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美食——辣锅毛肚冻豆腐
吃辣,现在是一种时髦。
红油锅底,勺子一捞,沉在底下的爆炒过的干辣椒一一露面。它们身上失了水皱巴巴的,就这么等着汤底充盈干瘪,小小身躯爆发大大能量。捞的人一脸满足,观者摩拳擦掌。
涮一片冰冻的毛肚,零度晶莹的冰块保留住毛肚的Q弹。沸腾的汤鼓起了一个个个伞状小浪,滚动的汤汁是那么的浓稠,带了一层油光在灯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看着毛肚在滚滚的红汤里翻跟斗,心底竟然响起了黄河大合唱的旋律。
红汤似浪,辣味飘香。从冰冷的零度,到甩走身上多余的水分变得紧实,旺火是弹奏这首曲子的妙手,底料是铺上的音符,不同配方跌宕着不同的风格,辣,是整首曲子的基调与灵魂。

辣不是味觉,人的舌头只能感受酸甜苦咸,辣是通过和受体结合,让身体产生受伤的假象,解除中枢神经对多巴胺通路的抑制,多巴胺就是让人快乐的物质,因此解除了对它的抑制,我们觉得欣快愉悦,直至上瘾。
辣火锅毛肚之所以在我心中排第一,除了让人因辣味快乐,另一妙处,在于独特的口感和十足的弹性。它比肠子敦厚,多了分像吃肉一样的满足感,又不像肉有很多肌肉纤维,容易柴和塞牙,恰到好处的软硬度,让毛肚有介于零嘴和肉食之间的口感。它表面还有很多小突起,吃起来有点糙糙的,这些独特的感觉,配合辣的痛觉,口感十分丰富有层次。
最好,一点要带点麻,辣让人痛,麻可以让这种灼烧感,停留的更久。麻的瞬间让人忘掉了心中的烦扰,排空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了对食物的感觉,麻劲过后,痛觉,感受的更酣畅淋漓。
像极了我们日常对不良情绪的调节,情绪点到达某个峰值,极致的释放,清空,再伤痕累累地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有时候,现实中不想不敢面对一地鸡毛,吃辣,在味觉上毫无顾忌的放纵自己,大概就是成年人的自我和解和自我嘉奖。
难过了,也不会再想着要找人诉说,吃个辣的,就好了。

第二道辣味精髓菜,是辣火锅冻豆腐。豆腐就是一个海绵组织,遍体都是小孔,小小的身躯,几分钟吸满汤汁,便完成了索然无味到辣到流泪的蜕变。
豆子有着牛奶般浓郁的香气,豆花,豆浆,都是陪伴着自己长大的食物,自然就有了亲切的熟悉感,咬一口辣汤无处躲藏,灼烧着每一朵味蕾,大脑又以为我们受伤了开始分泌疗伤物质,心底油然而生是又亲切又快乐的满足。
人长大了就对一些习惯的味道念念不忘,我认为的美食,就是既有熟悉建立的共情基础,又添置了创新的新味觉。新旧交替,苦甜交织,才是人生的感觉。

让不吃辣的人尝试吃辣,顶多吃不了就放弃,但是让不愿意面对的人去尝试、跳出舒适圈去改变,却没有像吃辣那么容易。吃辣很时髦,越有阅历了,改变却越来越难。
就像柏拉图讲的“洞穴寓言”。洞穴很深,里面有一个火堆和一群人,人们身上带着锁链没办法回头,他们看到穴壁上跳跃的影子,以为那就是真实存在的,某天有个人挣脱了锁链,他往后看到了火堆,明白了墙上的都是虚无的,只是影子。
现实中不会有真实存在的锁链,只有你的顾忌,和你害怕失败的胆怯,也不会有困住你的洞穴,始终限制你的,是你自己对自己的感觉和评判,总觉得自己不行。
阴影是最容易看到的,人也总是很容易满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会有未知的光明,也许尝试之后就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呢?哪怕从洞穴里通往洞口的路很远,但是你还有着一口气,就还有时间去慢慢地体验与习惯。
我们做不到勇敢地改变方向,追求艰辛的光明,只能满足吃辣,姑且代表了我也是追求新奇刺激,敢于尝试罢了。
心底的信念和感觉稍纵即逝,总是让位于眼前的急迫,总是被已有的经验一次次说服,如果心死了,剩下的也就是五官了,满足的也就只有口腹之欲了。
我想,我们不该只有美食,我们,也不该选择遗忘。
我们应该,记录下心动的时刻,用相机重新安排画面的秩序,用文字讲述与一家有意思的店相遇的缘分,用心去经历着一些很特别的感觉。
就像吃辣让人开心一样,希望我分享的,是又痛又甜的人生。
期待着与你相遇的日子,有美食、美照;有心动、有勇气、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