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淘书记

前段时间去武汉参加由武汉大学历史学院和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联合主办的“多元视野下的租界史研究”学术研讨会,得以十年后重游故地。第一次去是参加全国青年史学工作者学术研讨会,那时候刚参加工作不久,转眼间已经十余年过去了,不能不让人感叹时光如梭。第一天会议结束后,吃过饭还不太晚,提前查了一下武汉的旧书店分布情况,发现就在旁边有一家旧书店,于是我便按照导航走过去查看,这就是武汉比较有名的集成古旧书社。走到门口,看到老板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想必快要闭店了。我走上前去问道:“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吗?”老板答道:“给你十分钟吧。”我说声谢谢便进去淘书。这个书社面积不算小,大约有几十平米吧。旧书也不少,有文史类的,也有医学类的。不知道是因为只有十分钟的限制,我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淘书,只能大略看一看该书店所陈列的书。期间有两个人进来,一边和老板聊着天,一边也看着书架上的书。也因此,我得以多逛了一些时间,但终究没有寻觅到自己心仪的书,翻看了几本,标价比较贵,也多少让我有些望而却步。后来老板的两位朋友要走,我也知道自己也该走了,于是乎和老板说声谢谢我就离开了。虽然没有购得书,但逛一逛旧书店也还是好的。
第二天考察汉口租界,但由于下雨,使得行程受到很大限制。也不知道是武汉春天的雨水多,还是天不假人,十年前来的那一次,晚上也是要考察租界区,结果因为下雨,未能全部考察。这次又是下雨,且全程没有停的迹象,中间曾躲在一个平和打包厂旧址,里面已经改造成为文化空间。我们在此参观了两家文化机构,一家是鹅社书店艺术馆,一家是仁和书院。鹅社书店艺术馆里面有新书和旧书,不过新书可以出售,旧书则主要是装饰,虽然也有文史类的新书,但显然我没有心思在这里购书回津。仁和书院则是一名企业家所开设的,日常除了提供场地为阅读和举办活动外,其实该书院背后的组织更多的是组织各行业企业家联谊或培训活动。这里的书大都是别人捐赠的,自然也是不销售的。在这里看书或搞活动,也是需要一定的费用的。这些机构都在三楼,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楼正准备举办有关阅读活动,不过直到我们离开,好像还没有开始,自然也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阅读活动了。

此次去武汉前,恰好在朋友圈看到有朋友发了一个武汉淘书节的邀请函,时间正好是我在武汉开会的时候,我觉得很幸运,便暗自下定决心去逛一逛。于是在第二天下午考察结束后,我与以前在微薄认识的东北大学学生小彭同学约定去逛书市。我之前并不知道他在武汉,前一日晚上他看到我的朋友圈,告诉我他也在武汉,让我很惊奇。因为我知道他在东北大学读书,怎么来武汉了呢。后来见面才得知他被学校保研到武汉大学,提前来武大做毕业设计,果然是学霸。由于中午吃饭耽误了一些时间,他比我先到了淘书节举办地华中图书交易中心,他在新华书店等我。我打车到了那里一看,心就凉了大半,因为我看到外面的书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书可淘。我不死心,又在楼内的书店去看,才发现这里基本都是教辅书店,根本没有我需要的书,让我大失所望。当然,这或许和上午的下雨有关,可是雨中午就停了,难道书摊下午也不摆了,哎,真是令人郁闷啊!其实,在此之前,就有当地的老师给我说,华中图书交易中心基本都是教辅书,基本上没有咱们需要的书,我还不信,觉得既然是淘书节,多少应该有一些,况且我每到一地,总要去旧书店打卡的。然而,我终究还是失望了,这既是我不愿看到的,也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忍。无奈,我只好和小彭同学去湖北省博物馆,本想去馆内的屋顶书店淘书,结果又吃了闭门羹,让我很是郁闷。

参观博物馆后,我还是不死心。又和他坐公交车去红楼古旧书店,结果公交车又坐反了,只好中途下车从对面再做回来,一个小时后才到达红楼古旧书店。这是临街一排的门面房,红楼古旧书店夹在一排排的饭店之中,如果不是上面悬挂着的红布店标,很有可能会错过。书店面积不大,估计也就20平米左右,几乎全部被书所占据。进入店内,有一些人正在淘书,大家几乎要侧身而过。刚入店,就听到一个读者正要求老板拿一些民国旧书,老板好像也找了一本,说你们刚让我找,结果你们看后又不要,哪里有工夫给你们折腾。那个淘书者则说只要找出来就要,结果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本,好像是孩子要参加什么比赛,需要一些老书。最后好像也买下来那本书。还有一个淘书者让老板找连环画,依然是上述那样的对话,最后如何了,我没有等到结果就离开了。最终,我依然是空手而归。这两天,逛了几处旧书店,竟然一本都没有淘到,这在我淘书之旅中是很少见的。查阅地图,附记还有一家旧书店,但是我已经失去信心了,加之晚上还与人有约,我放弃了。至此,我的武汉淘书之旅结束了,但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这一方面是因为提前功课做得不够,另一方面也有雨水的缘故。但不管如何,都不是一次愉快的淘书之旅。

淘书之旅虽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其他的事情还是值得一记。一是遇到了同一学院毕业的师兄,那就是湖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的郝祥满教授。郝祥满教授是王家骅教授的博士,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流。没想到在这样的会议上遇到,且还是我评议郝老师的论文,也真是有缘。后来聊天才知道,其实之前见过,但由于彼此不太熟悉,加之年龄的差距,没有交流。希望以此为契机,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交流。二是又见到了十年未见的日本学者渡边千寻女史。她当年做硕士论文的时候,曾经来天津查阅资料。在东京大学吉泽诚一郎教授的介绍下,她来到我们找张利民研究员和我,后来还介绍她去档案馆查阅资料,可惜结果不是那么美好。此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但她曾经将发表的论文寄赠给我。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已经通过微信联系上了。不过,这次能够见面还是非常高兴,我们还特意在国立武汉大学牌坊前合影留念。她现在在日本学术振兴会做高级研究员,主要从事租界史和近代中国废约运动与日本在华经济活动的关系研究。在聊天中她说她去年已经结婚了,不是以前的中国男朋友,是一个日本人。她还谆谆告诫我说,不要让您的女儿找一个音乐人。我当然明白这是她亲身经历的经验之谈,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所选择的,我们只能顺其自然,乐观其成。三是得以结识研究日本华北驻屯军的日本学者樱井良树先生,他是丽泽大学教授。他本次参会的论文也是讨论租界驻屯问题。在我发言的时候,樱井先生恰在我们组听。他有点感兴趣我的研究主题,因此会后他过来和我交流,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因为我对他的驻屯军研究也非常感兴趣。他对我说:“万先生可以说日语吗?”我回答说:“可以说一点。”然后我就用并不熟练的日语和樱井先生交流起来,我说自己也对日本驻屯军很感兴趣,结果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送给我,原来是他2015年在岩波书店出版的《华北驻屯日本军》一书,我非常高兴,表示感谢。此后,我们又交流其他一些问题。我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机会和樱井教授进行交流。四是就是上面我提到的小彭同学,他陪我一下午逛书店、参观博物馆。后来我们分开后说竟然没有一张合影,觉得有些遗憾。于是,在第二天我返津之际,还有一点时间,于是早饭后我去他学习的实验室参观,并在他们学院门前合影留念,也不负此次的武汉奇妙相遇。后来他还专门送到我地铁站,真是一个好孩子。其实他属于比较典型的理科生,并不太爱说话,但我们见面倒也并不觉得尴尬,聊天也还很好。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在武汉或天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