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缶書畫
黔滇之游後回到家裡。自然又開始拆揀陸續寄到各種新舊書冊。都是從網路上各種店鋪買來者。這一堆書裡若以印制精美程度論。自然是這一冊《缶廬先生書畫合璧》。日本近代書道研究所平成二十八年六月六日印行的限定七百部之一。冊子是經折裝。收錄吳公所繪花卉四幀。詩數首。拿在手上如觀真跡。真是佩服日本出版人的認真精細。

最近一回近距離看老缶的書畫展是在三峽博物館。“老吳的字和畫都獨特。基本上一眼可以識別出來。就像溥心畬和齊白石。個人特質明顯。溥王孫是雅而工。芝木匠是拙而土。老缶則是霸而悍。墨沈淋灕。隔著紙再隔著玻璃都仿佛能觸到筆墨的潤濕之氣。唯一不大滿足的是。他的畫面收拾得不夠乾淨。總有點杯盤狼藉的樣子。”
後來買回一本《水流雲在見文章》。“是吳昌碩寫給詩友丁嘯云的七十通手札。是湖州市博物館的藏品。由中華書局影印出版。書做得極為漂亮。黃色布面精裝。仿佛鵝黃嫩綠的春之色彩。內頁全彩單面印刷。左面圖版。右面釋文。而且釋文這一面有意大幅留白。仿佛箋紙模樣。當然我是不敢在上面去佛頭著糞的。老吳的行草恣肆霸悍。識讀不易。幸而編者精心整理。左圖右文。泛覽流觀。叫人異常滿足。這幾十通書札幾乎全是談詩録詩。若不是見著落款是老吳老缶。哪里會想到這是大畫家在不務正業。老缶的詩。亦是天風海雨。動蕩縱橫。”

這本書畫合璧冊子裡的畫和詩也漂亮。雖然仍然是那麼的霸悍淋灕。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後半部分的那幾首詩。清末民初那一批畫家。老缶的詩算是最有風骨力度。重拙大三境皆具。又能超出畫面的意境而別有所到。故有所作而不落俗套。
《石壁精舍》五古:“雲孤依碧落。菭老結春冰。面此石壁者。不知何代僧。梵音沈遠壑。初地絡枯藤。好夢如仙鶴。梅邊喚不應。到此難為別。奇觀盡古吳。草欺春雁沒。風色太湖孤。冷趣聽泉得。高談見佛無。茲遊有仙骨。何必問方壺。”

若《缶廬》五律:“缶廬讀書處。好鳥時幽深。病臂臨池活。遊心繞樹貪。酒香雲潑甕。花重雨盛籃。天意留情種。人堪學老聃。”
《金山》七律:“金山亭子墖低昂。高躡春雲禮上方。佛坐南朝觀水月。人當北固振衣裳。墓諛郭璞遊仙死。帶解坡公說法狂。淘盡英雄千古恨。大江東去海荒荒。”有晚清以來讀書人普遍存在的幽憂悱惻之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