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外地人,我真的爱死上海的海派西点了
咬着大雨天“抢来的”一块蝴蝶酥,我突然想起了与它的初遇。
那是一个燥热难耐的七月,时间是早晨六点半,我打算赶早去市区内买一袋20多块的点心。

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我迅速打理完拿着太阳伞出了门。从寝室走到公交车站的五分钟内,我拷问自己不下10遍“真的要去吗?”,但双脚却未停缓。
虽然从松江出门来回的时间就得花上小半天,但我坚信,它一定值得。

事实证明,这大概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
那时我对人广并不熟,但出了地铁站跟着地标走了几步,我就嗅到了一阵浓郁的甜香味。
不需要指引,循着它我走到了一栋威严耸立的大楼前,拐弯儿进了条单行的小道,看到了静立在路旁的一间光线昏暗的小店——就是它了。
虽然上午九点多就已到了门口,但我仍花了大半个小时冲破了那条老少编织的长队,拿到了一袋如蝉翼般舒展的蝴蝶酥。
我并非夸大其词,它太过美好,任谁都念在心尖儿。所以纵然只是它芸芸追求者中的一员,我也甘愿等待。

但上海的老牌西点, 绝不止有蝴蝶酥值得人追捧。今天我们来聊聊蝴蝶酥背后的甜点家族——「海派西点」。
提到“海派”二字,那自然和海派文化分不开。
从1843年上海开埠,上海作为重要的通商口岸打开了与外界交流的大门。到了上世纪初期,世界各地的人们在上海聚集,海派文化由此发展壮大。
在这种环境下,海派文化也孕育出了属于上海的「海派西点」。
那时,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将他们的饮食文化带入上海。而包容且善于学习的上海糕点师傅吸收了西式点心的“形”,并将其赋予了独特的“味”,最终形成了属于上海的「海派西点」。

蝴蝶酥:不经意的惊喜
作为现今上海西点界的一霸,蝴蝶酥已经在上海滩叱咤了近百年。
据说最早是法国人将它带入的上海。当法式千层酥的酥皮被切好后,将剩余的那些卷起来,中间刷上黄油,最后再切片撒上白糖,放入烤箱中烤上片刻。
这个不起眼的边角料就摇身一变,成为了现今上海西点届的一霸——「蝴蝶酥」。

它通体金黄,酥皮层层叠出了一对“蝴蝶翅膀”,上面还零星点缀着白糖颗粒。
“咔嚓”,一口咬下去,牙齿清晰地感受到与层层酥皮的亲密接触。别看它们外表硬挺,但里层却松软无比,而每穿透一层,一圈酥皮就脱落下来。
这时候,面壑间的黄油被释放出浓郁的香甜,交织着白面香与白糖的清甜,让人欲罢不能。而嘴边也要赶紧用手托住,吃完最后嘬一下手掌心的酥屑,别提多满足了!
哈斗:小时候最爱的一口甜
据说哈斗与泡芙出于一门,外表圆润无巧克力相伴的是「泡芙」,而长条儿样的巧克力小友,便是「哈斗」了。
虽然它看起来并不精致,浑身凹凸不平像个“大老粗”,但它的味道却是一点也不粗糙。

而一枚小小的“哈斗”,硬是被塞进了巧克力、奶油、黄油,但味道调和下来却并没有直冲脑门让人只想叫停的甜腻味,反而像个娇羞的少女,一层层释放它迷人的风情。
它一共有三层,最外头一层是褐色的巧克力硬壳,这是初遇的甜美。
再下去是一层酥脆的面皮,充满着韧性,又给“甜”拉开了一段空窗期,你可以好好地感受巧克力的余韵。
而最下头则是细腻松软的蛋糕,跟着将要消散的甜味而来,补上些许细滑的香甜。味道接连下来,仿若看完一出节奏轻缓的精彩好戏!
而往往不等你看完,它就已牢牢地俘获了你的心。

别司忌:它也曾搅弄风云
总有人说它只是涂了糖霜和黄油的饼干片,虽然它确实由“biscuit”(饼干)音译而成,但它的味道却并非能被“饼干”简单概括。
新鲜出炉的别司忌诱人程度不输蝴蝶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面包的焦香。

别司忌不讲究形状,有方有条。只需在面包片用长刀在一层涂上软糊糊的黄油,而另一面刷一层糖霜,再放入烤箱中烘烤即可。
最后出炉的别司忌被高温烤得通透极了,两面金黄而两侧焦糊,全身香而脆。黄油和糖霜漫漫渗透进了面包的气孔之中,一口下去舌尖立马能感受到中、西式的甜共同交织的美妙。
这样一小叠别司忌,再配上一杯咖啡,就可以慢慢坐上一下午。

白脱小球:法棍的上海兄弟
说起老上海的味道,大概很多人都会脱口而出“白玉兰”。
这个即使在美食荟萃的天钥桥路,也常年被老老少少拥趸,排着长队的小店,是无数上海人的回忆。而说起白玉兰,不得不提它——「白脱小球」。
同别司忌一样,“白脱”也来源于音译的“butter”,意思就是“黄油”。

它的模样普通,看起来就是一个圆鼓鼓的小球,表面一层薄薄的米黄色上摊着一大块的焦色——这似乎是它是烤制的证据,不然可能会有人说它是炸的中式小吃咧。
其实白脱小球的前身是“法棍”,但作为舶来品它也得适应本地人的口味。于是上海人将它从长条儿的棍状,改造成了可爱的“小球”,但味道却依然保留了百年前的香韧。
它外表硬挺,内里空余而富有韧性,咬下一口也要花些力气,嚼上好半天味道也不会淡去,反而那股子“白脱”味慢慢随面团释放出来,吃完仍有些轻薄的余味。

这座城市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海派西点
海派西点当然不止这些,奶油小方、冰糕、栗子蛋糕...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有念念不忘的点心,它们化入这座城市的血脉,也赋予无数小辰光甜味的初体验。

华山路上的梧桐树依旧安静地伫立着,抹着鲜艳口红的老太太扶了扶墨镜,走进一家门窗深重的西饼店。
与之相反,天钥桥路上人声鼎沸。从清晨到晨昏,白玉兰陈列柜前的那阵蒸烟才逐渐散去。
而黄河路上,国际饭店前来晚了的人没赶上最后的“出货”时辰,得了一声“都卖完了”的回答,只能摆了摆手不甘心地挪出了店外。

虽然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多的甜点“新面孔”出现在了上海这个海纳百川的四海餐桌上。
有人会说,这些海派西点的味道太重、流程太过守旧、原料都还是传统的甜到发腻的“老东西”,总之与如今越来越精致的点心相去甚远。
但正是它们,见证了上海百里洋场的辉煌,并在今后的百年岁月间写下了专属于上海的味觉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