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时遇到的奇特体验
查看话题 >血染的萨拉热窝,没有风采
梦里一直在爬山,醒来掀开窗帘一看,大巴车果然在绵延无尽的盘山路上接连不断地转着弯。太阳好像很近,山里又热又窝风,果真对得起萨拉热窝这个名字,看来即将迎来一波新的晒黑。
波斯尼亚及黑塞哥维纳,这个我永远念不顺溜的地名,听起来就像两个国家。波黑也的确是南斯拉夫最典型的分裂代表,人们习惯用“12345678”来概括这里:即一个国家、二种文字、三种语言、四种宗教、五个民族、六个共和国、七个邻国、八个政治区。波斯尼亚主要是克罗地亚裔,黑塞哥维纳主要是塞尔维亚裔。事情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猜字谜:“非洲女人的胸部”,打一个国家。
谜底:波黑。
这个初中上学时听来的,只有广东人才听得懂的笑话,在我的心底里种下了一个名字——波黑。然而世界上就有这样的国家,它的首都远比这个遥远的国度本身,更为人们所熟知的——萨拉热窝。这四个字方出,人们立刻在脑海中与“斐迪南大公”、“一战”、“普林西普”、“瓦格纳保卫萨拉热窝”等等词汇做着快速连线,学生时代的课本内容,总是印象最深刻的。
米里雅茨河安静地流淌,它的河道太清浅了,几近干涸。拉丁桥也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座石桥,它们本不配拥有姓名。然而历史的进程却执意要把它们推向激流。1814年6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策划已久的谋杀本已经失败了,然而当走错了路的司机恰好把车开到了普林西普喝闷酒的酒馆时,机会又来了。于是这个年轻人跑了出去,掏出了手枪。
我在拉丁桥上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又站在桥上出了一回神,脑海里全是普林西普的眼神。桀骜、坚定、平静,又有一种不容分说的执着,古今刺客同一,于是历史注定要在这里打个结。桥面很窄,恰好就是一辆车的宽度,而时局就堵在这个宽度里了。
一条南北向的文化分割线,将萨拉热窝城分为了东西两个部分。西侧是天主教堂遍布的新城区,东侧则是土耳其伊斯兰风格林立的老城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毕竟是太久远的故事了,而距离上一次波黑内战结束,仅有二十四年。
我走进了一家种族灭绝纪念馆,馆内展示了大量珍贵的图片和音像史料,入口的电梯上写着:“你就是我的见证者”。人们站在一幅幅画面前静默,馆内阴云密布,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有一幅照片深深地打动了我:一位种族灭绝的幸存者将自己五个儿子的照片拼凑在了一起,制成了一张全家福。从此以后她无论去哪,都像戴项链一样随身携带着她。所有人命运的备注都是:“下落不明。”死难者的确认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苦难啊,人们要从斑斑白骨上,辨别亲人的眼泪。
“这个票可以使用两天。您明天还可以再来参观。”归还讲解器时,工作人员对我说。我几乎是逃也一般地跑开了。
“你无法想象在这城市中能找到避免炮火的地方,你可以感觉到没有人可以活着出去。城市的十分之一处于大火之中,也许有上千个在死去的人身上留下300个记号的狙击手,他们射人犹如对着靶子练习。” 这段话描述的是世界战争史上最长的围城战——萨拉热窝围城战时的情景。如今,当时唯一的生命通道——萨拉热窝隧道一直保存在靠近机场的近郊。真的实在很难想象,世界上现在还会有这样的战争。
城市的路面上,也有很多造型怪异的,被成为“战地玫瑰”的雕塑,它们被涂得红红的,那是血的颜色。在萨拉热窝街头,“绽放”着好多好多这样的“玫瑰”,它们像张开的血盆大口,好像分分钟就能将人吞噬于无形。
所谓战地玫瑰雕塑,其实就是让平整的地面忽然微凹下去,模拟被炸弹炸过的痕迹,形成深深浅浅的弹坑。我凝视着地面上的这些玫瑰,它们像在哭泣、也像在诉说,萨拉热窝被血浸染过,可是并没有风采,有的只是深深的、深深的,挥之不去的苦难。
“一切都结束了吗?”“远未,只是暂停而已。人们仍然在用新的途径角力。”作为内战的亲历者,房东Dragan向我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夕阳下,历史的图景和世俗的画卷在萨拉热窝形成了强烈的对照。一边是熊熊燃烧的长明火,是冒着森森冷气的死难者纪念碑,一边是繁荣的、忙碌的、安祥静谧的日常生活。在欧洲,大多数商铺的店员喜欢用“Enjoy”或者“Have a good day.”告别,而在萨拉热窝,人们对我说的是:“Take care.”此情此景,到真没法不意味深长了。
坐在老城区的餐厅里,我喝了一杯波斯尼亚咖啡。和土耳其咖啡一样,也是放在炉子上煮的,然后带着咖啡渣一并盛上来。不过传统波斯尼亚咖啡的喝法不同,要先把方糖含在舌下,再饮一小口咖啡,让苦涩浓郁的味道渐渐弥漫口腔,可是其中又有分明的甜。我忽然记起不知道谁曾说的:“苦日子,加些糖就过去了。”希望自己可以感知哪怕一点点萨拉热窝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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