀散,上场都是拆台人。
——显然先生是看过社戏的,但在此却用戏台暗指了人世。我并不赞同,因为戏台比人世干净多了,不可类比。
2003年秋天,我居住处来了一个唱庐剧的草台班子。虽然没有打着演“社戏”的旗号,但我愿意将其想象成古人庆丰收、谢土地爷的社戏。他们唱得土味十足,吸引附近很多老头子、老奶奶赶来观赏。我虽年轻,却乐意挤在老人群中为戏班子鼓掌。这样的场景如今越来越罕见了,尤其是技术进步使得演出越来越精致,反倒没了那种粗糙土味,而这种味道何尝不是古风呢?每天傍晚我站在小戏台前,内心总洋溢着淡淡的喜悦,有一种超脱现实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