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有时需要朋友突如其来的帮助
一
大学毕业前,林哥跟我的关系有点怪异,我们算是朋友,但从不直接联系。我们之间是由龙这个桥梁建立起来的。我跟龙算是好朋友,龙跟林哥也算是好朋友,我和林哥之间一直在用龙作为黏合剂,至少在毕业前是这样的。
我会认识龙,是因为我们要去一家公司实习。龙算是我的学长,林哥也是,他们俩是同班同学且是室友,大学时几乎形影不离。我跟龙不在同一所学校,龙在一本院校读着,我则在一所专科学校就读,但我们所学的专业相同。
我们俩的学校离的很近。听说,龙所在的学校常有学生跑着我所在学校的食堂就餐,就因为我所在学校的食堂饭菜要好吃些。虽然,我学校食堂饭菜比龙学校的食堂好很多,但我学校周边没有一条像样的小吃街,而龙学校周边则有三条热闹非凡的小吃街。所有经过我学校的公交车线路,同样也会经过龙的学校。因此,我们俩所学校的学生有着频繁的互动,可以想象我们两所学校之间产生了多少对情侣。但我和龙之前没能相识,直到快要实习时。
来我学校来招聘实习生的企业比去龙学校的要少很多,为此,我不得不去龙学校碰碰运气。别说,还真让我还真应聘上了,还认识了龙。我和龙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第二天,在龙的寝室我认识了林哥。
二
林哥是一个有趣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有点怪异的人。林哥很高且瘦,他不爱玩游戏,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同学对英雄联盟像着了魔似。林哥在这一点上跟我一样,我也是完全不玩游戏。我在大学疯狂爱着图书馆,林哥看书但不会痴迷。
林哥读张爱玲的小说很是随意,一个月才读完一本《倾城之恋》;也读《史记》,只是大学读了四年还没读完;读《红楼梦》,却是读着读着,书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林哥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兴趣,他最讨厌那些整天叫嚣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同学。总之,林哥让人看不来他有任何的爱好。也许,除了对抽烟有点痴迷,但也只抽最便宜的那种,每天三支,起床后一支,吃过午餐后一支,睡觉前一支,从没有破例过。
林哥个性随和,跟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但不怎么深入交往。龙算是林哥在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实习时,龙和我在长沙一家制药厂实习,林哥则浏阳的一家药品检验所构实习。三个多月后,龙和我都认为那家制药厂有点坑人,便辞职去了林哥所在药品检验所。
就这样,林哥、龙和我三人不但上班时在一起,下班后还一起。我们三人住在同一间宿舍,且宿舍里只有我们三人。此后,林哥和我彼此有了一些更深的了解。林哥看书虽说很慢很随意,但看得广且杂。而我呢?就数量来算,大学所看的书要比林哥多一倍,但大多数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有时,在上下班的途中及睡觉前的空档,林哥会和我讨论有关书的感想和各自喜欢的作者。林哥迷恋萨特,我崇拜加缪,为此我们常常争论不休。林哥算是黑格尔哲学的狂热信徒,但我最喜欢的哲学家是克尔凯郭尔,两个哲学都没入门的人也能辩论个半天。文学上,林哥算是鲁迅和福克纳的粉丝,我则比较喜欢沈从文和海明威。在林哥和我讨论这些漫无边际的问题时,龙一直都在旁边,他有点怕林哥和我争着争着就变成吵架,不过,这事从来没有发生。林哥和我讨论这些问题时,龙从来都不会插话,他对看书没什么兴趣,对玩英雄联盟很痴迷。
虽然,林哥和我在文学和哲学的爱好上无法达成一致,但有一个观点林哥和我一致的,我们俩都认为看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有趣的是,林哥是在身体力行践行着他的看法,所以,林哥对待看书这件事从不强求。我呢?算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对看书有种近乎病态的执着,即便是加班到倒头就睡,我也要打开电子书阅读软件签到后才睡。
我很讨厌烟味,所以常常劝林哥把烟戒掉,反正林哥的烟瘾不大,每天只抽三根。林哥给我回答是这样的:“人啊!这一生总得有点不良爱好,我是不可能戒烟的,除非国家明明令禁止抽烟违法。”作为报复,林哥总劝我对看书这件事,不要太执著,不然会影响到基本的生活。我听不林哥的,看书这可是我戒不掉的瘾。
三
实习结束后,林哥、龙和我三人都没有留下那家药品检验所,原因是我们三人的学历都不够,检验所的正式员工都是硕士及其以上的学历。毕业后,龙没有找工作而是去了青海和内蒙古旅游,林哥在同学的推荐下去了一家中药研究所,我的大专学历是不可能进入研究所的。半个月后,我进到一家制药厂做QA。
因为缺少了龙这个桥梁,林哥和我在毕业后也就没什么交流和来往。我这个从不主动去找朋友,原因是我总能找到书看,从不觉得无聊。慢慢地,我跟所有同学都断了联系,毕业三个月后,龙去了杭州,于是我跟龙的联系也少了。同时,龙跟林哥的联系也不那么频繁。
虽然,我跟林哥在看书这件事能有不少话题,而且谁也说服不了谁。毕竟我跟林哥相处的时间只短短三个月,而且我知道林哥身边从来都不缺朋友,因此,那时,我只将林哥作为我生活曾经拥有过的美好,不奢求在以后的生活能跟林哥再次相交。
刚开始三个月,那制药厂还算不错,没怎么加班工资也准时发放。三个月后,制药厂开始欠薪。我想辞职,但我当时住在公司宿舍,如果辞职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身上也没多少钱,本来剩余不多的工资,又被换了个手机。当时,我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就在我纠结于何时辞职的那段时间里,一个下午,林哥打来电话,我们东拉西扯了半小时。最后,我坦白说,如果我辞职我就会流落街头。林哥在电话那头大笑说:“放心,你还是我这个兄弟。辞职后,来我这儿,管吃管住。”
一个月后,我从那家制药厂辞职。我打电话给林哥,林哥二话不说,一个小时后,出现在我的宿舍。然后,将我的行李全都搬进了他所在的宿舍。林哥所在的宿舍是四人间,不过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住,我便去占了一个上铺。
那天晚餐是在林哥中药研究所的食堂吃的,当然是刷的林哥的饭卡。那食堂不能给现金只能刷卡。此后,林哥当真对我管吃管住。那时,我除了躲在被窝里在网上投简历外,剩下的时间就在用手机看电子书。林哥下班后,我们就花上一个小时在大街上瞎逛。
在中药研究所那段时间,林哥十分清闲,故读了不少书。这次,没有龙在旁边,林哥和我讨论更热烈,常常会因为一个问题持续争论到十二点。如果不是第二天,林哥八点半要上班,我想我们会一直讨论下去。
半个月后,我找到了工作,在一个医药产业园,离林哥的中药研究所很远。为此,我不得不搬到新公司的宿舍。一个月后,等我拿到新公司第一个月的工资后,我想请林哥吃顿大餐。打电话给林哥才知道,他半个月前辞职去了哈尔滨,学做生意,开了个茶品店。
离开长沙时,林哥有在朋友圈说他要去哈尔滨,想请还在长沙的朋友一起聚聚。我是从来都不看朋友圈的,因此我错了那次聚会,但林哥没有怪我,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四
知道林哥去了哈尔滨后,我会每个月主动给林哥打电话、发微信。林哥也会时不时寄点新茶给我尝尝,尽管,他知道我很少喝茶。没有多久,林哥在朋友的介绍下谈了恋爱,之后,又马上结婚。我再次错过林哥在朋友圈说他结婚的消息。林哥知道后,打趣着说:“你小子,要是会在朋友圈看到我结婚的消息那才是怪事。”
不久前,我得知林哥已经当爸爸了,这次不是我错过林哥在朋友圈发出的消息,而林哥没有在朋友圈报喜。我是主动找他聊天才知道的,龙已经是很少跟林哥联系,我也很少跟龙联系。反而是林哥和我时常保持着电话和微信的联系,有点让人意想不到。
尽管有着频繁的联系,但我知道,我可能再无法就看书这方面的问题跟林哥有持续而热烈的讨论。当初,林哥那突如其来管吃管住无疑是拯救了我,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答谢的机会。当然,林哥是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我只希望林哥能永远这么潇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