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婚礼
这会儿暴雨,躺着,累,又睡不着。
早晨五点半起来洗漱,六点我爸电话就催,让赶紧回家吃饭,六点半接亲去。接亲共六个亲人代表,还有我弟的一些同学们。我负责给新娘盖盖头,在她出门之际。
新娘家在外地,接亲其实就从娘家入住的酒店接回我家。路程近,车队特意绕远一圈,并且全程不能走回头路。到酒店,接亲的小伙子很兴奋,新娘那边的亲友团也早有准备。大家隔门谈判,软磨硬泡,塞完红包再加蛮力,终于攻破大门。第二个难题是找鞋。我们一大堆人,把里外的抽屉和角落都翻了,没有。继续红包战术,收买儿童,可惜现在的小朋友也很聪明,提供的线索很隐晦。最终还是在娘家人的提示下找到了婚鞋。期间还唱了歌,许了诺,我弟还挺配合,没平时那么羞涩。气氛挺热闹,按预期的时间,把新娘顺利接到家。
娘家送亲的代表也是六人,来了后参观婚房,婚床上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我弟把新娘公主抱进来,按迷信的算法,还要东南向坐在床上,不知先生是何讲究?新郎用一杆喜称将盖头挑开,还要喂新娘吃煮鸡蛋。接亲结束后,大家稍作休息,便要赶到酒店,参加中午正式的喜宴。
新娘出门时穿中式秀禾服,喜宴开始前换西式白婚纱,等婚礼仪式结束,再换红色敬酒礼服去席间敬酒,配合头饰和妆容的变换,委实麻烦辛苦。此外,老家的婚礼仪式,除了常见的环节外,还有一项披红挂彩。不知这是脱胎于什么传统?夫家和娘家的长辈要提前预备好红色的绫罗绸缎,通常是被面大小,折成类似哈达一样的长条,上台给新郎新娘披挂。不一会,新郎新娘就变成了花团锦簇的娃娃,那传统的大红刺绣单子和西式的婚纱礼服搭配有种奇异的效果。但老人们一般都坚持保留此环节,新人只能任人披挂。
老家的婚俗还有一个特别处。在婚礼前两天,男女双方分别在自己家设宴待客。这个宴是流水席,吃臊子面,配凉菜六样。一般家庭的厨房没有这个招待能力,就雇专门的厨师队伍和服务员,租彩棚搭在小区里,亲朋好友可以随时过来吃喝玩乐。两天之后,才是正式的喜宴,去酒店举行仪式,吃正餐。臊子面是岐山的特色,所以宝鸡这边有这个吃面待客的风俗,可能是过去婚礼的遗留。这个流水席看似简单,实则比酒店待客要复杂辛苦得多。主人往往苦不堪言,还非要延续这个习俗,不知何时才能取消?
回家三天,除了跑腿打杂外,对于老家的很多人情世故风俗习惯都不明就里。平时难得一见的各种亲戚和父母的朋友同事都来了,基本是别人认得我,我不认得别人,未免尴尬也不敢乱喊。好在有管事的人招待,我已经完全是个局外人了。
看父母这几天脚不点地到处奔忙,不知是替他们欣慰还是心疼他们的辛劳。照我妈的话说,人这一辈子图啥呢,我弟的婚礼一办,她的人生任务就完成了,心愿了结,从此不再焦虑。我已经不再试图劝说她,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要有自己的生活。她心里只有儿女的生活,小时候盼着我和我弟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等我读完博,我弟读完硕,工作都安顿好,又盼着早日成家。等我们都成家,又催着生孩子。我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达成的心愿吗?她的回答永远围绕我和我弟,是不会有自己的。同是女人,时常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幸与不幸也许只有自己可以衡量。反观我自己,虽然很自我,也时常觉得不幸。
看我弟今天那么兴奋开心,汗流浃背,废寝忘食,替他开心,也有些担忧。毕竟等待着他们的婚后生活远没有这么热闹繁华,你再也不是众人瞩目的神仙眷侣,生活的庸常琐碎会一点点绞碎曾经那些轻飘飘的美梦。梦醒时分,希望他们还记得今日彼此坚定的目光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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