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场「又红又专」的音乐会——2019.09.13中国爱乐音乐季开幕演出

今晚在中山音乐堂观看了中国爱乐乐团2019-2020音乐季的开幕演出，曲目比较红，为红旗颂、周天作曲的大提琴协奏曲「水袖」，下半场是丁善德作曲的长征交响曲。

中国爱乐刚建团时曾经在DG合作录制了一张唱片，均为中国管弦乐作品，其中就包括红旗颂，不过开头小号疯狂冒泡，使得演奏质量大为降低。今晚我也提小号首席捏了一把汗，气息不太稳，个别地方已经濒临冒泡走音的边缘，但好歹是挺了过去。接着弦乐一出来就让人放心多了，红旗颂这种红色曲目具有较为强烈（当然也比较肤浅）的感染力，国内乐手演奏这部作品，最基本的乐感肯定还是有的。全曲最出色的当属弦乐低音声部，大提琴和贝斯合奏的质感，表面中国爱乐的弦乐声部还是稳坐国内头把交椅。

接下来是周天作曲的大提琴协奏曲「水袖」。中国当代作曲家我听得也不算少，包括陈其刚、叶小纲、谭盾、郭文景等，尤其以陈其刚为主，国家大剧院在过去几年向他委约了一些作品，甚至在一些乐季担任驻团艺术家。我现场听过陈其刚的乐队协奏曲「乱弹」、钢琴协奏曲「二黄」以及为女高音和乐队所作的「江城子」，个人觉得陈其刚的作品口味相对重，毕竟他是法国作曲家梅西安的关门弟子，作品比较先锋，但又能把这种先锋性和东方文化很自然地结合起来，这就非常了不起，尤其是去年首演的「江城子」，无调性音乐比起传统调性音乐那种悦耳的旋律和声，似乎自带一种恐怖属性，更能引发人对内心深层意识的思考，陈其刚又把东方色彩糅合进去，配上苏轼的词，处理的十分自然。尤其这部作品要求女高音需要同时掌握美声和京腔，在二者之间切换，但在陈其刚编写的管弦乐衬托下毫无违和感，这更是大幅度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

叶小纲的作品我现场听过大地之歌，和马勒的「大地之歌」采用了同样的歌词，但叶小纲的作品显然比马勒更具有东方色彩。作品同样是无调性，但它大量采用了东方的五声音阶，导致听起来没有勋伯格作品那种大量的不协和音，所以严格意义上不属于十二音体系（这段是B站一位博主告诉我的，如有错误还请指正）。其他就是克利夫兰管弦乐团来华巡演时演过广东组曲的两首（「旱天雷」和「平湖秋月」），不过就我个人而言不是太喜欢叶小纲那些过于通俗的作品，总觉得欠缺一些深刻，还是更中意「大地之歌」这种无调性的作品。

其他郭文景的「山之祭」我听过现场，这就是个山寨作品，大量模仿春之祭的痕迹。至于谭盾，除了几部电影配乐之外，现场听过一首「三个音符的诗」，我个人觉得是故弄玄虚、不知所云。

跟以上几位比起来，周天的风格显得比较淡，因为之前没接触过他的作品，开始听多少有些疑惑，看了节目册介绍，水袖是中国传统戏曲中的一种独特的表演形式，甚至独立发展成了一种舞蹈类型。

水袖舞起源于汉朝，盛兴于唐朝，是中国舞的代表。水袖如同人身体呼吸的一种延伸，通过身体的一扬一顿，一抛一洒，宛如行云流水般尽情舞动，“袖”出优美的舞蹈，同时也使舞台效果更加具有美感。

可以看出水袖的精髓在于一种行云流水式的中国古典美。如果是这个标准，王健今晚的演绎是非常出色的，如果说乐团是表演水袖的舞者，大提琴独奏担当了水袖舞中的「水袖」，「一扬一顿，一抛一洒」，在王健的琴弦下栩栩如生。

下半场是丁善德作曲的长征交响曲，此曲就是个民歌秧歌大杂烩，里面大量五六十年代电影配乐的痕迹，可以当做怀旧歌曲一听，而且此曲旋律比较洗脑，现场听倒是有不少乐趣。

一般音乐季的演出不加演，但今晚恰好赶上了中秋节，果然余拉扬向大家解释了一番，然后加演刘天华的「良宵」，去年国庆期间我在上海听余拉扬指挥上海交响乐团演了此曲，对比一番差别蛮大。不得不说交响乐团在音色上具有强烈地域特征，中国爱乐地处北京，音色偏厚重，演绎红旗颂这种红色曲目可能比较有说服力，但演绎「良宵」会缺少一些轻盈和柔美，或许中国爱乐和上交的差别，有些像柏林爱乐和维也纳爱乐的音色差别，一个偏硬朗、一个偏柔美。

就这些，期待中国爱乐后面的演出，本音乐季看点还蛮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