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王尔德《自深深处》的28条爱的肺腑箴言
英国大作家奥斯卡·王尔德颇负盛名,却也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作家。比如亨利·詹姆斯就不喜欢他的人品,过于张扬,狂妄自大。记得徐立钱老师和我说过,他觉得王尔德是一个很不一样的艺术家。他的美学观点新奇无比。譬如:他认为“生活模仿艺术远甚于艺术模仿生活”。他说 “我们肉眼所看到的伦敦上空的雾是模仿画家画作中的雾”,虽然有些唯心主义,但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还是觉得耳目一新。再比如,他说“语言是思想的母亲,不是思想的孩子。” (具体的论述可参见他的批评文论集《谎言的衰朽》)
我也觉得创造一种新的文体语言比创造一种思想更为困难。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詹姆斯·乔伊斯的意识流巅峰之作《尤利西斯》,据说是文学史上最难读的文学作品。语法完全被打乱,重组,用了好多种外国语言文字,对普通读者而言就像天书一样难读。我也未曾尝试读过。
王尔德是一个唯美主义者(本人也非常赞同唯美主义),他反对19世纪泛滥的现实主义,这并不意味着写作要脱离实际,他只是比同代人更早意识到了写作技艺的重要性。他的语言确实华丽无比,洋洋洒洒,就如建安诗人曹植那样“骨气奇高,辞采华茂”。
王尔德最经典的作品是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童话集《夜莺与玫瑰》,剧本《理想的丈夫》《莎乐美》,散文集《社会主义下人的灵魂》,美学批评文论集《谎言的衰朽》《面具下的真实》,诗集《薇拉》,书信集《自深深处》。是不是每一个作品的名字听上去都有一种想阅读的欲望?不愧是中国最有知名度的英国童话作家。
现在摘录他在狱中写给同性恋情人的书信,句句肺腑,感人至深,文采飞扬,语言像宝石一样玲珑剔透。
1、你一定要把这封信通读,虽然信中的一词一语会让你觉得像外科医生的刀与火,叫细嫩的肌肤灼痛流血。
2、性格的根基在于意志力,而我的意志力却变得完全臣服于你。
3、归根结底一切人际交往的纽带,不管是婚姻还是友谊,都是交谈,而交谈必须有一个共同的基础。如果双方的文化教养迥异,那唯一可能共同基础只能建立在最低的层面上。
4、神是奇怪的。他们不但借助我们的恶来惩罚我们,也利用我们内心的美好、善良、慈悲、关爱、慈悲、关爱,来毁灭我们。
5、当然,你有你的幻想,说实在的是生活在这种幻想中。透过那游移的薄雾、有色的薄纱,一切全看走样了。
6、我以为生活会是一出绝妙的喜剧,而你会是剧中一个风雅备至的人物,后来却发现它原来是一出令人反感、令人恶心的悲剧。
7、唯有精美的、精美于思的,才能供养爱。
8、爱读得出最遥远的星辰上写的是什么;恨却蒙蔽了你的双眼,使目光所及,不过是你那个狭窄的、被高墙所围堵、因放纵而枯萎的伧俗欲念的小园子。
9、爱的欢乐,一如心智的欢乐,在于感受自身的存货。爱的目的是去爱,不多,也不少。
10、但是,对这珍贵的、微妙的、美好的一切,你却如此的不聪不敏、不痛不痒。迟迟不能发现与欣赏,竟至于自己提出要求发表这些信件;须知正是在这些信件、通过这些信件,我想保有爱的神与魂。使之存活在我的肉体中,熬过那副肉体蒙受屈辱的漫长岁月不死——这曾经是、现在仍然是令我最悲痛,最最失望的心结。
11、悲怆中自有圣洁之境。
12、现代生活是复杂的、相对的。要表现第一个,我们需要氛围及其微妙的神韵、暗示和奇妙的透视;要表现第二个,我们需要背景。
13、 你让我的饭变苦让我的水变涩。
14、欲望,到头来,是一种痼疾,或是一种疯狂,或者两者都是。
15、在我的心性深处升起狂乱的绝望,哀绝的情状不忍卒睹:无力的暴怒、苦涩的鄙夷、欲哭无泪的哀伤、欲唤无声的苦痛、欲说无言的悲怆。
16、我生来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是个标新立异、而非循规蹈矩的人。
17、我现在看到了,悲怆,这人类所能达致的最高情感,既是一切伟大艺术的典型,也是一切伟大艺术的考验。
18、我曾是这个时代艺术与文化的象征。
19、远远的,犹如一粒美轮美奂的珍珠,看得见那是上帝的城池。那城市如此美妙,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夏日里一天便可以到达似的。
20、那疲惫与绝望如此奇怪,驱不散,抹不掉,好像只能装点洒扫房屋让它们进来,就像接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一个厉害的主子,或者一个奴隶,我们是阴差阳错或咎由自取地成了奴下之奴。(感情也是易碎品,一旦有裂缝,难以修补好。只有疲惫和无法再继续爱下去的感觉。)
21、艺术生命是简单的自我发展。
22、艺术家的谦卑在于他对所有经验的坦诚接受,正如艺术家的爱无非是那份对美的感受,那份向世界揭示其灵与肉的美感。(所以,我们应该感谢艺术家的绝对坦诚,否则,我们怎能够聆听到美的足音)
23、我说触及的,当然是自己灵魂最深处的本质。当人与灵魂相交时,就变得像小孩一样单纯。
24、对于艺术家来说,表达是他得以体察生活的唯一方式。
25、每一天,我都要为你那一整天里干的每一件事掏钱。
26、语言要人调理,就像一把小提琴;而且,正像嗓音的颤动或琴弦的振动,太多太少都会让音调失真那样,话语太多或太少,都会使意思走样。
27、情感力量,正如我在《意图》一书里什么地方说的,在时空范围上同物理能量一样有限。
28、高远的思想,高远的情感,从来就和者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